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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橫怔了一怔，隨之跳入。

他討厭于岳，討厭于岳的飛揚跋扈，獨行專斷，本來此次夜郎之行項羽讓他領頭，負責整個計劃，偏偏這于岳倚老賣老，總是與他抬杠，這不免讓他心裏感到好不窩火。

他們並不擔心於岳，既然敵人已經受了內傷，憑于岳的武功，應該不難對付。

扶滄海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道：「不僅如此，而且齊王田榮兵敗之後，逃到平原，不幸身亡。」

在推進的過程中，錘邊的弧度微微顫動，生出一股股利如鋒刃的氣流。

扶滄海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莫非認為，遇上我是一種運氣？」

扶滄海渾似不見，道：「那麼你能告訴我，劫持虞姬的用意是什麼？」

扶滄海領著田橫進了一幢閣樓，沿途過去，田橫雖然不見一個人影，卻感受到在整個園林之中透露著一股森寒的殺意。

田橫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連連搖頭：「你在騙我！這絕不是事實！」

龍賡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欣賞的神情，他懂得什麼是美，更懂得如何來對付這唯美的攻擊。

扶滄海的臉色肅穆，道：「我也不希望這是事實，但事實就是如此。」

「田兄無須擔心。」扶滄海臉上依然還有血跡，卻十分鎮定，微微笑道，「這隻是我在濟陽城裡的一處房產，到了這裏，就像是到了家一樣安全。」

原來，就在西楚軍包圍城陽之後，陳餘、彭越等人各自在自己的封地紛紛起事，響應田榮，並且取得了一系列的大捷。

這個世上並沒有太多的可是，也沒有什麼如果，不過，如果華艾能夠看到最後的結局，他一定會為自己的行動感到後悔。

田橫知道他必有下文，只是靜靜地看著火鍋中冒出的縷縷熱氣，淡淡一笑。

于岳一驚之下，陡然發力，一股勁流猛然隨銅錘爆出，迎向來劍。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扶滄海看到了田橫眼中的迷茫，也猜到了田橫心中的所想，緩緩而道：「我也不想這樣，只是我沒有料到，世事無常，計劃永遠不如變化快。」

田橫放下酒杯，一臉沮喪，搖頭嘆道：「可惜呀可惜，最終功虧一簣，今日若非遇上你，我們一行十九人便是全軍覆滅。」

習泗不由為自己人格的升華而在心裏暗暗佩服自己，同時也為華艾那面沒有一點動hetubook.com.com靜感到有些納悶。

「哈哈，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再讓老夫領教你的高招！」于岳雖感有些意外，但他已看出龍賡受了不輕的內傷，哪肯放過？當下直追過去。

放眼望去，只見小橋流水，池塘亭台，雖然積雪無數，卻依然掩飾不了這園林的靈秀，置身其中，彷彿到了冬日的江南。

田橫詫異地看他一眼：「難道不是嗎？」

「這是哪裡？我們貿然闖入，被人發現叫嚷起來，只怕不妥。」田橫見扶滄海徑直向前，如入無人之境，心中隱覺詫異。

這正是范增所獻的引蛇出洞之計，其目的就是故意讓陳餘、彭越等人大捷的消息傳到田榮耳中，使其不疑西楚軍的退兵有詐，然後設下埋伏，誘敵深入，實施圍而殲之的戰略計劃。

事實果然不出習泗所料，龍賡的腳步滑動數步之後，突然手臂一振，劍向旋渦的中心刺去。

「轟……」氣流四瀉間，龍賡的身體倒翻空中，只聽一聲悶哼，似有幾分晃動地飄掠而走。

于岳的身體一震，他沒有想到龍賡竟會用這樣簡單的方式破去自己苦悟了十年所創的一擊，而此刻那舉輕若重的劍背猶如大山壓下，幾欲讓自己手中的銅錘脫手。

他扶住搖搖欲墜的田橫，一五一十地將城陽之戰的經過悉數告之——

這個計劃無疑是成功的，它不僅在一戰中擊潰了數十萬齊軍，更讓田榮死於戰爭之中，達到了西楚軍北上伐齊的目的。

「請！」扶滄海將酒斟滿，與田橫幹了一杯。

扶滄海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他的臉上，半晌之後，方道：「你現在最想做的，也許就是復讎，但是復讎的方式，卻有兩種，不知你會作何選擇？」

習泗沒有想到戰局的變化會如此莫測，從一開始，他就看準于岳的銅錘未必是龍賡的對手。銅錘講究勢大力沉，與劍走輕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一旦僵持，就很難佔到上風，然而於岳的內力之強，不僅出乎了龍賡的意料，也大大超出了習泗的想象。

事態的發展一切如紀空手所料，進行得非常順利，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田榮的大齊軍隊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戰敗於城陽，這使得扶滄海不得不動用第二套方案解決眼下的危機。

扶滄海與田橫越過腳下層層疊疊的青瓦，奔出里許之後，突m.hetubook.com.com然間扶滄海跳入一堵高牆。

而且打破一種美遠比營造一種美更為簡單，更為容易。

「一種就是行刺項羽。這種方式要想成功，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就算我傾盡所有財力人力幫你，恐怕都唯有失敗一途。」扶滄海冷靜地分析道。

當他們才踏出不過五步，突然一聲悲呼，響起在山道的盡頭處。

「那轎中的人真是虞姬？」田橫想到自己一行拼死拼活，竟然連轎中人的面也沒有見著，情緒上不免有些黯然。

隨著一聲清嘯，錘如光球般在於岳身體的周圍繞行出一道亮麗耀眼的光弧，產生出一股巨大的前推張力，封鎖住了他周邊一丈的空間。

當扶滄海接到這個消息時，連他也不相信這是一個事實，冷靜下來之後，他才認識到了自己肩上的任務艱巨。

他卻不知，華艾身為流雲齋的二號人物，早就對他們這幫桀驁不馴的老傢伙感到厭煩，既然項羽請了這些老傢伙來助拳，他乾脆不聞不問，樂得清靜，早就收拾好人馬撤了。

「你離開城陽幾天了？」扶滄海突然問了一句。

丑是一種破壞，破壞一切美的東西，丑就自然而生。

他的鼻尖滲出了一絲冷汗，認識到了對手的厲害之處。

他是奉紅顏之命率領一部人馬趕到齊地的，他的任務就是襄助田榮，抗衡西楚，把項羽的大軍拖在齊國。

龍賡目睹著眼前的一切，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凝重的表情。

「十天可以讓很多東西改變。」扶滄海站了起來，踱至窗前，輕輕地嘆息一聲，「你可知道，我為何又會在緊要關頭放棄劫持虞姬的計劃？」

扶滄海不明白這個任務的目的是什麼，更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做，他只知道這個命令是來自於紀空手留下的一個錦囊，裏面詳細地對這個任務作了應有的交代，他只需照章辦理即可。

「哧……」他心中一凜間，龍賡的劍鋒再起，這一次，對準的竟是自己的眉心。

那七名老者紛紛站起，向亭外走去。

扶滄海緩緩地轉過身來，深深地看了田橫一眼，道：「城陽已無圍可解，那麼我們劫持虞姬還有什麼意義？」

他不能容忍別人對他的輕視，自從他錘技有成之後，一向在人前享受的是一種被人敬重的風光，他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恭維，所以才會在歸隱多年之後重新出山和圖書。

于岳大驚，橫錘划于胸前。他不得不如此鄭重其事，因為龍賡的劍不僅劍跡迷幻，而且速度奇快，完全脫離了時空的限制和空間的範圍，進入了一種絕非自己可以企及的全新境界。

閣樓的一張案几上，放了一隻火鍋，燙了一壺溫酒，顯然是有人才準備停當，只等扶滄海與田橫入座。

他知道，這是充滿著無限殺機的一劍，容不得他有半點大意。

他彷彿在剎那間為自己砌了一堵牢不可破的氣牆，更在氣牆之後隱伏著隨時起動的殺機。

「想不到十年歸隱生活不僅沒有磨滅他們的銳氣，內力還精湛了許多，閥主請他出山，果然是獨具慧眼。」習泗不由得有些酸溜溜地想道。

華艾敢這麼做，很大的因素是他十分了解這幫老傢伙的實力。這些人雖然行事作風與自己格格不入，但以他們「西楚八隱」的名號與當年為項梁立下的戰績，他相信對付劉邦三人，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扶滄海搖了搖頭：「其實我一直就在你們的身邊，只是沒有露面而已，如果不是情況有變，我們完全有能力將虞姬劫持。」

習泗與這七名老者無不心頭一震，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分明聽到這是于岳的聲音。

美的反面是丑，而丑是什麼？

「轟……」氣牆轟然向外坍塌，氣流激涌間，銅錘幻作一團暗雲下的一道驚雷，砸向前行的龍賡。

聽完了扶滄海關於城陽之戰的講述，田橫的眼中赤紅，卻無淚，他的臉龐稜角分明，顯現出剛強的個性。此時此刻，在他的心裏只有兩字，那就是復讎！

「你應該相信我，這個消息既然是我提供給你們的，就有十足的把握。也許你還不知，其實就在你們實施計劃的同時，我也派出了不下於五十名高手埋伏在那條長街上，只要我一聲令下，完全可以控制住整個戰局。」扶滄海淡淡笑道，他說得似乎很是平淡，但聽在田橫耳中，心裏陡然一驚。

「十天。」田橫答道，他的心裏陡然間生出一股不祥的預兆，不明白扶滄海怎麼會問上這麼一句。

田橫臉色驟變，撲過來道：「這絕不可能！」

「我也正想聽聽你的解釋。」田橫的大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之上，十八名勇士的生命與鮮血，足以讓他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

「什麼？你說什麼？！」田橫霍然心驚。

但是，他依然讓自https://m.hetubook.com.com己保持在一種非常冷靜的狀態之下，看著自己的劍一點一點地被巨力的旋渦吸納過去。

田橫驚道：「難道你不怕敵人追蹤至此嗎？」他的擔心絕不是多餘的，當他們從屋瓦掠過時，終會留有痕迹。踏雪無痕的輕功提縱術，只不過是江湖中神化了的傳說。

扶滄海一字一句地道：「就在你們動手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消息，昨日午時，城陽已被西楚軍攻破。」

田橫冷然道：「虞姬既是項羽最寵愛的王妃，以她為籌碼，向項羽提出退兵的要求，解我大齊軍隊的城陽之圍。」

自從紀空手離開洞殿之後，就一直沒有了他的消息，作為他忠實的朋友，扶滄海願意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所以，扶滄海以一種神秘的身份來到了齊地，並且結識了田氏兄弟。

扶滄海道：「我怕，當然怕，所以我早就布置了十數個高手，以收拾殘局，並且迷惑對手。」

「能將銅錘這種蠢笨之物舞出一種美感，證明你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來來來，再接我這一劍試試。」龍賡的笑意更濃，就像是一種調侃，讓于岳感到自己是耍猴人牽著的那隻動物，不由得他心中不怒。

田榮接到戰報之後，斷定項羽必會在幾日之內退兵回楚，就布置兵力準備追擊。因為，他認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所以龍賡化繁為簡，在劍與錘相交的一剎那，劍身一翻，以沉重的劍脊拍開了疾掠而來的銅錘。

看著于岳也消失在山道的盡頭，習泗的心裏不免有幾分失落，緩緩地站將起來，對身邊的七名老者道：「等了半天，就等來這樣一個小子，看來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一路搜索過去，到七石鎮與華艾會合。」

「如果是同歸於盡的話……」這個念頭剛起，就被習泗自己按了下去，他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卑鄙。其實弄個兩敗俱傷，讓于岳身體上留下一點殘廢，已經足以讓自己解氣，做人，何必總是要趕盡殺絕呢？

這一錘在於岳的手中演繹出來，幾乎用錘的語言，來詮釋著攻防之道至深的原理。這一刻，沒有驚心的殺勢，也沒有攝魂的殺氣，有的只有那唯美的意境。

事態的發展的確如他所料，未過三日，西楚軍開始退兵，田榮下達了三軍追擊的命運。可是，當他率領人馬追出數十里之外時，他卻陷入了西楚軍的重重https://m.hetubook.com.com包圍之中。

事實上，他既不知這一劍起始於何處，也無法估算出這一劍最終的落點。他只能感覺到龍賡那如流水般的劍勢透過這漫漫虛空，向自己發出若水銀瀉地般的攻擊。

他已經明白，自己唯一的取勝之道，是自己體內雄渾的內力。面對深諳劍道精華的龍賡，以比拼內力的方式來抗衡對手，不失為揚長避短的方式。

強大的內陷之力影響到了龍賡出劍的速度，同時也影響到他出劍的角度。他提聚著自己的勁力，不斷地針對著對手調整自己的劍鋒。

「理由呢？」田橫的話少了很多，使得他的思路變得簡潔而清晰。

龍賡的身形在晃動中起落，絲毫不慢，只眨眼功夫，已經轉過一道彎口。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田橫相信扶滄海所說的絕不是大話，事實上他心裏清楚，這位海公子的背後，一定有一股龐大的勢力在支撐。可是他不明白，既然可以將虞姬劫持，為何這位海公子又選擇了放棄？

這無疑是擺脫于岳氣場吸力的方法，只要破去他的氣場，吸力自然散滅無形。

「哧……」龍賡的劍勢強行擠入這段空間，金屬與空氣在高速中產生的磨擦激起了一串令人炫目的火花，更發出一種利刃裂帛的刮刺之音，聞之無不毛骨悚然。

然而，他深知要想擊殺項羽，憑他一人之力，是永遠不可能完成的，他現在需要的，是冷靜。

然而，他又不得不接受現實，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的確有狂妄的本錢，從一開始對峙起，他就絲毫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反而在對方凌厲的劍式攻擊下，完全限制了自己錘技的發揮。

而且，既然你海公子要選擇放棄，就不該讓自己來布置這樣一個殺局。想到那十八名忠義勇士的慘死，田橫的心中頓時湧出一股悲情。

可是……如果……

當氣流流瀉到一定的程度，于岳的銅錘再一次按著逆時針方向旋動，而這一次，銅錘湧出的不是向外擴散的張力，而是讓氣旋繞行成一個層疊無窮的旋渦，產生出一股巨大的內陷之力。

于岳退了一步之後，這才將銅錘平移前推。

「砰……」田橫手中的酒杯墜地而碎。

田橫的眉鋒一跳，道：「哪兩種？」

這幢建築佔地足有百畝，構建精美，恢宏氣派，樓閣典雅，以木石為主構，從瓦檐到花窗，裝飾華美，顯示出主人財大氣粗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