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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鋒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看得出臉上的神情略微有些落寞。

但是徐銳跟這些傲驕的蘇軍高級參謀根本就沒什麼共同語言，敷衍了幾句，伊萬等人也看出徐銳興緻不高，便紛紛離開。

夫妻連心，剛才這陣絞疼真的來得很不尋常。

「西安？」凌院長慘然說，「只怕是沒時間了。」

江南便立刻虛弱的笑了。

那個醫生滿臉愧疚之色，搖頭說：「凌院長，江南同志的情況很不好，我建議還是趕緊設法送西安動手術，我們延安真的沒有這個條件。」

凌院長便說道：「這關口，延安幾乎所有有經驗的外科醫生都已上了抗戰前線，現在就只剩下你一個醫生，你要是不擔起這擔子，江南同志真只有死路一條了，小楊醫生，無論如何都只能指望你了，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看到徐銳興緻不是很高，黛安娜便提議道：「徐上校，要不去陽台透透氣？」

手術台上，江南忍著腹腔被生剖開的劇烈疼痛，問道：「媽媽，男孩還是女孩？」

黛安娜站在徐銳的身邊，只能看到他側臉。

但黛安娜終究沒敢造次。

過了沒一會兒，又有護士跑出來高喊，止血棉，磺胺，消毒水啥的。

楊醫生一邊縫合著傷口，一邊卻在感嘆母愛的偉大，女人，看著柔弱得就跟水似的，可一旦她們的母性被激發出來，立刻就會成為世上最堅強的存在，沒有打麻藥就剖開腹腔，這樣的和*圖*書劇疼換成男人都受不了，可眼前這個女人卻硬生生忍住了。

韓鋒嚇了一大跳，趕緊跟著蹲下身來，急道：「團長，你咋了？」

幾乎同一時間，在延安。

徐銳端著酒杯站到韓鋒身邊，悠然說：「是不是想二丫和沒良心了。」

楊醫生也是舒了一口氣，這時候陷入昏迷反而更好，至少能少吃一點苦頭。

但別人卻以為這是韓鋒給孩起的名字，所以有了這麼個小名。

楊醫生一咬牙，沉聲說道：「那就只能捨棄孩子，保住大人了。」

凌院長便吩咐女護士說：「趕緊扶楊醫生下去休息。」

這之後，伊萬、阿歷克謝等十幾個高參紛紛過來向徐銳敬酒。

韓鋒便輕嗯了一聲，他還真是想家了，更想念二丫還有兒子沒良心。

保育院的醫務室外聚集了好多人，而且這些人大多都穿著白大褂，都是護士，而且無一例外全都眉頭緊鎖。

……

「你沒問題的，小楊醫生，你能行的！」凌院長一邊將楊醫生往分娩室裡邊推，一邊扭頭吩咐那些護士說，「趕緊的準備手術器械。」

徐銳擺了擺手，又問韓鋒道：「鋒子，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

楊醫生便陷入長久的沉默，好半晌后又道：「凌陵長，實在不行，要不我試試？」

鐵木辛哥露了一下面就走了，一來要回去準備下一階段的攻勢作戰，二來以他的身份留在這裏的話，司和-圖-書令部的那些高級參謀以及女兵、女軍官們難免會放不開，所以索性早早的找個借口離開，把機會留給年輕人。

第二天的一大清早，江南被一陣咿咿呀呀的嬰語喚醒，吃力的扭過頭看，便看到枕邊躺著一個用襁褓包裹著的小嬰兒，不知道是否剖腹產的緣故，嬰兒的一雙眼睛緊緊的閉著，一雙小手卻不停的掙扎著，小小的嘴巴里也發出咿啞的音節。

那個小楊醫生見狀便也橫下了一條心，決定拼力一搏。

不過讓楊醫生擔心的異常情況並沒有出現，江南很順利的度過了危險期。

邀天之倖，手術很順利，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儘管疼痛到能讓人窒息，但是江南的臉上卻分明掛著笑容。

但既便從側臉，黛安娜也仍舊能夠看到徐銳眉宇之間流露出來的濃濃的哀傷，更能清晰感受到徐銳心下的深切傷感，這一刻，黛安娜是真的很想伸手將徐銳攬入她懷裡，用她烈火般熱情去撫平他心中的傷痛。

沉吟片刻之後，醫生又道：「這樣的話，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片刻后，保育院的凌院長帶著一個年輕醫生從醫務室里走了出來。

江南輕輕嗯了一聲，微笑著說：「媽媽，讓你還有保育院的姐妹們受累了。」

站在兩人身後的黛安娜聞言噗哧一笑，問道：「韓上尉的孩子叫做沒良心么？怎麼會起了這麼個古怪名字？」

可是話音剛落，楊醫生卻立刻又自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否定，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我從來就沒有做過剖腹產手術，我甚至只在實習期間做過兩例闌尾切除手術，而且當時我的導師就在身邊，這麼大的手術，我一個人根本就撐不下來啊，唉。」

過了半個小時，分娩室里陡然間響起一陣清亮的哭聲，孩子出生了。

小嬰兒的五管還沒有化開，鄒巴巴的，看著真的好醜，但是江南的嘴角卻緩緩的洇開了一抹甜蜜的笑，只要能夠順利的產下女兒，生下她跟徐銳的愛情結晶，就是讓她立刻去死也是心甘情願，何況只是吃點苦？

黛安娜其實是想跟徐銳獨處，看到徐銳點頭，不由心花怒放，當即領著徐銳來到離大廳最近的陽台，但是讓黛安娜無比失望的是，當她領著徐銳到來時，卻意外發現，陽台上早就站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狼牙，是韓鋒。

江南的目光便再次落到女兒身上，笑著說：「人生本苦，但是我希望她能笑著面對，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所以就叫開心果吧。」

「可是……」小楊醫生還要推脫，卻被凌院長打斷了。

當下分娩室里便忙碌開來，一會一個護士跑出來高喊，快點上熱水！

正陷入思念之中的徐銳，驀然感到胸口一陣前所未有的絞疼，那感覺，就跟真的有人在拿手揪他的心臟似的，徐銳立刻悶哼一聲，用手捂住胸口蹲下來，韓鋒急扭頭看，便看到徐銳額頭上已經沁出豆大冷汗和圖書。

凌院長便立刻輕嗨了一聲，拍著手說道：「這個法子要是能行，我們早就用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關鍵是江南同志無論如何不同意，她非要留下這孩子，她是寧可自己沒命也要留下這孩子，這可怎麼辦才好，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嗨，你說什麼呢。」凌院長道，「看到你們母女平安，我比什麼都高興，還有保育院里的姐妹們，也都在替你高興呢，要不是我攔著，她們早進來看你還有孩子了，對了，孩子的大名肯定要等徐銳同志回來起，乳名想好沒有？」

提議去西安的醫生聞言也是神情黯然，是啊，從延安到西安好幾百里，不僅路不好走而且還有土匪，既便是保守估計，也至少需要幾天，但是江南同志羊水已破，如果不能在二十四小時內完成分娩，絕對會有生命的危險。

「沒什麼，沒事。」徐銳深吸了口氣，剛才的這陣劇烈的絞疼來得急，去得也快，就這片刻功夫便已經消失無影了，徐銳不認為自己的身體會出什麼問題，只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卻從他的心頭迅速的擴散，江南，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當下楊醫生加快了速度，但既便這樣，也還是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等到裡外的三層傷口全部縫合好，楊醫生整個人也都累癱了，當線頭剪斷那一刻，他便立刻腳下一個踉蹌，軟軟的癱坐在地，整個虛脫了。

看到徐銳和黛安娜聯袂過來，韓鋒趕緊立正。

凌院長和圖書便立刻急切地問道：「還有辦法？楊醫生，什麼辦法？」

楊醫生在兩個女護士的攙扶下離開了，不過臨走之前再三的叮囑凌院長，一定要小心做好江南的護理，一旦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就在第一時間叫他！剖腹產跟順產可不一樣，順產孩子生下來就沒事了，但是剖腹產卻還有一個危險期。

想到二丫跟沒良心，韓鋒的臉上便立刻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是女孩！」正在給楊醫生打下手的凌院長便立刻笑著答道，「一個很漂亮的小丫頭，長大了一定比你還要漂亮。」

不過忍到現在也到了江南的極限，終於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凌院長回到病房看到江南已經醒轉來，立刻笑著說道：「江南，你醒了？」

黛安娜也急壞了，直接就跪倒在徐銳的身邊，攙著徐銳胳膊問：「徐，你沒事吧？」

沒來由的，徐銳也開始莫名的思念江南還有果兒，算算時間，江南此時應該已經生產了吧？卻不知道，生下的是個男孩還是女孩？想到江南，徐銳緊接著又想到了已經為國捐軀的賽紅拂還有小桃紅，心下就開始一陣陣的揪痛。

只有度過了危險期，產婦才能真正意義的確保安全。

徐銳和韓鋒便立刻回憶起大梅山根據地的第二次反掃蕩作戰，二丫快要生時，正是反掃蕩作戰最關鍵之時，結果孩子剛剛生下來，正商量起個什麼名字，韓鋒突然回來，站在院子里大吼一聲沒良心，他其實說的沒良心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