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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秦

作者: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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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舍己救郎(3)

第128章 舍己救郎(3)

「如果你取信於項羽,以退為進,退守漢中,這固然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更重要的是因為登龍圖上記載的藏寶地點,恰好在漢中郡內,你完全可以利用兩三年的時間養精蓄銳,招兵買馬,充分發揮寶庫中的財力與兵器,與項羽一爭天下。」衛三公子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建議,更像是自己的臨終遺言,劉邦豎耳傾聽,不敢遺漏一句,因為他相信衛三公子此刻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是他集一生經驗來預測的未來形勢,自己沒有理由置若罔聞。
「此人的武功智計雖然不能與紀空手相提並論,但在當今江湖之上,亦算得上是一個佼佼者了。他與紀空手一樣,同樣是造神計劃的知情者,實力之強,恐怕對你日後的事業不無裨益。可是你記住,此人對『名利』二字太過看重,切不可對他信任過度,到了一定的時機,該出手時就出手,以免徒生後患。」衛三公子道。
虞姬羞紅了臉,啐道:「小妮子只會亂說,我和紀大哥坐在這裏說話,又怕了誰來?」
所謂合理,是因為問天樓如此全力襄助劉邦,甚至不惜犧牲問天樓的利益,假若他們不是父子,以衛三公子的性格為人,又怎會甘為人梯?
「這兩樁事情縱然不由我說,想必你也能考慮得到,但是還有一樁事情也是極為重要,我若不說,只怕你容易忽略過去。」衛三公子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
衛三公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造成你我今天這種局勢者,乃紀空手也。雖然你已廢去他的武功,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只有將他儘早除去,你才可以高枕無憂。」
流星劃過夜空的剎那,雖然短暫,卻能給這天地留下令人眩目的輝煌。劉邦明白,只有憑著不懈的努力,他才可以讓父親的死如流星一般輝煌燦爛。
劉邦臉上無光,黯然低頭。當他與衛三公子對視的剎那,他讀出了那雙眼睛里所蘊含的堅定與決心。
「孩兒明白。」劉邦眼芒一寒,心中殺機驟起。
紀空手將虞姬的表情看在眼裡,只能是佯裝視而不見,拍拍手道:「如果我沒有算錯,你和袖兒已逛了第十次街了吧?」
「孩兒一定銘記於心!」劉邦道。
衛三公子似乎不為自己將死的命運感到一點悲傷,反倒是為劉邦未來的發展感到了十分擔心。
衛三公子欣慰地笑了hetubook.com.com,輕輕地扶起劉邦,將他緊緊地摟在懷中,道:「你不用為我傷心,能為自己一生的理想獻出生命,這是我的榮幸,只要你能最終成為這個天下的王者,我在九泉之下,也會為你感到驕傲。」
他已明白,此時此刻,任何勸說都是多餘,既然衛三公子已經決定,那麼誰也無力去更改他的命運。對於他們父子來說,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成大事者,就必須無情,就算有一天需要他自己獻出頭顱,他也會義無反顧,絕不皺眉。
他已無話可說。
「臨走之前,你不想再說些什麼嗎?」劉邦既然知道這將是一個不可避免的事實,只有橫一橫心,勇於面對。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父親的血白流!絕不能讓父親的死變得毫無意義!
衛三公子冷笑道:「對我來說,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所謂寧枉勿縱,我可以對不起別人,可千萬不要讓別人對不起自己。」
兩人說著話兒,不知不覺到了用膳的時間,袖兒尋來撞個正著,直吐舌頭:「哎呀呀,我可不是故意的。」
他與衛三公子竟是父子!這的確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雖然合理,卻不合情,是以沒有人會猜到他們之間會是這樣的一層關係。
「父親,不要說了!」劉邦驚呼道,他已是滿臉淚水,語帶哽咽。
「是的,因為你害怕我會在舒適的環境下磨滅鬥志,害怕我會躺在父輩的榮譽中享受生命。所以你就讓我一個人生活在生存環境極度惡劣的地方,鍛煉自己的意志,磨鍊自己的耐性,從而可以擔當起自己應該擔當的責任。」劉邦的臉上一片堅毅,顯得極度自信。
「你吃了這麼多的苦,難道就從無怨言?」衛三公子轉過頭來,充滿慈愛地道。
「孩兒若要爭霸天下,正需要韓信這樣的人才,倘若殺之,未免可惜。何況他背叛紀空手來投效於我,不正表明了他對我的忠心嗎?」劉邦似有不解。
「不過你要切記,凡事不能操之過急,該忍則忍,能忍別人不能忍之事,方能最終出人頭地。」衛三公子加了一句,雖然他對劉邦十分放心,但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難免有血氣方剛的時候,此時叮囑一句,可讓他終生受益。
虞姬悄然走近和-圖-書,來到他的身後,輕嘆一聲:「我們現在的處境是不是有些像這水中的魚?雖然自由,卻游不到這水池的外面。」
「說得好!」衛三公子拍了一下掌,「那麼你應該理解為父為何要將你送到沛縣的原因了吧?」
「一個人如果為了名利而對朋友不義,又豈能對自己的主子盡忠?自古忠義二字,可以衡量出一個人的稟性,為父一生閱人無數,相信不會看錯。」衛三公子冷冷地道,「如果說韓信真的對你我忠心,那麼霸上一戰,紀空手就只能死在他的手上,你應該不難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帳之內,一片靜寂,但劉邦的心情卻起伏不定,莫名之中,似乎有一股悲傷的情緒如毒蛇般吞噬著他的神經,一點一點地向著他的全身蔓延……
「魚兒是不會游出來的,因為水池的外面沒有它們賴以生存的水,自由的代價往往就是死亡。」紀空手微微一笑,「這聽起來是不是很可怕?」
「是,孩兒這就著手去辦。」劉邦本來就對紀空手恨之入骨,想到今日父子間生離死別,歸根究底,還是紀空手一手造成,心中更是半點也容他不下,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是呀,這幾天逛得我腰酸背痛的,還到處買了些用不著的東西,真讓我搞不懂你,難道這也是你想出來的脫身之計嗎?」虞姬噘著小嘴,斜著身子坐在紀空手的身邊。
「噓,隔牆有耳。」紀空手看了看四周的動靜,壓低聲調道,「在這座小樓附近,至少潛伏了二三十位真正的高手,如果讓他們中的其中一人聽到了你剛才的話,那麼我的法子就不靈了。」
「兩人若是真心,又何必在乎這約定俗成的規矩?」紀空手微微一笑,「這草兒我另有妙用,待會兒你就能知道它的用途了。」
衛三公子的眼中流露殺機:「這很簡單,虞姬下嫁項羽之後,你悄悄將紀空手殺了,再尋一個替身,諒她也識不破內中玄機,否則有紀空手在,終究是一個心頭大患。」
袖兒與虞姬名為主僕,實則情同姐妹,眼見虞姬情有所屬,也是替她高興,笑著打趣道:「說話你就好好地說,沒見過非要拉著手才能說話的人。紀大哥,要不你也拉著我的手,我們兩個說上一會兒悄悄話吧?」
「你能這麼說,我心裏著實有說不出的歡喜。」虞姬的眼中閃出一層朦和圖書朧的霧光,語帶哽咽,「這些天來,我做夢都在想著你會喜歡我,愛憐我,可是一夢驚醒,又發覺自己什麼也沒有,心中的那份失落,真正是無法說得出口。我總覺得,喜歡上一個人並不難,得到一個人的喜歡也不難,難就難在兩情相悅,偕老一生,此刻讓我聽到你的心跡,始知蒼天有眼,總算不負我這一片痴情。」
劉邦心中一驚,忽然想到什麼:「父親所指,莫非乃韓信?」
衛三公子帶著憐惜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劉邦一眼,臉上的肌肉因為激動而抽搐了幾下,緩緩地道:「我等著你叫我這個稱呼,已等了二十多年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是為了我問天樓的百年大業,為父只能選擇這樣去做,你可明白為父的用意?」
「我也怨恨自己生於一個貧苦的家庭,受盡貧寒,受盡屈辱,也恨自己何以要低人一等,但是當我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後,我才發覺這些磨難正是我最大的財富,日後再遇上挫折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我的心態,更不會影響到我爭霸天下的決心。」劉邦堅定地道。
這也許就是他們父子的命運。
紀空手怔了一下,心中驀然生出陣陣漣漪,柔聲道:「你對我的心思我又怎會不知?其實經歷了這些天,我已經讀懂了我自己的心思,就是今生今世只怕再也離不開你。有時候我總在想,我有何德何能,不僅有紅顏相伴,還有美人垂青,心裏總是忐忑不安,生怕辜負了你。」
只有這樣,項羽才會相信劉邦與問天樓沒有半點瓜葛,也才會將兵權繼續交到劉邦的手中。但是問題在於,劉邦真的下得了手嗎?衛三公子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死並不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東西。」虞姬的話中似乎帶有一股幽怨,卻在心裏暗暗說道:「真正可怕的東西是多情人不能相聚。」
可是紀空手卻不在樓中,他在假山下的一塊大石上靜靜地坐著,觀賞著水中游魚怡然自得地戲水。
「可是孩兒已經答應虞姬,倘若出爾反爾,惹惱了她,只怕反而會弄糟事情。」劉邦擔心地道。
「你好自為之,日後的路只有靠你自己去走了。」衛三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劉邦頓時感到體內的經脈剎那間充滿了力量,他知道有容乃大心法的特性,也知道衛三公子已將自身的三成內勁暗中傳於自己。
和圖書那可怎麼辦?我可不想壞了你的大事。」虞姬吐了吐小香舌,臉色變了一變。
「我已經老了,再也沒有這份勇氣與耐心了。」衛三公子搖了搖頭,「這讓我想起了數十年前一件轟動天下的傳奇。燕國太子丹為了策劃行刺秦始皇的大計,請來了當時的天下第一劍客荊軻。荊軻提出,要想接近始皇,必須藉助兩件東西,缺一不可。於是太子丹便問,『是哪兩樣東西?』荊軻道,『督亢的地圖,樊於期的人頭。』樊於期乃大秦叛將,為始皇所恨,投靠燕國為將。為了報自己一家的滅門之仇,樊於期毅然捨身獻頭,促成了荊軻赴秦之行。雖然荊軻最終失手,但樊於期的驚人之舉,無疑是江湖上最熱血的一段傳奇。」
「你能這樣想,為父真的感到非常欣慰,這至少證明了你已成熟,可以單獨去完成我們祖先留下的夙願。」衛三公子淡淡一笑,「所以,你應該明白為父為何要提起樊於期的故事。」
衛三公子整個人都變得異乎尋常的冷靜,他的思維進入了高速運轉之中,必須為自己的每一句話權衡利弊,雖然他的生命已是進入了倒計時的狀態,但正因如此,他才應該為劉邦提出有效而正確的建議。
劉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緊盯在衛三公子不動的背影上,一字一句地道:「因為我不姓劉,而姓衛,是衛國王室的後裔,更是問天樓閥主衛三公子的兒子!所以我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我必須為自己肩上的重擔去忍受一切。」
「孩兒明白。」劉邦緊咬嘴唇,點著頭道。
沒有人能夠了解衛三公子的心態,也許只有他們父子之間才有這種近乎畸形的親情,但也只有他們是父子,才可以解釋劉邦何以會從沛縣的一個小小亭長一變而成為可以爭霸天下的風雲人物。
劉邦沒有說話,只是跪在衛三公子的身前,重重地叩了八個響頭,抬起頭來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劉邦是聰明人,聞其言而知其意,一點即明,不由輕抽了一口寒氣:「這麼說來,豈非鳳五也……」
「你明白了什麼?告訴我。」衛三公子冷冷地道。
「不過幸好他們這會兒距離我們較遠,想來並不妨事。」紀空手的內力雖然受制,但僅限於對體外的發揮有一定的影響,所以他依然能使自己的耳目處於一種非常和圖書靈敏的狀態。
所謂不能合乎于情,是因為劉邦既是衛三公子的親生兒子,衛三公子縱是一代豪閥,畢竟也還是一個人,他又怎能安心將自己的兒子交到別人的家中撫養?而且一養就是二十年呢?
虞姬斜了小草一眼,半信半疑地道:「你又在故弄玄虛了!」
虞姬搖了搖頭,突然臉上一紅,道:「聽說古人以花為媒,莫非紀大哥也想試著學學古人嗎?」
衛三公子眼芒直射,與劉邦的目光在虛空相交,一觸即分,在這一刻間,他的心情陡然激動起來,因為他終於作出了也許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決斷。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欣慰,更有一種滿足與充實,只覺得天地之大,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心中好生歡喜。紀空手不禁在心中問著自己:「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緩緩地握住了虞姬那滑如凝脂的小手。
「我回來啦!」人未至,袖兒甜甜的聲音先到了小樓。
「我記得有一句話叫英雄所見略同,意思是說但凡英雄,他們看待問題的眼光大致不差。無論張良,還是紀空手,不管他們是友是敵,在我的心中,他們無疑都是這個時代的英雄,如果連他們都認定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麼我們只怕是別無選擇了。」衛三公子淡淡一笑,目光中的凄涼依然掩飾不住。
她抿嘴一笑,顧自去了。
「我們已別無選擇。」衛三公子微笑道,「昔日樊於期將自己的人頭交給荊軻,是相信荊軻一定能為他報仇,因為他知道憑自己的努力,根本就不可能殺死秦始皇。而今天,當我決定將自己的人頭交給你時,我同樣相信你能替我完成多年未了的心愿,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
「不,我們還可以重頭再來。」劉邦抬起頭來,他的眼中已噙滿淚水。
他從一條細長的石縫中扯下幾株嫩黃的小花草,放在鼻間聞了一下,然後遞到虞姬的眼前,道:「你認得這是什麼草嗎?」
劉邦心裏十分清楚,無論是紀空手,還是張良,他們都已看到,如果自己要在這種局勢之下盡去項羽心中的疑惑,完全取得他的信任,唯一的辦法就是提衛三公子的人頭去見項羽。
紀空手手中依然捏著那幾根嫩黃色的花草,攜著虞姬向小樓走去。虞姬小臉一紅,道:「紀大哥,你莫非真的要把這草兒當作向我求婚的定情之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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