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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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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擺陣

第十七章 擺陣

張元問我:「今天,為師就教你一個捉鬼的陰陽陣。」
十步,五步,三步……
本以為能學到神乎其技的道術,沒想到,居然變成民工了。我乾的揮汗如雨,累得呼哧喘氣。
這人正是張元。
張元搖搖頭:「先把他累得精疲力盡,讓那水鬼以為小道士陽氣虛弱,然後得意忘形,到時候,咱們來個措手不及,就能將它一網打盡。」
捉鬼的法術我在電視上看過,拿著桃木劍,挑起一張黃色的道符,然後轟的一聲點著。這玩意太帥了。
我忍不住走到張元身邊,說道:「水鬼的魂魄晚上才會出來,你這麼折騰瘦道士幹嘛?讓他歇會,晚上再說不就行了嗎?」
張元看了看大聖廟的院子:「許由,咱們這一派不講什麼拜師儀式,你既然答應做了我的徒弟,以後就是我們這一派的人了。」
我看了看方丈:「你這說話方式,怎麼有點像老鴇子呢?」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兩個一人抱著一大捆槐樹枝回來了。這時候,我看見瘦道士揮汗如雨,正往淺溝裏面灌水。
我大喜,連忙點頭同意了。
張元擺擺手:「有我在呢,你怕什麼?」
張元抱著胳膊在台階上看著我,而方丈則在我身邊冷嘲熱諷。這小子不敢招惹張元,所以另闢蹊徑,煽動我放棄挖溝。這簡直是痴心妄想,張元脾氣古怪,就算借我倆膽子,我敢嗎?
那叫聲悠長凄慘,絕對不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
www•hetubook•com.com「啊?」,這下我驚得目瞪口呆:「挖溝?」
張元一句話沒說,一腳把方丈踹走了。
這一眼,幾乎把我嚇得魂飛魄散。瘦道士就在我身後站著,一張臉蒼白無比,兩眼微閉,正在探著頭,在我身上使勁聞。
然而,張元教我的陰陽陣,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我不敢怠慢,舉著香走在瘦道士的前面。
在廟外,方正不吝言辭,小聲嘀咕加破口大罵,一直把我張元罵了個底朝天。佛家的清規戒律「不妄語」,算是讓他敗了個乾淨。
我問張元:「好辦?咱們怎麼辦?」
張元察覺到我的異樣,連忙把手從我嘴巴上移開。
我搖搖頭,被眼前的幻覺嚇了一跳。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
這時候,張元吩咐一直在坐禪的瘦道士:「小道士,這裡有兩個水桶,你去從河裡撈兩桶水回來。」
我正要說話,張元忽然伸手把我的嘴捂住了。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漸漸地有些黑了,張元交代我說:「一會天黑之後,小道士只要踏進這院子,肯定會受不住誘惑,從這淺溝裏面走,因為他身上的水鬼就是死在水裡的,肯定會不由自主的想和水親近。如果他走到一半,醒悟過來的話,咱們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我要你拿著一隻香,走在他的前面,引誘他走到屋子裡面去。」
方丈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們想幹嘛?搞破壞嗎?我告訴你,這https://m.hetubook.com•com大聖廟是我表舅……」
我們兩個剛剛說到這裏,廟門開了,瘦道士又來了。
張元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繼而又哈哈大笑,連連搖頭:「當我的徒弟,有那麼痛苦嗎?」
我頓時感覺一股難聞的氣味頂著鼻子涌了進來,把我難受的眼淚馬上就流下來了。
瘦道士像是受到巨大的傷害一樣,忽然身子劇烈的抽搐起來,嘴裏發出一連串的嚎叫。
按照張元的吩咐,我不能回頭,不然會被他身上的水鬼發現。所以,我只好慢慢的向前走。
我把在學校打聽來的情況一五一十跟張元說了。
方丈一直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看我倆的熱鬧,這時候看見我張元摳紅磚,頓時不樂意了:「老道,你想幹嘛?拆我的大聖廟?先挖坑,后拆牆?您老人家以前干過拆遷隊吧。」
張元很損,這溝挖在地上,下面都是鬆軟的土壤,滲水滲的很快,張元卻要求瘦道士不停地挑水,始終保持坑裡的水是滿的。
好端端的,張元說起這個,我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鬼使神差的,我嘴裏冒出來一句:「就等於簽了賣身契了嗎?」
方丈苦著臉說:「大殿里的坑也不填上,你就是讓我開廟門,我也沒辦法接客啊。張大師,我跟你說,咱們這廟不能總這樣。今天關門明天關門的,時間久了,熟客也不來了。」
張元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然後低頭,在院子裏面仔https://www.hetubook•com.com仔細細畫了幾條線。然後直起腰來,對我說:「許由,你用鐵鍬,沿著這幾條線,挖出幾道淺溝來。」
我感覺眼前一暗,已經走到門口了。
只見他緩步走到牆角,伸手摳了一塊紅磚。
張元瞪瞪眼:「讓你去你就去。」
我能聽到身後有兩個呼吸聲,一個急促,一個舒緩,一個聲音很大,另一個則很微弱。
我心裏暗暗吃驚:「看來我身子還沒有完全複原,身子虛弱的人容易見鬼,我應該再靜養幾天就對了。」
張元不理會方丈的抱怨,問我:「打聽的怎麼樣了?」
我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屋子裡忽然一陣陰風迎面吹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有人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屋子裡面。
張元點點頭:「這情況,看起來像是水鬼上身,既然弄清楚了原因,就好辦多了。」
我連忙陪笑道:「開個玩笑而已。」
這次有些異樣,瘦道士走到院子裏面的那一剎那,神情忽然變得古怪,兩眼直勾勾的,向著淺溝走過來了。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院子里已經被我挖的九曲十八彎。這時候,我忽然看明白了,這條溝彎彎曲曲,根本就是從大門口開始,一直通向大殿裏面的土坑了。
瘦道士顯然生怕張元生氣,屁顛屁顛的走了。
我連忙問:「對啊,師父,我舉著香引誘小道士,您老人家在哪?」
我的腳踩在淺溝裏面。因為被澆過水,這裏潮濕泥https://www•hetubook•com•com濘,我的腳很不舒服。然而,更不舒服的是我的後背。
瘦道士走了之後,張元又吩咐我:「去河邊折一些槐樹枝回來。」
我有點不情願,說道:「小道士不是被鬼上身了嗎?我這麼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張元從我們手裡接過來樹枝,開始在淺溝兩旁,一排排的插起來,一邊插一邊說:「槐樹是樹中的陰物,木中之鬼。這些淺溝又澆了水,所以,算是一條極陰的通道。」
我的脊背貼在牆壁上,眼睜睜看著瘦道士慢慢的走進來,然後,像是夢遊一樣,慢慢的躺到坑底去了。
我還想再說幾句,但是張元擺了擺手:「就這麼定了。」
張元指了指大殿:「我坐在裏面,等他躺到坑裡面的時候制住他。」
伴隨著呼吸聲,還有一陣陣的寒氣,吹在我的身上。我只覺得從後背開始,一陣陣的發涼,向全身擴散開去。
瘦道士有些猶豫:「師父,外面的河水發臭,不能喝。」
我所站得位置,不再是淺溝,而是康庄大道,道旁栽著高大的樹木。這時候正是正午,太陽火辣辣的照著我,而樹蔭卻恰好把我遮住了。
屋子裡點著一盞極暗的油燈,小小的火苗帶起來巨大的陰影,一閃一閃,在屋子裡面跳動。這樣看起來,小屋像是一個魔窟,我有點猶豫,腳步不由得緩了下來。
我從幻覺中回過神來,看見腳下已經不再是平坦的大路,重新變成了泥濘的淺溝。
心裏這樣想著,我已經遠遠地看https://m.hetubook•com.com見那間屋子了。我咬著牙,握著香慢慢的走過去。
方丈看了看我張元。後者抬了抬下巴。方丈連屁都沒敢放一個,灰溜溜跟著我走出來了。
然後,我看見他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來一把什麼東西,甩手扔到坑裡面去了。
殺雞儆猴,我不敢怠慢,找了把鐵鍬開始幹活。
瘦道士很勤奮,一直一桶水一桶水的挑著,完全的揮汗如雨,任勞任怨,他的理由很簡單,這是一個考驗,通過了就可以拜師了。
隨著寒氣擴散到腦子裡面,隱隱約約的,我感覺眼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了。
忽然,從屋子裡面伸出來一隻手,一把將那隻香抓住了,然後,慢慢的向屋子裡面縮回去了。
說到這裏,我有點慚愧。畢竟整天呆在學校里,我對於植物的分辨度,不是很高,於是我一臉苦笑的看了看方丈:「方丈,要不然你幫幫我?」
我無奈,只好閉口,和方丈百無聊賴的坐在蒲團上,眼巴巴的等天黑。
瘦道士想逃,從棺材裏面逃出來。但是張元兩隻手不肯停,懷裡的東西像是下雨一樣,沙沙的扔出去。
這時候,我側耳聽了聽身後,好像沒有什麼聲音了。我心情複雜的向後瞟了一眼。
我嚇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兩手一松,手裡的香立刻向地上掉了下去。
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插樹枝,等這一切全都完成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這些淺溝彎彎曲曲,溝邊的槐樹枝東倒西歪。雖然難看,但是隱隱約約很像外面的那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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