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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江海市聖心學院。」那位研究員笑著解釋，「哦，國琳你恐怕不清楚，那是江海市最好的一所貴族高中，今天是他們的校慶，所以很多畢業生都已經返校，其中有個人是我在大學時的同期同學，他的電腦造詣很不錯，誰也沒想到一次簡單的黑客技術比試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嗯，我得打電話問問其它幾個地方，這樣的規模的事情，沒有超級電腦做不出來……」

「這幅畫真難看……」

「我說是，就一定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一個人發起的進攻，能夠親身經歷這歷史性事件的你們，難道就只會做些無聊的議論的嗎？我們現在要想的不是怎樣失敗，而是怎樣打敗他……你們看吧，他停下來了……」

「中國的國寶吧……熊貓……」

上百人聚集的聖心學院電腦社活動室里，人們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而在電腦前，以付嚴傑為首的十多人就在目瞪口呆地望著屏幕上滾動的數據流，那種表情，像是看到了史前的恐龍跑上了大街，並且與唐老鴨攜手跳起了桑巴舞。

拖著凳子砰砰砰地擠了過來，雅涵就彷彿看到同伴手中新玩具的孩子，一把搶過了家明的滑鼠，隨後刷刷刷地拖動著，絲毫沒有感覺到後來全世界最著名的塗鴉之一正在她的手下成形……

「對方真的是一個人嗎……」

「它幹嘛拿著點燃的小棍子……」

「呃……那是什麼……」

「在中國……https://m.hetubook.com.com那叫做香，是他們祭祀祖先時用的……」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

一加一等於二，這是最為簡單的規律，在課堂上解的習題多了，數學題的解法會形成規律，語文會形成規律、政治會形成規律，當我們逐漸領悟到這些規律，然後也就會漸漸接觸人生的規律：情人節給女朋友送花會增加好感度，辦事情要送禮，拉關係要請客吃飯，與人交談語氣的拿捏，待人接物的應對進退，這一切的規律雖然不像數學的解法那樣固定，看起來也沒有絕對的法則，但一項項的規律仍舊是存在著，人生的課題中能不能混得風生水起，端的看你能不能理解這些規律。

「江海市啊……」望著那人匆匆離開，方國琳回過了頭，「一定是你吧，鬱金香……」

網路活過來了……

那就如同一個針眼大小的黑洞，當觸及到周圍的物質，黑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旋轉著，開始膨脹擴大。

當然，人力時有而窮，電腦更加如此。如果純粹硬拼，眼前的猶佔下風的局勢，已經是家明通過這台電腦所能做到的極限。在辦公桌前忙碌著，接近四點鐘，雅涵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醒了過來。

巨大的研究室內，人聲混亂而嘈雜，由於事先沒有太多的準備，當監控到這次的事件發生，這裏的狀況就比凱莉·佛尼姆目前所在的研究所更為手忙腳亂。而混雜在和-圖-書這些研究員當中，戴著一副大眼鏡的方國琳回過了頭來：「江海市？」

「剛才收到了消息，這次事情的起因源自江海市聖心學院的校慶活動。他們以黑客技術首先入侵了卡門論壇，遭到反擊，初步估計可能是californium的手筆，然後又有人出來對抗californium，才演變成目前的居勢……呵，他們以為這次出手的是像我們這樣擁有超級電腦的研究室，因此才有熟人打電話過來詢問……」

小女孩一般地坐在那兒，雅涵輕輕地揉著眼睛，無法擺脫低血壓的困擾。片刻之後，夢與現實稍稍脫離，精神才漸漸恢復過來：「耶？」

然後，對方在網路上表演出了一場驚人的魔術，而至少在未來的十年時間內，更多的人習慣性地將這次的事件稱為神跡。漩渦如同有機體一般地不斷膨脹，吞吐著數據、分析、演算，在抵抗住卡門論壇進攻的同時直接接管了付嚴傑手上蓄積的所有網路資源，無數的觸手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製造著跳板，製造更多更多的肉雞，歸納更多的資源。它竟然在同時做著無數項的任務：防禦、主動入侵、控制、進攻……

「不是病毒，它的觸鬚在伸向某些特定方面時停住了，譬如說軍事網路、航天、城市行政部門，這說明它是有人在操縱的，世界上哪一個黑客集團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網路沒有活過來！這隻是一段超級程序，等同於將電腦的智能ｈttps://m.heｔubｏｏｋ.com•com化提升了幾千倍，從某種意義上說，它跟下棋或是打牌的程序也是完全一樣的，但即便能夠形成這樣的反應規律，對方也只是一台普通電腦而已，他的處理能力有上限，就算是將每一個反應簡化了幾千倍，上限仍舊是存在的……」

事先並沒有人想到過，就在五月二日這個平凡的下午，九八年——或者可以說此後五年間最大的一起網路災難，會因為這起玩鬧興緻的黑客入侵事件而爆發開來。

「你也太準時了一點，說四點就四點……」

與那位卡門論壇的暴力女王進行的對抗，在付嚴傑的全力抵抗下，僅僅堅持了超過五分鐘的時間，潰敗的局勢便已經開始呈現。設置的跳板被一層一層地找到，對方籍著強大的運算能力，如同剝洋蔥外皮一般層層深入，按照眾人的估計，即使用上全力，五分鐘內恐怕就能確定失敗的局勢。就在付嚴傑滿頭大汗不斷抵抗之時，一股極度詭異的數據流，進入了戰場之中。

當人們經歷的越多，這些規律也就越容易在腦海里形成條件反射。譬如說你第一次當推銷員時覺得口舌打結，找不出合適的話語，但當時間久了，即便不加思考，合適的說辭也會從口中出來，從容而流暢。而作為電腦來說，一切的規律就要比人生簡單得多，這是家明能夠利用程序將一切的反應變得簡單的原因，而看在別人眼中，就彷彿整個網路都活了起來。

「簡直是一場災難，整個民用和-圖-書網路都被堵塞了……」

「喔，這個繪圖板我也會用啊，你讓開、讓開，我來畫給你看……」

短短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不僅僅是方國琳此刻所在的這間電腦研究所，世界各地都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這場網路大戰。這期間，凱莉·佛尼姆變換了數種攻擊的形式，都被家明這邊輕鬆地一一化解。擁有超越這個時代二十多年的電腦水平，通曉幾乎目前一切系統的漏洞，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並不困難。現在所需要思考的，只是如何利落地結束這件事。

周圍數十個大小屏幕上，此時出現的是同一個簡單的畫面。

揉了揉因沉睡變得又紅又麻的臉頰，雅涵晃晃蕩盪地拖過來高跟鞋蹬在腳上，如同幽靈一般地站了起來，緩緩走向家明身邊的座位。高跟在地板上碰出幾聲脆響，將辦公室的氣氛襯得格外幽靜。

「你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了。」

「都做到這樣的程度了，怎麼可能是普通的電腦……」

「所有程序……無法控制……」

「唔……你在幹嘛？」

「……按照現在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兩個小時之後，對方就算髮垃圾郵件也能讓這台超級電腦崩潰，他到底怎麼讓網路活過來的……」儘管目前似乎還佔據了上風，研究室里卻已經有人感嘆了起來，凱莉·佛尼姆雙眼放著光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兩分鐘后，付嚴傑確定這股力量的目的是為了幫助自己。當他試圖與對方接觸並且做出協助時，得到的回應僅僅是一個字：滾。

十多hｔｔｐs://m.hetｕｂoｏk•ｃoｍ•ｃom分鐘前，凱莉·佛尼姆的預言奏了效，對方防禦的力量無法再增強，於是這邊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雖然進展緩慢，但是在對方肆無忌憚地擴張了這麼久之後終於被壓制，這邊也頗有揚眉吐氣的感覺。不過，僅僅是在十多分鐘后的現在，所有的程序突然間失去控制，對方在某個時刻已經直接侵入了這台超級電腦的系統之內，並且華麗地接過了主控權。

四點一十四分，包括凱莉·佛尼姆在內，研究所里的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停止了動作，無數的話語戛然而止。

不待凱莉說完，眾人都已經提出了質疑，縱然這些天來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電腦水平，然而在某些方面，這個小女孩還是有著絲毫不討好的自傲與自大。而聽著他們的議論，凱莉只是不屑地一笑，目光掃過了眾人。

「他在什麼時候進入系統的……」

「在特定的環境下進行思考，有攻擊性，能夠不斷地擴大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超級病毒……」

「……」

沒有任何單一的個人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只是巨大的計算量就足以讓超級電腦都感到吃緊。眼前的情況，更彷彿是那一段數據成了催化劑，然後整個網路獲得了生命，形成了獨立的思想。

「吶，我很厲害吧，呵呵……你在畫畫？」

一如凱莉·佛尼姆的推測，家明用於增強自身的，只是一段複雜的反應程序，其掌握的，仍舊是「規律」兩個字。

「不知道……」

一個人從接觸這個世界開始，便在不停地感受到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