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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秦

作者: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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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與狼共舞(1)

第50章 與狼共舞(1)

他初識武道以來,從來都是在悟性中徘徊,然後一步一步向武道玄理邁進。他也許曾經窺到了武道至極的境界,但一閃即逝,從來不像現在這般有切膚的感受。當他與這十八個大字遙遙相對時,才豁然明白,其實追求武道的過程,亦是改造心境的過程,唯有心道修成,武道才能存於一心。
當這道寒氣轉到第九個周天之時,紀空手感到自己體內的玄陽之氣與這道寒氣水乳|交融般渾為一體,不分彼此,爆發出一股莫大無匹的生機,一點一點地愈合著自己的心脈之傷,雖然只是一絲一縷地接續合成,但已足見成效。
他心中的驚奇,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自他誤入絕谷以來,從狼兄到猴子,從猴子到這顆紅珠,無不給他巨大的震動,他心中隱隱覺得,也許他並不是進入這道峽谷的第一人,在他之前,應該還有人來過這裏。
「這山洞原屬天然,經過後人發現之後,花費了不少心力鑿成現在這等規模,可見洞中主人絕非尋常之人。」紀空手仔細打量著這洞殿的擺設,無論茶几桌椅,屏風大床,俱是用與紅珠同樣質地的石料打造,就連日常所用的盆碗瓢盤亦是如此,不由得讓紀空手心生詫異。
紀空手混跡市井,雖然沒有見過野狼,卻常常遇狗,狼與狗大致同類,他便按照以往所見采來幾味草藥,剁碎替其敷上,撕下衣巾,替它包紮好。
他人到猴子消失的地方,分開藤蔓,一個只容一人鑽進的洞口赫然入目。洞中漆黑一片,除了猴子在裏面吱吱亂叫外,再無其他動靜。
紀空手出得洞來,整個人精神煥發,眉目之間更添一股傲視天下的王者霸氣,便是野狼兄見他,亦生畏懼之心,直到他呼喚數聲之後,才敢近前相偎相親。
他俯身拾來一看,入手寒意蝕骨,轉動珠子,發現珠身刻有一個「范」字,顯然是此珠主人的姓氏。
紀空手心神震動之下,不自覺地跪了下來,隨著自己身位的降低,入目的竟是一堆白骨,這白骨形似盤膝而坐,血肉化盡,骨架不倒,依稀可辨此人生前的赫赫威勢。
當他悠悠醒來時,已不知是幾天之後。
一人一狼相處四五日,難得有狼會如此聽話,紀空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倒也樂於與它嬉玩。狼與人之間感情愈深,竟如好朋友一般。
紀空手這才知道hetubook.com•com採摘藥草的是這些猴子,而狼兄不過是發號施令者。他心下暗暗叫奇:「這些猴子竟然能夠聽從狼兄的指令,倒也是聞所未聞,看來畜生野獸的世界,也並非如人想象的那麼簡單。」
能夠書寫此字者,當然是真正領悟了武道極致的絕頂聰明之人,唯有如此,他才會有如斯魄力,如斯心境。
紀空手大是感動,心中暗道:「這定是在我昏厥之後狼兄替我採摘回來的,如此盛情,可見狼心未必不如人心。」他感慨之餘,倒是疑惑這些藥草對自己的傷情是否有用。
狼兄勉力過來,依偎在他的腳下,輕嗚數聲,很是感激的樣子。紀空手俯下腰去,輕拍它的腰身,道:「你傷好了,就該到我們分手的時候了,如果我僥倖不死,必定會回來看你。」
這一日紀空手替野狼拆去裹布,看著它支撐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不由大喜:「狼兄,你傷勢無礙,又可在森林中自由跳躍了。」
狼兄搖頭擺尾,大是不舍,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
紀空手緩緩站將起來,看看天色已晚,心想此時若走,只怕又要迷失山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默默體會著這種快|感,整個人進入到了有欲無求的境界。
他卻不知,這頭野狼存世十年,天生兇悍性殘,孤身生存在大森林中,不知經歷了多少生死搏殺,終於成為了這森林之王。它深諳「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所以它總是獨來獨往,恃強凌弱,在它的意識中,永遠不會有「朋友」二字,只有敵人。
紀空手進入洞中陡覺眼前一亮,只見從置身處起竟是一個長五十丈、寬五十丈的正方形殿堂,四周俱是堅岩石壁,隱隱有人工斧削的痕迹。在這座殿堂的堂頂中央,鑲嵌了一個形如玉盤的光源體,整個殿堂微弱的照明正是由此提供。
這紅色石料絕非取自絕谷之中,當時的主人花如此巨大的心血將之運入洞中,卻只是用於日常事物,這不得不讓紀空手感到費解。
「這可奇了,它何以也會有如此豐富的感情,竟然對我如此親近?莫非它不是一般的野狼,而是一頭通曉人性的靈異之狼?」紀空手暗暗稱奇,轉念一想,又留在谷中。
紀空手聽到一股熟悉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那如暴雨和*圖*書般的絞痛已不知所蹤,消失在了他的意識之外。他想起了狼兄,睜眼一看,卻見狼兄忠實地守候在他的身旁。
紀空手陡然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悠長而及遠,充滿著一股概莫能敵的王者霸氣!至此,他對武道禪心境界的領悟,更是精進一層。
紀空手心中大喜,尋思道:「原來這紅色石質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不僅能增加我本身的內力,而且還有療傷的作用。看來這洞中主人花費心思將它移放於此,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大有用意,有備無患。」
他驀然心驚,問道:「狼兄,你餵了我什麼東西?」
狼兄見他如此,倒也歡喜,搖搖尾巴,非要將藥草喂服到紀空手的嘴中。紀空手雖感狼兄盛情,但這份盛情太過腥臭,不要也罷。
這的確是武道的至理。
他原想折路而返,剛走數步,又聽得野狼召喚自己。他的目光掃去,正與狼眼相對,卻見那狼眼之中已無凶光,多了一層感激與哀求之意。
「這人莫非就是那位姓范的洞中主人?」紀空手暗道,雖然他面對的是一堆白骨,心中卻油然生出一股崇敬拜服之意,思及此人生前傲視天下的王者氣度,不禁嗟嘆。
紀空手哪裡見過這等有趣的場面,不由大樂,可是還沒等他看清是怎麼回事,狼兄一聲低嗥,那些猴子紛紛跳開,向峭壁攀爬而上。
他這才知道那隻猴子坐立不安的原因,誰的屁股下坐著一塊如寒冰般的東西,要想清靜下來殊屬不易,何況是這隻本無坐性的猴子?
他看了看狼兄,見它傷勢已是大好,心裏也著實替它高興。拾起地上的藥草,端詳半晌,也不識得,只好放下,道:「狼兄,這些藥草莫非都是你采來的么?」
狼兄輕咬他的衫角,緊緊不放,似乎感到分離在即,眼中露出一絲哀婉的眼神。
「如此隱秘的山洞,定然隱藏著什麼東西,只是看那洞口藤蔓橫生,顯然是很長時間無人進出了。我倒要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麼寶貝。」紀空手好奇心起,摸摸口袋中的火石煤紙,微一提氣,人已凌虛升空,抓住長垂的一根藤蔓縱身而上。
七日之中,他不分白晝黑夜,盡情地遨遊于陰陽雙氣互生互容的氣理玄境中,毫無倦意,肚子餓了自有那隻猴子采來鮮美果實,讓他大塊朵頤。直到他體內再也不能包容這種由紅石https://www•hetubook•com.com透發出來的寒氣時,這才收攝心神,回復到清明的意識。
狼兄見得紀空手睜開了眼,驀然驚喜歡叫起來,伸出長舌輕舔著紀空手的臉頰,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依附之情。
他走得幾步,伸手便去摟抱猴子,誰知無意間手指觸著椅背,一股驚人的寒氣陡然從手指而入,直貫經脈之中,他駭然一驚,甩手不迭,心中驚奇道:「這些石物看上去毫不起眼,想不到還有這等古怪。」
「武道,心道也;唯心存天地,天地方能盡收一心。」
這山洞入口狹窄,行不多遠,紀空手便感到自己的腳踩到了一級石梯上,他緩緩地運起玄陽之氣,頓時使自己的耳目靈敏數倍,視物範圍已可遠及數丈開外。
不一會兒,那些猴子紛紛回來,手上都拿著藥草,放在那塊平台上,等待狼兄的檢閱。狼兄看了一下,突然向其中的一隻猴子齜牙低嗥,嚇得那隻猴子伏地而坐。
狼兄卻不理會他,站在一方高處,突然昂首嗥叫一聲,它的聲音蒼涼而悠長,帶著一股威嚴的氣勢,儼然是在向子民發號施令。驀然間,從山澗邊、藤蔓中跳出十幾隻猴子,肅然坐在狼兄的面前。
這也是它何以能聽懂紀空手言語的原因。
「難道這一次真的是心脈之傷發作了嗎?」紀空手心中狂喊道,頓時暈厥過去……
誰知連呼三聲,洞中毫無反應,紀空手只得道聲「得罪」,翻身入洞,打燃火石,藉著微弱的光線一步一步向里走去。
紀空手微微一笑,嘴唇一動,正想說話,只覺得自己的口舌異常發苦,舌尖中還有不少殘渣遺留。
狼兄叼了幾株藥草,含進嘴中,一陣咀嚼,然後湊到他的嘴前,便要喂服,紀空手大吃一驚,又好氣又好笑地道:「莫非你這些天來都是這般喂我吃藥的?」
眼看野狼傷勢愈合極速,紀空手明知分離在即,心中生出戀戀不捨之感。只是想到自己若是與它相伴,一出人世,必然驚世駭俗,只得打消了帶它同行的念頭。
「狼兄,這一次我們可真要別過了。」紀空手的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惆悵,雖然一人一狼相處的時日無多,但彼此間卻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它之所以對紀空手表示馴服之心,卻是出自真心。因為紀空手的身上積存著補天石的異力,它生於天地之間,吸收靈異禽獸之m•hetubook•com.com氣,自然而然會對百獸千禽有鎮服之力,這頭野狼縱然桀驁不馴,但面對這股奇異的魔力,面對比自己更強的強者,它唯有馴服。
這一番折騰下來,花費了四五個時辰。野狼通靈,感到紀空手為己忙碌,也就盡去敵意,偶爾伸出舌頭輕舔紀空手的臉頰,雖然腥臭,但紀空手並不在意。
洞外依稀傳來一聲狼嚎,其聲應和,蒼涼中亦多了一絲歡喜。這狼嚎聲自是來自狼兄,它顯然是從紀空手的嘯聲中聽出了什麼,是以慷慨昂首相和,一人一狼,嘯聲不斷,此起彼伏,回蕩于絕谷上空。
紀空手只感眼眶一熱,淚水緩緩流過臉際,他不明白自己為何一見此字便想哭泣流淚,但他感到了有一種感動自己的精神力注入了靈魂之中,讓自己超越了這段時間與空間,進入了一個玄乎其玄的全新天地。
他恭恭敬敬地向這堆白骨叩了三個響頭,低聲念道:「在下乃淮陰紀空手,一時心奇,進洞一觀,不想打擾了洞中主人的亡靈,你若在天有知,還請恕空手無知之罪。」
可惜的是,這心脈之傷的大限留給紀空手的時間已經無多,他是生是死,猶成懸疑,誰又能料到他的將來?
他緩緩地站將起來,試著積聚體內的真氣,誰知他意念一動,真氣便隨之而動,幾乎達到了收發自如、全在一心的境界。這一驚令他心中狂喜不已,知道自己身體內陰陽雙氣已達到生生不息之境,相生相容,共有一個天地,再也分不出何為陰何為陽,使得補天石異力終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內異之差永遠不存。
紀空手一直關注著這隻猴子的動靜,終於明白,在那片峭壁之上,一定存在著一個山洞,這紅珠顯然是來自於那裡。
他拋開心中的疑團,一步一步拾級而上,來到了洞殿正中央。當他看到正面的石壁上有刀刻的數個大字時,心中一震,只覺得自己的體內湧出一股靈異之力,幾欲噴發,似乎暗合這字義寓意的精神力。
他既有了這驚人的發現,自然也就不急於出洞趕路,而是靜下心來,將這些紅色石質的物事一一把玩,吸收其中寒氣。他雖然不知這些寒氣最終是否能痊癒自己的心脈之傷,但吸收交融的暢美之感令他樂此不疲,不知不覺間在洞殿之中度過了七日光陰。
紀空手拍拍手道:「你捨不得我,我又何嘗捨得你呀?」他站將起和_圖_書來,突然感到心口|爆脹欲裂,無數道絞痛如魔鬼般緊纏不放,瞬間淹沒了他的整個意識。
狼兄待他支起身子,這才緩緩來到他身前的一塊平石之上,紀空手只見那上面至少有十七八種藥草一一擺放,空氣中隱隱傳來一絲葯香。
「狼兄,狼兄,這顆紅珠是從何而來?你幫我問一問,好嗎?」紀空手看了一下狼兄,很是興奮地叫道。
這道寒氣似有若無,絲絲縷縷,來自於石質的深處。它的寒氣比冰雪猶勝三分,卻清純無比,彷彿不摻任何雜質。當紀空手的手掌與之相觸的剎那,寒氣便自然而然地吸附於他的掌心,隨著氣血的運行,一點一點地向他全身經脈滲透而去。
他看到那隻猴子坐在紅石椅上,輾轉反側,坐立不安,吱吱嘰嘰地叫個不停,不由微微一笑,道:「猴兄,我們去吧!無意闖入洞來已是不該,若再打擾主人的亡靈清修,我們便是罪過了。」
紀空手心中一凜,不敢大意,提聚玄陽之氣護住心脈,任由這道寒氣在經脈中竄行,運行一個周天後,紀空手渾身一震,只覺得在這道寒氣的衝擊下,自己的心脈之傷似有發作的跡象。
紀空手不知狼兄何以會陡然發怒,上前一看,大吃一驚,只見那堆藥草中赫然放了一顆赤紅之珠,在夕陽照射下,紅光閃閃,炫人眼目。
「淮陰紀空手拜會范老前輩。」紀空手不知洞中深淺,唯有運氣于聲,遙傳而入。
狼兄會意,衝著那隻嚇得癱坐一團的猴子低吼了一聲,便見這猴子跳將起來,順著一道飛瀑的邊緣,抓住幾根藤蔓向上升躍,爬行不過十丈左右,那猴子尖叫數聲,突然消失在藤蔓之中。
他心驚之下,正要撤手,突然感到有一種無限暢美的感覺由心而生,沿著神經的走向,進入到自己的意識之中。這種感覺既像是久渴之下的一滴甘露,又似重嘗交歡滋味的深閨怨婦,讓人慾罷不能。
他緩緩站起,游目四顧,再也沒有看到洞殿中還有其他物事。想來洞中主人看破生死,無求無欲,對身外之物概不眷戀,真正做到了「來無一物,去無一物」的原始心態,返璞歸真,大徹大悟。紀空手體會著當時主人的心境,良久方嘆道:「做人做到了如此份上,夫復何求?」
他有了先前的經驗,暗一運力,將玄陽之氣透入手掌,這才緩緩地按在那紅石椅上,體會著這道寒氣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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