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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上，推著攻城器械的聯軍士卒吶喊前行，如雨點般的箭矢噼里啪啦打在頭頂上方的盾牌，或射進間隙，身形中箭倒下，持盾的士卒連忙將盾牌交給身後的人，上前補上，繼續口角裂開，歇斯底里的吶喊推著攻城槌。

自清晨開始，攻城已經持續了許久，鮮血染紅了幾乎每一段城牆，一隊隊西涼士卒持著盾牌頂在前方，槍林將順著雲梯爬上來的士卒推下去，隨後固守住位置，弓手上前朝下方挽弓射箭。

視線過去的那邊，一個全身批甲的將領帶著數百人築起一面面鐵盾，轟然撞去那邊站上來的關東聯軍，鐵槍自間隙捅了出去，翻起一道道血花。

到的此時，個人的勇武在這樣的殘酷凄烈的戰事中，顯得微不足道了。

「收——」

曹操有些失望的離開。

呂布怒吼出聲，一拳轟然打在牆壁上，磚石迸裂出細紋，他咬牙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帶著十萬將士的董卓調頭就走了！」

正將點燃的檑木砸下城頭，遠處傳來高喊的聲音，張遼遇到正搭弓的一員將領，向來溫和謙虛的身影此時發出怒吼：「怎麼回事？高順呢？他的陷陣營呢！！」

「此事過後，隨我回北平吧。」

名叫高順的將領走上來：「將和圖書軍慎言。」

在兒子面前，低下了聲音。

槍陣齊齊拔出血肉，屍體倒下，後方補上來的聯軍士卒揮刀劈斬，梆梆響起在鐵盾上，一瞬，那邊聲音再起：「刺！」

公孫止低垂眼帘，面上看不出表情，靜靜的看著搖曳的火光，輕輕用手撥弄一下燈芯，火光搖搖擺擺照的他臉忽明忽暗，「讓我往後照顧照顧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

「……為父不想兩邊都占，只求將來你能照拂一下這個弟弟。」他坐下來，拍拍公孫止的手背，這位從起家以來從未低聲過的男人，替風雨凋零下的漢朝曾經築起過一道屏障的男人。

……

透著燭火的營帳里響起說話聲，小馬賊李恪打著哈欠抱著狼牙棒蹲在帳口，縮著脖子打量過往的士卒，聽到裏面聲音還在說，撇了撇嘴。

之後，隱約聽到那邊發出高喊：「援兵來了！」

城牆下，袁紹看著不斷翻滾落下來的士卒，捏了捏拳頭，就要舉起來，旁邊一隻大手伸過，按住他手背。

城牆上，爬上城牆的身體倒下，提著鉤鐮刀的張遼渾身染血，帶著十多名親衛跑到牆垛前將那架雲梯推倒下去，上面攀爬的身影傳來慘叫，轟的一聲摔進如螻蟻般密密麻麻涌過來的兵鋒當中和圖書。

「說到底，你是兩邊都想占……對吧？」

城牆上發出高呼，張遼虛脫的坐在一攤血跡里，周圍興奮的呼聲中，夾雜著頻死的呻|吟與慘叫，不遠一個失去胳膊的士兵在地上翻滾，發出毫無意義的哭叫以及怒罵。他坐了好一陣，一名親兵跑了過來：「呂將軍來了……」

「你滾開！」呂布一把將他推去旁邊，披風揚起，又是一拳砸在牆垛上，閉上眼帘，展示他勇武的舞台，怎麼就這麼短暫……

火光後面的白馬將軍望著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兒子，握茶水喝了一口：「他也是我公孫瓚的兒子，就得像我一樣馬背上廝殺，若有一天死了，那就是他命不好，若活下來也算是成才了。你們兩個應該互相互助，在這世間活下去。」

曹性不是掙脫不了對方的力道，而是一邊的肩膀被飛上來的亂箭射中，已經沒有過多的力氣用在別處。

更多的身影倒下，那位沉默內斂的將領拔刀高吼：「把他們推下去。」

如受傷的猛獸，站立城頭朝著遠方嘶吼。

箭雨呼嘯掠過天空，落向下方，釘在頂起的盾牌上，周圍噼噼啪啪的聲響，也有濺起血花。太陽升上天空時，汜水關城牆上，蔓延的兵峰，喊殺聲震天洶湧的又過來，遠遠近近，和*圖*書拔高視野，俯瞰城關，黑色的烽煙捲上了天空，火焰在城頭燃燒，人的屍體發出最後的慘叫從牆垛上被砍的掉落下去，還有噴涌的血漿、殘肢。

……

帳外，天空已經泛起青冥的顏色，號角的聲音已經在整個聯軍營地吹響，腳步聲、人說話的聲、馬鳴，嘈雜的匯成一片。聽著外面的動靜，公孫瓚嘆了一口氣，從那邊站起來，撩開帳簾看著過往、集合的一道道身影，曾經這個殺得烏桓、鮮卑大驚失色的白馬將軍語氣變得多愁善感。

憤怒咆哮的聲音遠去城牆，走動的、哀嚎的、未死的身影沉默的望過來，無數的士卒看著這一幕。

他轉過身來，望著那邊的公孫止，背後的帳簾，更遠的後方關東聯軍集合的校場上，傳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殺！」「殺！」「殺！」隨後，戰鼓槌響。

張遼被攙扶著站起來，呂布登上了城頭。

「文遠……恐怕我們要放棄汜水關了。」立在一具屍體前魁梧的身形，垂下頭顱。

「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收兵，功虧于潰，你要讓士兵的血白流嗎？」

夜深邃下來，偶爾有幾聲蟲鳴響起在角落。

「原本我就是強勢的性子，自然希望公孫家完完整整的，一直這樣完整的好下去，可為父也和*圖*書清楚兄弟相殘的慘劇，會使一個家變成什麼樣子，你與續兒的性子大相徑庭，處一時還好，可長久他會被你吃掉的……他將來的成就或許也就僅限一個北平城，而你……我的兒子啊，你才適合這個世道……」

「這倒不用的。」

經過下午之事後，公孫瓚見到多年不見的這個兒子，精神上振奮不少，舉止言語上看不出從戰馬上拋下來摔過的樣子，談了大半夜，此時說起家裡的事，言語間也是不知該如何處理，畢竟家業只一份……

這邊，袁紹轟的站起，將那隻手掙脫開，盯著對方：「就因為流的太多……兵心會散的！」隨即，招來傳令兵，「鳴金收兵——」

關東聯軍精銳密密麻麻的齊集而出，旌旗招展在風裡，聲音嗡嗡嗡嗡……的傳來，然後陡然爆發，洶湧的朝對面的關隘推了過去……

「啊……」

重重按了一下對方手背，起身，他取過几案上的頭盔走到帳簾，撩起帘子笑了起來，「現在……我公孫瓚還能扛著，盡量攢一些家底，將來扛不住了，擔子就交給你們了……」

「不知道……一個時辰前，就說上來，現在還沒見到……你快過去把那邊……趕下去啊——」

公孫止閉上眼睛，聽到外面男人大吼：「牽我馬來！」的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音，縱然對公孫瓚沒有什麼感情，但終究還是能感受到對方對這具身體的父愛，嘆口氣，撩起帘子走了出去，清晨的冷風打著旋兒，陽光傾斜下來，又驅走寒意。

兵鋒還在蔓延湧上城頭。

鐵盾後面，上百道身形發出「吼！」的悶聲，頂住前方的同伴，腳下陡然發力，十多面盾牌猶如一面無法逾越的牆壁擠壓了過去……

「……唉……為父當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藏著掖著的照顧你們母子，也是怕劉氏發現……我對你們不起啊……你現在長大了也該明白一些道理……」

「右段城牆，敵軍站上來了——」

下一刻，他踢了踢坐在地上打瞌睡的小馬賊，對面驚醒的揉著眼睛時，轉身開口：「我們……去洛陽。」

「當年為父是靠劉基起家，雖說眼下已經在北平站穩腳跟，但當年嫁女提攜之恩，怎能說棄就棄，如今續兒也已長大了，聽話懂事，就是身子單薄了一些，性子上也與你不能相比，在這世道總歸要吃虧的。」

「看情況再說，有些事還未做完。」

「怎麼回事？」張遼搖搖晃晃了一下，走過去，拉著對方，「只要入駐滎陽的太師帶著援軍過來，關東聯軍休想踏進洛陽半步的……怎麼……說走就走。」

「聯軍退了……敵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