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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泗吃了一驚，于岳也吃了一驚。那些老者都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可是面對龍賡，他們的心裏彷彿多出了一股不可排泄的壓抑。

系在馬頸上的風鈴在動，風鈴之聲也越來越近，「希聿聿……」當這匹馬距離末位亭尚有十丈距離時，馬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前方的殺氣，一勒韁繩，駿馬長嘯一聲，終於立定。

龍賡微一點頭，道：「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承蒙提醒，看來，我的確應該對你們霸道一點。」

來人是誰？他與劉邦會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我是個不喜歡暴力的人，當然是用嘴來說話。我之所以沒有回答你的問題，只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否就是我們要等的那個人。」習泗伸手捏住了一顆黑色的棋子，細細地在手上把玩著。黑色的棋子在他的手中，就像一個有生命的精靈，跳動著美的音符。

「他們是刀客，真正的刀客。」習泗微微一笑，替那三位老者開口道，「他們說話的方式不是用嘴，而是用刀，所以他們不可能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劉邦是死是活？他的人會在哪裡？」習泗的心裏老是在想著這個問題，眼前的這種場面顯然大大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于岳的眉鋒一跳，有些詫異：「怎麼只有一人？」

龍賡看著于岳一步一步逼近，不敢有半點小視之心，雖然他外表極度藐視對手，但內心深知，像于岳這和圖書種上一輩的高手，單是閱歷之豐以及臨場應變就遠勝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敗於他手，所以，他唯有冷靜以對。

「一個錯誤？是你的，還是我們的？」習泗冷然一笑，「我們也許真的老了，但那也僅是年齡，而不是我們手中的刀槍！」

「你們在等我？」龍賡冷冷地打量著橫在眼前的三位老者，眼睛的餘光卻盯著穩坐古亭的習泗。

「那我倒要請教請教。」龍賡一臉不屑地道，「請問各位是一個一個地上，還是一齊來？」

那石桌上的玲瓏棋局，只不過是一種擺設。

馬的主人將手緊緊地插在披風之中，一頂帽子緊扣頭上，當帽子微微上抬時，一雙凌厲中充滿殺意的眼睛若夜空中的星辰出現在眾人的眼際。

「在這個世上，霸道一點也未嘗不可，關鍵在於有沒有這個實力。對於有實力的強者來說，霸道的作風本身就是一種震懾，更要有天下王者捨我其誰的霸氣。」習泗淡淡笑道，不知為什麼，他想到了項羽。項羽以「西楚霸王」自居，一個「霸」字，已經涵括了項羽的一切特質。

他的人已經來了，劉邦呢？他和紀空手又去了哪裡？

「不過，如果那些人闖過了七石鎮，按理來說，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他們也應該來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他們的動靜呢？」習泗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和_圖_書。

那三位老者沒有開口，只是相互望了一眼，同時將大手伸向了腰間。

他正是龍賡，一位孤傲而自信的劍客，無論他在哪裡出現，總能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非常清晰地印入每一個人的意識之中。

「你也許太高估了華艾的實力，那些人的武功究竟如何，老夫不太了解，但老夫相信閥主的眼光，若是連華艾都能將那些人擺平，閥主請我們這些老傢伙出山，豈非多此一舉？」于岳顯然對華艾的實力有所懷疑，這並非表示他就目空一切，事實上當他看到項羽的時候，他往往就像一隻見了貓的老鼠，不僅害怕，而且自卑。

這大手是一隻握劍的手，它的出現，彷彿就是天生為握劍而生的。五指修長，為的是能夠更好的把握劍柄；強烈的力感，可以讓手中的劍變成真正的殺人銳器。

龍賡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眉間極具張狂之氣，道：「我不否認你說的都是事實，不過，我也得提醒你一句，這是一個變化極速的亂世，你們曾經出許是風雲一時的人物，曾經名動江湖，但也僅僅是曾經而已。而當今這個年代，已經不屬於你們了，所以你們的出現，只能是一個錯誤。」

于岳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耳根一動，似乎聽到了一串風鈴聲。

「終於來了。」習泗一臉凝重地道。

所以九個人，九雙不同的眼睛，同時將目光聚集hｅｔubｏok•ｃoｍ•com在來人的身上。

在於岳的示意下，有三名老者踏出了古亭，一步一步地向來人逼進。

「你既然不知道我是否是你們要等的人，還是讓人攔住我的去路，這種行徑未免太霸道了吧？」龍賡看著習泗手中把玩的棋子，突然想到，如果這棋子是精鋼所鑄，那倒不失為上佳的暗器，其威力之大，應該不會在鐵藜蒺、鐵菩提這等暗器之下。

就算他們三人聯手，也很難是習泗等人的對手，而今，卻只有龍賡一人現身，難道說他們另有圖謀？

于岳已是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對付你們這種無名小卒，何須興師動眾？來來來，讓老夫來領教你的高招！」

這的確是狂妄至極的措辭，縱是再有涵養的人，也不可能忍受這種侮辱。

他儼然以王者自居，是想激怒對手，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就劍道而言，他縱算不上王者，亦是大師級人物，所以他的手一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時，整個人已具王者風範。

在江湖上，以銅錘為兵器的人並不少見，但真正能夠躋身於一流行列的，卻並不多，于岳無疑是其中之一。

習泗與于岳相視一眼，無不感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

于岳怔了一怔，眉頭一皺：「也許他們是發現我們守在末位亭，心裏怕了，從別處改道而去。」

習泗搖了搖頭，道：「從夜郎到巴蜀，自古只有一條道，否則，我們又何和圖書必在這裏死等下去呢？他們若真是闖過了華艾的那一關，就肯定要通過末位亭，這是毋庸置疑的。」

習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然而道：「不知者無罪，你敢這般狂妄，只能說明你很無知。站在你面前的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中的高手，武林的中堅，如果你聽到了他們的名字，想必就會有所收斂了。」

當他們與呼嘯而過的山風融為一體時，更有一種讓人心中引發震撼般的肅殺。

「而且是一個絕對陌生的人！」習泗的眼裡充滿著幾分詫異和好奇，雖然他不認識對方，卻相信此人的出現一定與劉邦有關。

當於岳再一次非常清晰地聽到這種聲音時，它正伴著嘚嘚的馬蹄聲而來，越來越近，不多時，便見一匹駿馬慢悠悠地沿著山道映入眾人的眼帘之中。

于岳很滿意習泗對自己的態度，神色稍緩：「其實，並非老夫瞧不起華艾，而是江湖之大，天外有天，真正的高手，即使是人數上佔著劣勢，也能憑著自己的經驗扭轉戰局，從而一戰勝之，所以對付敵人，貴在精而不在多，要想置敵于死地，還得靠我們這群老傢伙。」

「好，既然你有心，我又豈能讓你失望？」龍賡翻身下馬，如閑庭信步，向前邁出了三步，似乎害怕于岳反悔。

他的銅錘重達七十八斤，若沒有天生的臂力，是很難將之揮灑自如的，可見於岳絕非浪得虛名。

「他們不能回m.hetubook.com.com答，你呢？你又喜歡用什麼方式說話？」龍賡的臉就像一塊堅硬的岩石，絲毫不見有任何的表情。

那坐在馬背上的人，任由山風吹動，衣袂飄飄。當這三名老者逼近五丈距離時，他才緩緩地伸出一隻修長而有力的大手。

于岳已起殺心，冷然一哼，手腕在空中一翻，已然多出了一柄大銅錘。

然而這隻大手沒有拔劍，只是用一種極為優雅的方式摘下帽子，甩入空中，然後顯露出一張高傲而冷漠的臉，臉的輪廓分明，表達出一種張揚的個性，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劍，鋒芒內斂也掩飾不了那股刻在骨子裡的剛強。

無論習泗，還是于岳，他們認定來人與劉邦頗有淵源的原因，是因為在這段時間里，不可能有任何外人經過這段路徑。

這是一串極有韻律的風鈴聲，時隱時現，似乎還在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的話一出口，便見龍賡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就像是一個獵手看著獵物鑽進自己設下的陷阱，有一種得意的感覺。

山風依舊在呼嘯著打旋，掀起一路的沙塵彌散在這略顯乾燥的空間。

這種王者之風，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是別人無法刻意模仿得來的。它總是在不經意間自然而然地湧出，完全已融入了人的血液之中。

他們的步子不大，頻率極緩，但一起一落之間，卻極富氣勢。

「于老說得也有道理。」習泗深知這些老人的德性，趕忙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