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亡命劍道（2）
掌與劍一觸即分，吹笛翁慘呼著狂跌而出，他的劍的的確確化去了劉邦這一掌的攻勢，但劉邦的掌勢一變，拍在了劍身之上，吹笛翁只感有一股無可匹御的巨力如泄閘的洪流般直灌入自己的經脈之中，鼓脹得幾欲爆裂。
他這一改，全為了劉邦，他必須要讓劉邦認識到自己的真正實力，才能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此令一下，數百張弓同時抬起，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準了精確度，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空中的氣球！
這令劉邦震怒不已，當下從屬下手中搶過一把鐵胎硬弓，深吸一口氣，彎身提聚勁氣，「呼啦……」一聲，弓弦如滿月，長箭在手，緩緩地對準了氣球的中心。
這是毋庸置疑的問題。
劍生厲嘯，一股暴烈無限的霸殺之氣猶如一張巨大的網般罩向了吹笛翁的頭頂，控制了足有五丈範圍的空間。
吹笛翁用心良苦，紀空手又豈會不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吹笛翁留在地面，淚已奪眶而出。
可是當吹笛翁奮起出手時，他的心中更生驚恐，只覺得自己不動則已，一動反而引發了對方布下的氣機，使得更強的壓力如飛瀑狂瀉而來，而自己的劍速之緩，彷彿穿行於千層冰封。
但是劉邦沒有時間再去理會吹笛翁的死，他的注意力不在吹笛翁的身上，而是人在空中的紀空手。吹笛翁的出現對他來說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他真正要對付的主角還是紀空手。
劉邦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絕佳的機會，反而更加謹慎，更加小心。衛三公子曾經說過：「越是平坦的道路，就越是容易讓人摔跤。所以得意之時更要小心，否則一失足便成千古恨，追悔莫及！」劉邦始終將之當作至理名言，是以他眼見得手之際，並不為之竊喜，而是勁力陡發，掌幻萬千，封鎖了吹笛翁反擊的任何角度。
當他看到韓信刺出這驚人的一劍時，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為韓信演繹出來的劍意而感到吃驚。以他的目力，尚且看不出這一劍式的破綻，那麼韓信的實力實是達到了不可小覷的地步。不過吹笛翁以獨特的方式化去這滅頂之災，卻又讓劉邦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砰……」吹笛翁勉力化去韓信的劍招，只覺胸中沉悶，氣血翻湧，整個人跌飛而去。他的人在空中，要想落地站穩並非不能，
hetubook.com.com但他無意於此，反而借這一撞之力，伸肘出擊，攻向了身後的人群。天空突然寧靜，肆虐已久的大火也在這一刻被人熄滅，只是無聲的煙塵瀰漫在空氣之中。
「再射！」劉邦心有不甘，大手揮到。
所以他抬起頭來觀望空中氣球離地的距離，二十丈的距離似乎是一個有效的距離，此時動手，既在射程的有效範圍之內，也足以讓紀空手活活摔死。
吹笛翁卻明白，這雙劍一旦撞上，自己不死即傷，絕無倖免，因為對方的劍招已經克制了自己每一個劍式的變化，這是只輸不贏的賭局。換作以前，換作別人，也許這已成定局，但是吹笛翁雖然無法控制住自己內心的驚駭，卻身心不亂，靜若止水。
這一次輪到韓信吃驚了，吃驚的正是吹笛翁劍上帶出的必殺之氣。一個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眼裡的人，他的殺氣絕對到了容量的極限！韓信千算萬算，都算出這是勢在必得的一劍，但他卻算漏了一點，那就是吹笛翁竟然會使出這樣亡命的一劍！
一快一慢，雙劍都以各自的速度在虛空中留下幻痕無數，劍在虛空，誰都明了，但劍在虛空的哪一處，誰又知道？
劉邦遲遲不曾出手，是因為他確實有鑒賞韓信真正實力的念頭，只不過他起這個念頭的動機並非如韓信所想，而是想看看韓信的實力是否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幸好他這驚人的一劍本是取流星劍式之精華，還原於本色也就不顯山露水，只是劍中的殺氣比之先前卻差了一層勢在必得的意境。但饒是如此，這空氣之中依然橫溢出令人色變的壓力。
「殺……」韓信冷酷的臉在不定的光線里顯得更加凄厲，咧嘴大喝一聲，使得這虛空也在這一聲大喝中戰慄不已。
吹笛翁只覺得自己的血液被一股寒氣凝結一般，幾乎有爆裂的可能。他知道韓信通過劍身將玄陰之氣傳入到自己的經脈中，雖然還不至於置人死地，但至少可以讓他在某一瞬間虛脫無力。
這式劍法是他新創而成，雖然未經演練，但韓信卻對它情有獨鍾，極具自信。這式劍法既有流星劍式的神髓，又結合了他體內玄陰之氣的特點，在瞬息間的頓悟中完成，完全可以代表他個人的實力。
可是這些精準無比的箭和圖書矢並沒有將空中的氣球擊爆，而是一觸氣球表層，迅即彈開，趁著這點時間，氣球又已躥升數尺。
他實在找不出任何的理由，認為紀空手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生還。
劉邦已不想讓吹笛翁糾纏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吹笛翁死！只有這樣，他才可以集中精力來對付人在虛空的紀空手。
每一寸空間里的每一分空氣，似乎都被這憑空而生的殺氣所駕馭，氣旋飛涌，朝四面八方扯動，彷彿要將這虛無的空間撕個粉碎。
「呼……」他沒有猶豫，眼見吹笛翁跌退的同時，他的身形迅速跟進，大手揚起，向吹笛翁握劍的手拍去。
火海中響起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呼，接著便聞到毛髮皮肉焦煳的味道，緊接著一聲更驚人的巨響隨之而起，竟然是吹笛翁身體鼓脹之後的爆裂……
這是一支充滿了內力的勁箭，誰也不可否認它的霸烈。當它乍現虛空之時，已不再是一支箭，而是一道來自魔界的閃電，這閃電彷彿從地之裂縫而出，在剎那間抽吸著虛空中的一切物質，凍結凝固，所帶出的殺氣在銳嘯聲中張狂地扭曲、旋動，似乎擊射之物已不是那空洞的氣球，而是要撕裂雲層，直指紅日。
這太不可思議了！
只怕當年後羿射日的箭法也不過如此，試問這漠北冰熊的肉皮又怎能與之相抗？
「轟……」雙劍終於在虛空中交匯成一點，爆裂出萬千氣流，韓信與吹笛翁同時跌退數步，渾身氣血翻湧，一時間竟然無法再度出手。
「轟……」就在劉邦的巨掌拍近之時，吹笛翁的氣血一滯之下，借外力的擠壓已經恢復如常，當下也不猶豫，揮劍迎向劉邦的掌鋒。
火焰、泥石，也在剎那之間變得狂野，或起或伏，或明或暗，在這無常的時空里不斷地變化著圖案。
「哧……」劍從空中劃過，如流星般攻向了吹笛翁的七處要害。雪白的劍身在火光的映射之下，竟如鮮血一般紅得耀眼，紅得驚心。
韓信只覺自己的肌膚一陣火辣辣的痛，似乎被火燒了一下，但是這並不影響到他的出手。
饒是如此，劉邦手下的這班箭手皆是善射之人，臂力極大，又有準心，假若近距離放箭，這氣球依然難逃爆裂之虞，偏偏劉邦另有想法，才使得這五百箭手雖有勁箭強弓，竟然奈何不了這皮製的氣球。
他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若與項羽爭霸天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搜羅天下精英，歸我所用，倘若連這一點也做不到，論及實力，論及勢力，論及根基，論及名望……凡此種種，他與項羽相較都是盡落下風，這也是他一直隱忍不發、低調行事的原因，可他並不是無條件地吸納人才，他用人的原則，講究的是絕對控制，如果不能駕馭其心，便是如紀空手這等百年不遇的奇才，他也是殺之不足可惜。
眾人無不訝然，劉邦更是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真皮所制的氣球竟能擋得住勁箭的穿透，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個人就是劉邦！
劉邦的眼睛不由跳了一下，雖然相距甚遠，但他仍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手的主人就是紀空手。
「嘯……哧……」數百支離弦之箭同時飆射而出，快如閃電，便像是一道道極速移動的銀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燦爛，而且這些箭矢所取的角度與路線顯然經過了事前的演練，井然有序，毫無疏漏。
韓信似乎沒有料到吹笛翁會是如此強悍，又是這般驍勇，一怔之下，發出一聲悠長的尖嘯，攻出了他最為得意的一式劍法。
韓信的臉色情不自禁地變了一變，心中絲毫沒有喜悅與暢快的感覺。他忽然感到有幾分酸楚，覺得紀空手今日的下場也許就是自己明日的榜樣。
吹笛翁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可怕的劍招，他的閱歷不可謂不廣，見識不可謂不多，但像韓信這般如此無情的一劍，他的確是生平僅見。他目睹著韓信的出手，感受著這一劍帶出的無匹勁氣，有一種被大山壓住而難以喘息的感覺。更讓人感到可怕的是，這劍中所蘊含的森寒之氣，這種冰寒的感覺，彷彿讓人置身於冰山之下，無邊無際，似乎永遠不能擺脫這冰寒的刺|激。
面對韓信這咄咄逼人的劍勢，他沒有躲，也沒有閃，而是迎頭直進。他已不畏生死，所以用的竟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呼……」吹笛翁的臉幾乎扭曲變形，在火光照射下顯得極度詭異，手臂振出，將長劍從火焰中斜劈而出，帶著奪人魂魄的赤紅，迎向了韓信這霸烈的一劍和*圖*書。
無情的殺氣，隨著劍鋒的每一寸移動而滲透進去，讓這空間里的空氣變質、變味，帶出一股森然的血腥。
「呀……」劉邦大喝一聲，一支長箭呼嘯而出，奔向虛空。
「當……」吹笛翁唯有回劍格擋，他沒有回頭，卻從劍鋒的厲嘯聲中聽出了來人的厲害，他如果不想死，就得撤劍回格。
雙劍相擊，產生出一股巨大的迴旋之力，不僅使得兩人渾身一震，各退數步，而且同挾火勢，捲起數尺之外的火頭，升高盤旋。
吹笛翁心中大驚，這幾乎是沒有想到的結果，他甚至不敢想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兩人只是隔著劍身相觸一瞬間，對方的勁力居然能有這般驚人的威力。
眾箭手早已拉弓引箭，為了避免失敗，無不使出吃奶的勁道，大力發出了他們第二輪射擊。
吹笛翁出於本能地向後直退，由於一時氣血不續，行動之緩，與常人無異，而且他這一退之後，身上露出了太多的空門，根本無法擋住劉邦的雷霆一擊。
他這一拉，幾乎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道，勁力更是透過握箭的手指，貫注在寒芒閃閃的箭矢之上。他絕不相信，這用獸皮製成的氣球，可以擋得住他這石破天驚的一箭！
煙塵如此，火焰如此，斷梁灰燼如此，此劍一出，這些物體彷彿盡數隨風而逝，再也不存於這片天地。
他的眼睛禁不住痙攣般地抽搐了一下，眯成一條線縫。如果他知道這氣球的所用真皮乃是由漠北熊皮經數月浸泡、晾曬，再以特殊藥物精製而成的話，他就絕對不會讓箭手相距二十丈的距離才開始放箭了。
但是——就在這時，從空中，從那氣球之下的竹籃里，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一隻有力而沉穩的大手。
眾人無不驚呼，他們都是神射手，浸淫弓箭都有太長的歷史，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霸烈的一射！
所以他這一拍要構成致命的絕殺，絕不留情！
此時此刻，留在小樓就意味著死亡，吹笛翁以死報效，又怎能不讓紀空手感動？
「放箭！」劉邦回過頭來，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將士們，冷冷地發出了他的指令。
他借力打力，這一肘擊的勢頭之猛，根本不容別人有任何躲閃的餘地，但見十數名軍士遇肘飛跌，當場斃命，縱有不死者，亦是肋骨斷裂，終身殘廢。
一個武功全失的人，又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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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翁面對如此凄美的一劍，心中絲毫不亂，他明白，自己不能慌，也不能亂！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紀空手爭取時間。正因為他心存必死的決心，所以在這一刻他擁有近乎超然的冷靜。
他原本並不打算用在吹笛翁的身上，因為他覺得吹笛翁固然厲害，卻還不值得自己以這一式來對付，可是當他準備出手之際，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送紀空手上竹籃的時候，心裏已存必死之心。所以當對方的劍芒擠入自己三尺範圍時，他的劍鋒突然爆裂出萬千霞彩，向著天空中劍芒最盛處刺去。
狂風驟起，充斥了整個空間，壓力之大，足以讓這段空間的任何東西在瞬間窒息，包括這吞吐不定的火焰。
韓信的劍式如果不變，那麼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於盡，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結局。他使出這驚人的一劍，本是為炫耀實力，藉此達到飛黃騰達的目的，從而讓自己更好地活在這個世上，所以他只有變招。
所以他的這一劍殺出，湧起了無限殺機，閃電般的身形如一道幻影掠過虛空，在剎那之間亮出了耀眼奪目的劍鋒。
而更讓吹笛翁震驚的是，他跌飛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雖然意識無比清晰，卻根本不能阻止自己的身形向烈火中飛墜。
當吹笛翁將紀空手抱入竹籃時，他的手指微微一動，順手點了紀空手身上的幾處穴道，雖然用力不大，但一時半會，紀空手還無法動彈。
吹笛翁死了，竟然死得如此慘烈，誰也不知道吹笛翁臨死前的那一剎那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但可以預想，這種死的方式絕對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結局。
足以讓玄鐵熔化的溫度炙烤著吹笛翁全身的每一個毛孔，剎那之間，他的腦海「嗡……」的一下變得一片模糊，彷彿墜入油鍋煎熬，無論在身體上還是在心理上，都感到了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所以他才感到了一種心悸，他並不擔心韓信，相信在這一回合中韓信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可是他卻害怕一個人，這個人完全有能力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將自己陷於萬劫不復之境。
「轟……」韓信的一枝梅一振之下，幻作七道劍芒，如帶血的梅花逼射開來，吹笛翁的劍鋒一閃，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瞬息之間與之相觸，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