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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看看桌上的餃子，果然手工極差，許多豁開了口子，露出裏面的韭菜豬肉餡，忍不住笑道：「首長，還是我來吧，你這速度，明天都吃不了飯了。」

記憶雖然模糊，但是總在腦海深處。

遞給秦飛一條毛巾，鐵瑜說：「擦擦。老爺子就愛擺弄字畫和下棋還有釣魚，這葡萄都是警衛幹事給他伺候的，花草他都不喜歡，不過種地倒挺有興趣，喏，你看那壟子韭菜，就是他種的。」

自從父親出事，母親幾乎斷絕了和一切故友親朋的來往，每年的節日從來只有兩母子一起過，冷冷清清。

倆人走出不遠，就看到一輛停機坪邊上的軍牌桑塔納旁有個士官朝這邊揮手，然後朝他們跑過來。

為了轉移尷尬的情緒，鐵毓轉身朝後面的房子里叫道：「援朝，你看看誰來了！快出來看看！」

安援朝終於泄氣，說：「看來能指揮打仗未必能對付一隻餃子啊……」

「走啊！」

見有人來了，忙得團團轉的勤務人員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真相往往就是一隻密封存放的盒子，秦飛害怕打開時裏面卻裝著一條毒蛇，和_圖_書反過來噬咬自己一口。

葡萄架下就有個水龍頭，秦飛洗著手，卻看沒到安老爺子，忍不住鐵毓問：「鐵阿姨，安爺爺呢？」

說到這裏，停了。

秦飛聽了就笑，說：「安爺爺還那麼愛下棋呀？」

「還是老本行啊……」鐵毓點點頭，「當年她可是我們醫院里的外科骨幹，如果不是……」

他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任務？

鐵毓意識到自己不該提這件事，尤其在秦飛面前。

好一陣，似乎情緒又被控制住了，也不多說什麼，朝秦飛點點頭說：「秦飛，既然來了，就過來陪我包包餃子，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這名婦女背著光，秦飛有些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能嗅出她身上那種軍人的味道，而且依稀覺得這人眼熟。

後來得空了，老爺子就教只有幾歲的秦飛下棋。

很快便上了車。

一架運-8從低空滑降在京郊某軍用機場跑道上。

「媽，是爺爺讓我把秦飛帶來的。」安若素回到家，女軍官的氣質立馬轉變成鄰家女孩，上去抱著母親的手撒嬌，「什麼時候可以吃飯？我都快餓死和*圖*書了。」

這一切，都是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問號。

鐵毓指指後院說：「在那裡面，和他的老戰友在下棋呢。」

她穿著常服的褲子和襯衫，外套已經脫掉，卷著袖子，頭髮齊耳，簡潔又整齊。

剛進門，就看到幾個勤務人員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忙碌，小飯桌就擺在架子下的樹蔭里。

見了秦飛，這人也愣了一下，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進了廚房，安援朝正跟一堆餃子較勁，看到秦飛進來便說：「秦飛，你過來看看，我這餃子捏得怎樣？你鐵阿姨說，我這餃子拿來打狗狗都不吃。有那麼差？」

秦飛手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開玩笑問：「安叔叔，那我爸……你還記得嗎？」

「鐵阿姨好！」秦飛趕緊禮帽地問候道。

對於一個退下來頤養天年的老革命來說，確實找不到下棋釣魚之類更好的消遣了，不過老爺子當年在根據地習慣了自給自足，種菜作為一種習慣一支伴隨著他南征北戰，四海為家。

後來又出了什麼事導致成為叛徒？

此處動中取靜，毗鄰京城權力中樞地帶，看和圖書上去，小院並無特別豪華之處，反倒顯得有些簡樸低矮，到處綠蔓盈牆，卻環境清幽，多了幾分肅然。

秦飛馬上意識到，這就是安若素的母親鐵毓，當年在大院里，安若素的父親和母親都住在院里，和自己一家人十分熟識。

一間房的門裡走出一位魁梧的男人，目光如炬，一頭精神的板寸短髮，皮膚有些許黝黑，也和鐵毓一樣的打扮，也卷著袖子，手裡還捧著個捏了一半的餃子，顯然在廚房裡幫忙包餃子。

秦飛苦笑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見安若素的爺爺，那位軍界德高望重的老將軍。

說完了仍舊伺弄手裡的餃子，動作顯得有些笨拙，顯然不大在行。

安若素讓他去京城見安老爺子，起初秦飛是興奮的，甚至想過是不是可以直接詢問父親的往事。

一個年近五十的婦女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秦飛，又看看旁邊的安若素，驚喜地又叫了一聲：「素素你怎麼和秦飛在一起！？怎麼回來都不事先通知一下？」

安援朝感慨道：「差不多十年沒見過你母親了，都怕記不清我這弟妹都什麼樣了…和圖書…」

飛機輪胎接觸地面產生的震動將秦飛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世界。

在這裏小小的四合院里，已經不再有將軍，也不再有首長，有的只是家人。

和安若素走下旋梯，秦飛莫名地有些緊張起來。

這種場景，秦飛已經多年沒見過了。

「還好，她在老家，當醫生。」秦飛說。

只是當機會來臨的時候，自己卻有種說不清的猶豫。

「小葛。」安若素說：「爺爺的司機。」

他曾經渴望知道父親的一切，現在是很好的機會，沒有人比安老更清楚203部隊的歷史，還有那些鎖在迷霧中的真相。

頓了一下，語氣慈祥起來，說：「在這裏就別叫我首長了，叫我安叔叔吧。對了，你母親身體怎樣，還好？」

印象中，第一次見到安老爺子是當年在大院里。老爺子過來探望安若素一家，也過來家裡和父親關在房間里談了好幾次。

「秦飛？這不是秦飛嗎？」

安援朝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人僵在那裡半天不說話，久久才道：「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心中湧起一陣溫馨，趕緊應道：「哎，馬上來，我洗個手先。」

「你真和*圖*書的……」鐵毓上前，抓住秦飛的雙手，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掃去，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眼裡忽然有些濕潤，「長大了，真的長大了……不過樣子沒變。」

現在他到底在什麼地方，還活著嗎？

秦飛捏著餃子，點頭道：「嗯，還行，她在人縣裡的醫院，還是干外科，作息規律，身體自然就沒什麼問題。」

桑塔納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穿行，未幾，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來到一處四合院。

「你這個丫頭！回來就想著吃！等等，就好。」

頓了下又問：「你媽媽呢？我那少琴妹妹還好嗎？」

「秦飛。」安若素回到秦飛身邊，「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如果你真的不想見，我可以找個借口，就說你時間比較急，所以回家去了，我想爺爺會明白。」

安若素看到慢吞吞走在後面的秦飛，回頭朝他招手：「你怎麼像上刑場一樣？」

「好得很，都快活成老頑童了，天天跑出去釣魚。」

「既然來了，就見見吧。」秦飛說，「我也很多年沒見過安老爺子了，他老人家身體還好？」

據說父親秦安國和安若素的父親安援朝也在一起參加過反擊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