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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見了我沒對我呲牙。」

大地之上，森林朝像一堵會高速移動的牆，朝自己狠狠撞來。

前面的戰友下餃子一樣嗖嗖地消失在了艙門外。

四個關鍵的字，跳了出來。

翼傘是老資格的傘兵才能跳，新兵都跳普通的圓形傘兵傘。

等所有人跳完，陳克凡回頭看著走到自己身邊朝機艙門外凝視的雷鳴，說：「雷隊，咱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雖然他簽了自願書，但也不是這麼玩命的。」

怕什麼，就來什麼。

就在一分鐘前，秦飛跟在跳傘的隊伍裡頭還在想，媽的不就是跳下去嗎？閉著眼睛就行了，反正固定索跳傘是自動開傘的，用不著自己拉傘繩。

腦海里蹦出這個可怕的念頭，父親秦安國的臉如同快閃的畫面一樣劃過。

說罷，返身猛撲出去。

「我草！」

「不會這麼倒霉吧！！」

香蕉姿勢！

對於自己這種沒實跳過的新兵來說，在這種地形跳傘簡直跟自殺沒什麼分別。

「你覺得秦飛有多少幾率能活下來？」

所有和圖書學過的跳傘理論知識源源不斷湧進腦海里。

陳克凡沒正面回答，而是出神地看著機外說：「如果是普通的傘兵傘，也許他活下來的機會能大一些，只是現在是翼傘，恐怕……」

一根斷掉的枯枝落下來，砸在秦飛的肩膀上，然後墜入山澗里，一眨眼沒了影。

「可是……」陳克凡欲言又止。

他聽見自己的腦袋上方「霍——」地響了一下。

飽滿的傘蓋現在就像個被撕開了一邊的熱氣球，右側的傘邊卷了起來。

抬頭一看，秦飛驚出一身冷汗！

香蕉姿勢！

秦飛徹底失去控制，在兩百多米高的懸崖邊上急速墜落。

此時的秦飛腦袋裡一片空白，這裏不是陸地，下面是一條湍急的河流，不知道從哪裡延伸過來，也不知道延伸到哪去。

「媽的！瘋子！你這個瘋子！」靳東海抓住艙門旁，朝下狂吼。

山峰幾乎是在眼前一閃而過。

秦飛猛然張開四肢，極力將身體變成反弓形，像極了一條掛在樹上的香蕉。

「平衡……平衡……」和*圖*書

咔——

山與山之間的強氣流會卷亂傘蓋，造成墜亡。

「新兵！你敢跳嗎！？只要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陳克凡一臉凝重地站在艙門旁，扯住了秦飛又問了一次。

沒等他找到控制的感覺，降落傘已經落入了幾座山間……

徐武也接著跳了出去。

就算命大沒遇到強氣流，假如自己控制不住降落傘，撞到了懸崖峭壁又或者被樹枝直接掛住傘蓋……

頂住！

眼前的景物在瘋狂翻轉，如果不是身體素質好，秦飛覺得會被直接轉暈過去。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

秦飛能看到那些嶙峋而大塊突兀的青石堆積在河的兩岸，摔在上面，身上不會有一塊骨頭是完整的。

秦飛罵了一句。

秦飛覺得自己皮膚上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精神處於極端緊張的狀態。

他真的穩住了。澎湃的氣流立即將整個身體托起，猛然網上躥去，在傘沒被打開之前，下墜的時速達到兩百公里以上，一種超人般的感覺充斥著全身，力量彷彿灌滿了每一塊肌肉www.hetubook.com.com。

「203部隊死的人還少嗎？」雷鳴側臉看著陳克凡，「我們不是一般的特種部隊，敢報名來參加選拔，就必須有死的準備，連直面死亡的勇氣都沒有，就沒資格加入我們。」

強大的氣流瞬間捲起秦飛，人在幾秒鐘內就成了天空里的一個小黑點。

就連一直和秦飛有牙齒印的靳東海此時也忍不住了。

「他的傘包里，我裝的是圓傘。」雷鳴說著，頭也不回朝駕駛艙里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這小子是魏政委的得意弟子，我看沒那麼容易掛掉。」

「你覺得我在針對秦飛？」雷鳴說。

秦飛額頭上的汗珠一層層沁出，順著臉頰滴滴答答往下落。

靳東海說得沒錯，雷公和陳克凡也沒有騙自己。

只是想想，秦飛就覺得頭皮在發冷。

秦飛忽然發現這不是翼傘，有些驚喜不已。

我不能死在這裏！

秦飛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操控自己的降落傘，最令他大吃一驚的是，他的落點似乎不大好。

他終於知道站在三千米高空上直接毫無遮攔俯視大地和-圖-書是怎樣一種感覺。

山間突然刮來一陣風，旋轉的氣流將傘蓋像擰衣服一樣卷了起來。

這一次，傘蓋一下子變形，秦飛下墜的速度突然增大。

隨著輕微的響聲，秦飛感到自己的降落傘搖晃了一下。

「別玩命！會死人的！」

「一成機會都不到。」陳克凡說，「如果真的出事，咱們要向魏政委解釋。」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將秦飛猛然朝上抽起。

氣流將他卷得翻了幾個跟頭，他極力想平衡住身體，卻像個初學游泳的人，以為拿著泳圈就能萬事大吉，實際上卻發現在大海中即便你套著泳圈也難免嗆水。

又掛了一下。

巨大的白傘在頭頂上方打開。

現在他必須控制好自己的傘，否則也許下一秒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興奮過後，新的問題接著到來。

秦飛覺得自己像被捲入了驚濤駭浪中，他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一種懸空感包裹著你整個人，高空氣流在艙門外嘶嘶地刮過，就像有一隻手在你臉上不斷的揉搓。

雖然不是經驗豐富的老傘兵，但理論和_圖_書上的東西秦飛還是知道的。在這種地形里，最容易要命並不是落入樹林里，而是落在山間。

圓傘？

他必須保持冷靜，在腦子裡找到曾經在偵察營學過的跳傘基礎知識，怎樣控制這朵該死的降落傘。

「啊——」他忍不住大叫一聲，忍著被風灌進口中的「誰——也——攔——不——住——我！」

接著是靳東海。

腳下，是一片連綿陡峭的山。

頂住！

「命大！」

咔——

「秦飛，我靳東海不是想做好人，可是我剛才說的話還真不是嚇唬你！沒人試過沒進行過一次實跳直接在這種複雜地形上跳翼傘，命只有一條，你真要進203部隊，等你在老部隊學會跳傘了還可以再來。」

地面訓練的時候，傘兵教員曾經說過，無論你在空中怎麼翻滾無法平衡身體，只要擺出這個姿勢，就能馬上恢復平衡。

是誰給自己換的圓傘？

可是到臨了才發現，看到地面上跟小草從一樣的森林時，一股兒發酸的感覺從腳板底往上竄，直衝腦門，膝蓋都有些發虛。

看著一臉認真的靳東海，秦飛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