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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克凡有些尷尬，雷鳴說的是事實，他又不想當面承認。

說罷，雷公從前門走了出去。

做了幾道計算題，秦飛眼前又模糊了，手軟塌塌的彷彿不聽使喚，寫個字都歪歪扭扭，眼皮子就像落幕時候垂下的帷幕，怎麼都卷不上去。

「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雷鳴朝影音室的方向指了指：「時間差不多了，去看看情況吧。」

額頭磕在桌面上，讓秦飛嚇了一跳，頓時又醒了。

「信念……」陳克凡感慨道：「現在已經很少聽到這個詞了，現在的人都不相信這些玩意了。」

「做好你自己的試卷，如果你再敢影響他人答卷，我第一個讓你滾蛋！」

秦飛用力咬了咬嘴唇，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極度疲倦下經過一系列故意安排的催眠后，睡意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目光落在手指上。

「兩個，暫時我看到兩個。」陳克凡看了看時間，「還剩下一小時二十分鐘，看來接下來還會有人睡著。」

這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去肯定不行，得想想辦法啊，極度的疲倦很難依靠單純的意志來實現。

噝噝地倒吸幾口冷氣，他覺得這樣的作用還真不是吹的，果然整人精神起來。

拚命寫了幾道題，故態再度復萌，瞌睡蟲又鑽進了腦子裡。

雷鳴問：「怎麼了？」

「這個國家，總得有人出來做傻子，別人可以不信，作為一名203部隊的軍人不能不信。」

「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影響別人的一切？這是訓練，訓練有訓練的規矩。」

細膩柔和的音樂依舊流水一樣在房間里淌過，如同魔女有魔力的手在頭頂輕輕附魔，並在耳邊輕聲細語。

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後門溜進來，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我總覺得你對他有偏見。」陳克凡說：「老雷，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們是軍人，既然秦飛光明正大進入203部隊選拔，你作為總教官，應該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

筆尖在紙上hetubook.com.com刷刷刷地計算，填下一個個答案。

「那就好。連這一點疲勞都頂不住的人不適合203部隊。」雷鳴說：「一名203部隊的成員必須學會在最艱難最疲勞的時候保持清醒，否則在長時間的潛伏任務過程中就會崩潰，現在我要將他們當做一根彈簧，測試他們最大的忍耐限度到達什麼地方。」

「秦飛那小子，用回形針刺自己的手指。」他說：「估計想通過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疼痛令他恢復了一絲精神，睡魔被暫時驅離。

屋外的樹蔭下。

悶頭抽了一陣煙，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朝手提電腦揚了揚下巴：「現在有幾個睡著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雷鳴不屑道：「是個有腦袋的人都懂得用各種方法刺|激自己的神經，今天的訓練量大到這個程度，如果只依靠個人意志，很難保持完全的清醒，更別說還給他們放催眠曲和喝熱牛奶之類的。」

「我草！」

雷鳴掏出煙，啪嗒點了一根，沒有說話。和圖書

十指痛歸心，那裡是身體對疼痛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我操！」

「我知道。」雷鳴說：「所以上級讓你來搭檔，讓你負責隊伍的政工工作，其實就是監督我。」

他只好又咬了一下嘴唇，這一次，嘴唇都要出血來。

他知道自己必須抓住這得來不易的清醒，否則不知道這種狀況能夠維持多久。

「可是那次泅渡訓練，在衝鋒舟上，你踩他的那一腳……」陳克凡嘆了口氣，「我看出了，你眼中那種神情，像要殺了他一樣。」

「我難道沒給他公平？如果我沒給他公平，他在這個基地里絕對待不到現在！」雷鳴怒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試卷上，試卷的左上角別著一個回形針。

陳克凡盯著屏幕，眉毛忽然跳了一下。

狠了狠心，秦飛用力將回形針刺在手指上。

想了想又道：「我說過，我們203部隊要的不是正常人，但我們是人，又不是超人，就必須學習通過各種技巧提升自己，讓自己成為和超人一樣的人。至於他們能不能做到，只和*圖*書能看他們的信念。」

他想起了這個典故。

他伸出手，啪啪在自己臉上甩了幾巴掌，立即又清醒了一陣。

「別以為你在做什麼我不知道，如果你再犯，我就對你不客氣，到時候別說我針對你！」

只不過現在自己的板寸頭無法懸樑，刺股也是扯淡，大腿肌肉對疼痛並不敏感。

他疼得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血順著指頭滴落在桌面上，強烈的痛感讓他在渾渾沌沌中霎時清醒過來。

秦飛盯著這小小的回形針看了片刻，狠心將它拆下，擰直。

他抬頭指指屋頂的角落，秦飛抬頭一看，上面裝著監控探頭。

「你還是放不下那件事。」陳克凡說，「老雷，作為你的戰友，我必須提醒你，一旦你被個人仇恨蒙蔽雙眼，你是不適合目前這個行動指揮官職務的。」

嘭——

懸樑刺股。

「睡吧……睡吧……」

雷鳴盯著陳克凡，目光里閃爍著光芒：「你覺得，加入一支連番號都沒有的部隊，永遠不會得到官方的承認，出任務如果犧牲了，家屬只能得到ｈｔtｐs://ｗww•ｈeｔｕbｏｏk.ｃｏm•ｃoｍ一張因公犧牲的通知，裏面連原因都不能說，評功授獎就連獎章都不能授予，只能等退役或者轉職才能拿到，一支這樣的部隊，加入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正常人，必須有著堅定的信念，至少要肯為這個國家獻出自己的所有，甚至於生命。失去了這個信念，就像失去了支撐自己的支點，根本沒法子在以後的作戰中撐下去，我想你很清楚，當年我們部隊出的叛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雷鳴和陳克凡倆人一人坐著一張小馬扎，面前擺著個小桌子，上面放著倆人的茶杯和一台軍用手提。

秦飛感覺身後有人，剛想轉頭，就聽見了雷公的聲音。

朝歌星的方向望去，這傢伙嘴巴都快抽腫了，卻還在不斷打哈欠。

秦飛的瞳孔再次失焦，腦袋不由自主朝桌子上垂下去。

自己需要更加尖銳和大量的疼痛來刺|激神經，就像一台已經逐漸熄火的發動機，必須猛踩一把油門才可以重新振作。

環視四周，幾乎每個人的情況和自己都差不多，大家都在跟睡魔爭奪身體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