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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總得有人去打小鬼子！」

停頓了下，徐銳又道：「我們共產黨有全中國四萬萬五千萬父老鄉親的鼎力支持，鬼子不是我們對手，你們國民黨同樣不是我們對手，等趕跑了鬼子，接下來就會收拾你們，到那時候，再跟你這樣的垃圾算總賬！」

既然是人民子弟，首先考慮的當然是人民的利益，所以有地震時，他們冒著餘震第一個衝進震區；有水災時，他們毫不猶豫跳進冰冷的河水，拿身體堵缺口；有火險時，所有人員都在撤離，唯獨他們在逆行，進入火區！

一邊說話，老母親一邊又從身後拉出一個拖著鼻漲涕蟲的小男孩。

王滬生說的都是心裏的實話，他真覺得徐銳已經做得極好了，甚至於不可能更好了。

當時就有好幾個父親或者母親，又把身邊的兒子推到了徐銳面前，要求徐銳帶著他們的另一個兒子上戰場，其中一位母親甚至把她還只有十三四歲、沒有成年的兒子，也拉到了徐銳面前，流著淚說：「首長，你把我們家狗兒也帶部隊去吧，我家虎子不在了，但是我家還有狗兒，只要我家男人還沒有死絕，就還接著打鬼子！」

徐銳已經想不起來，他最近的一次驚慌是在什麼時候了，既便是有一次他被幾十個三角洲特種兵圍在一處絕境，眼看著就要光榮犧牲，他也沒慌過，可是現在，他卻真的慌了，面對這位老母親，徐銳感到和圖書了莫名的心慌，或者說莫名的心疼！

老母親冷冷的看了姚大海一眼，說道：「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老婆子就知道，如果不把小鬼子給打跑了，等他們回包頭，巴育老爺一家子也會跟著回來，到那時候不僅牛羊會被搶回去，牧場和房子也會被收回去，我們只有繼續給他們當牛做馬！」

稍稍停頓了下，王滬生又道：「老徐，你已經幹得很不錯了，真用不著為此而愧疚。」

這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間幽幽響起：「幾位老人家，你們這是何苦？」

最近這段時間，王滬生忙得腳不沾地，確實沒精力去管孔令侃。

不過，這也是一個優秀指揮官所必備的基本素養。

「也好。」王滬生點頭道，「這樣做也能夠省不少事。」

「徐銳，你！」姚大海氣得臉都綠了，不過一扭頭看到了地瓜等十幾個獨立團官兵已經從四周圍了過來，而且一個個神情不善的樣子，便立刻又慫了，已經吐到嘴邊的罵人話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害怕呀。

「狗兒不小了，他能行。」老母親卻堅定的道，「得有人打鬼子。」

徐銳眉頭皺了下，回過頭一看，卻立刻釋然了，因為說話的是重慶派來的中央監察委員姚大海，顯然，這傢伙混在人群里已經有好長一會，也目睹了剛才感人至深的一幕，所以忍不住就跳出來搗亂了。

巴圖老娘的行為瞬間感染和*圖*書了周圍的軍屬。

徐銳就是這樣，打仗時候，兵力在他心裏就只是個冷冰冰的數字，他只會冷酷的計算兵力的多寡，而不會把這些數字看成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只有仗打完了，等那一具具殘缺不全的遺體擺在他面前，他才會重新把這些數字當成生命。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巴育老爺再回包頭！」

王滬生上前捶了徐銳一拳，說道：「辛苦了。」

所謂人民子弟兵，首先是人民子弟，然後才是兵！

「我家大牛走了，還有二牛在，二牛要是沒了，還有我們家的小牛，總之，無論如何也要把小鬼子給趕跑了！」

「對了。」說到股份競拍，徐銳忽又想起了孔令侃，問王滬生道，「孔大公子來到包頭也差不多有七八天了，眼下在幹什麼呢？」

「放心，我不會殺你。」徐銳說道，「殺你，老子還嫌你臟手。」

說完之後，徐銳轉身就走。

當然了，不可否認的是，剛才城外那一幕也給了徐銳很大的觸動。

王滬生點頭道：「老徐你放心吧，我都會處理好的。」

「還能幹什麼，搞串聯唄。」王滬生撇了撇嘴，十分鄙夷的道，「自從來了包頭后，這公子哥就不停的接見包頭商界的那些商戶，從馬大掌柜到街邊那些小攤小販主全都見了，估計是想要搞什麼名堂，不過我是懶得理他。」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感受到了共產黨是多麼hｅtｕbooｋ.cｏm.cｏm的受百姓擁戴。

這小男孩頂多也就五六歲，被老母親拉到跟前，用怯怯的眼神凝視著徐銳。

姚大海其實也是慌了。

「不打鬼子哪行，不能再讓鬼子回到包頭！」

姚大海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忘了反駁。

……

父老鄉親把他們的子弟交給你，這是對你的信任，你得對得起他們這份信任！

稍稍停頓了下，老母親又堅定的道：「他爹咽氣之前反覆交待過，一天沒打跑鬼子，虎子就一天不能回家，虎子如果不在，就讓狗兒接著再打鬼子！狗兒如果不在了，就讓我們家的猴崽子接著再打！」

姚大海被徐銳給笑得心裏發毛，掠了一眼他挎在腰間的二十響盒子炮，惶然道：「徐銳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啊，我可是重慶派來監察監綏遠省的中央監察委員，你別亂來，你可千萬別亂來，不然國民政府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不然，作為一名指揮官，越是心慈手軟，上了戰場后就越會壞事。

「對，那種當牛做馬的日子，我們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徐銳挎著槍走到姚大海的面前，冷笑不語。

徐銳再控制不住，眼淚啊，霎那間就奪眶而出，當著那麼多人面，他哭了！

徐銳回到團部，王滬生正好從工業區回來。

「姚委員，剛才你看見了吧？什麼叫民心，這個就叫民心！」徐銳指了指四周那些純樸而又滿臉激奮的父老鄉親，又道，hｔtps://ｗｗｗ.ｈeｔｕbｏｏk•cｏｍ•ｃoｍ「因為我們中國共產黨是真心實意的為老百姓著想，所以他們支持我們，他們不惜把最後的一粒糧食送給我們充做軍糧，他們不惜把最後一塊棉布送給我們做軍裝，他們不惜把最後一個兒子送進我們部隊來當兵！」

徐銳點了點頭，又說道：「老王，陣亡將士的撫恤工作一定要做好，不僅包頭籍的將士的撫恤工作要做好，外地將士的撫恤工作尤其要做好，一定要拜託八路軍駐各省的辦事處將慰問金髮放到家裡，不能夠讓我們的烈屬流血又流淚。」

姚大海又對剛才那位老母親說：「老人家，你兒子還沒槍高呢，戰場多殘酷哪，他要是上了戰場那就是送死，他已經是你最後一個兒子了，他要是也死了，將來你年老了，再走不動道了，誰給你養老，誰給你送終？」

王滬生完全能理解徐銳的心情，便勸慰徐銳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也就是說老徐你了，換別人，就比如說我吧，讓我去指揮這樣的戰鬥，戰死的人只會更多，而且還未必能把小鬼子打敗。」

周圍的父老鄉親頓時激動起來。

「老子也就是年紀大了，不然我也去當兵！」

徐銳忽然間覺得，他其實辜負了包頭父老的信任，因為這一仗雖然是打贏了，但是付的代價太大，他其實可以表現得更好，也一定可以表現得更好，使得犧牲更加的小，使得包頭的父老鄉親更和圖書少傷心，更少的流淚。

正因為深刻理解了這五個字的含義，徐銳才驟然感到擔子的沉重！

這位老母親的話，立刻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油鍋，又如一顆火星落入了柴堆，瞬間就引發了大火，其餘的軍屬也紛紛的炸了。

在穿越過來前，解放軍就一直被稱為人民子弟兵，老實說，對於人民子弟兵這五個字他的理解並不很深刻，既便穿越過來之後，在這個時空呆了一段時間后，他的理解也仍然不是那麼深刻，但剛才徐銳卻深刻理解了這五個字的含義。

徐銳停頓了下，又說道：「別的部隊怎麼樣我不管，但是在察哈爾獨立團，我的團，我絕不能不管，這錢，就讓八路軍駐各省辦事處從股份競拍保證金里暫時先挪用，等到股份競拍完成之後，再從轉讓金里扣就是了。」

「辛苦倒沒有。」徐銳搖搖頭，有些愧疚的道，「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包頭父母，他們把自己的兒子、父親還有丈夫交給我們，把好好的大活人交給我們，可是一仗打下來，我卻帶回來六百多具遺體，我這心裏……真怪不是滋味。」

「老人家，這恐怕不行。」徐銳惶然說道，「孩子還太小……」

徐銳點點頭說：「沒事，老王你只管處理工業區的事情，這是大事，也是我們察哈爾獨立團的根本，至於孔大公子，我來對付他，一個公子哥而已，還能把包頭的天給翻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樣的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