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奧斯別列夫差點沒當場流出哈喇子來。

他接過伏特加，毫不介意地朝自己的嘴裏灌了兩口，呲著牙半閉著眼享受著那些高烈度的酒液穿過食道滑進胃裡帶來的燒灼感，身體里的神經似乎受到了究竟的刺|激，一下子被完全激活了。

和剛剛走進駕駛艙暗中半睡不醒的疲憊樣子完全不同，副駕駛雅科夫彷彿原地復活加滿血了一樣，進入了亢奮狀態。

客人皺了皺眉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將瓶口懟進嘴裏，已經五十多歲的飛行員咕嘟咕嘟仰頭喝了好幾口，然後朝旁邊一伸，遞給副駕駛。

那可不是一個好地方。

奧斯別列夫之前也不是沒攬過這樣的活兒。

「二十五個小時之後開始全部撤離。」

為了生存，為了生活，他和自己的搭檔雅科夫有時候不得不放下曾經蘇聯空軍軍官的尊嚴，去接一些零碎甚至於違法的活兒。

但是事情很快峰迴路轉，運氣說來就來，狠狠砸在了奧斯別列夫的頭上。

奧斯別列夫繼續大包大攬，現在什麼時候了？不行都得行！這可是一樁大買賣，拿到尾款，足夠他和自己的搭檔雅科夫去黑海的海邊享受沙灘陽和圖書光很長一段時間了，也足夠支付自己那些堆積如山的賬單，一切都靠這一次的業務。

現在的所謂貿易公司，很可能就是軍火商。

「那麼一切都交給你了，到了索馬里，會有人和你接頭的，降落地點有些麻煩，不是正規機場，不過我想著難不倒你的對嗎？」客人說。

去一個失控國家的沙漠地帶里運一批又不能問不能看的貨，這裏面的水要多深就有多深，保不準還是武器什麼的。

一番傾談下來，老辣的奧斯別列夫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在解體后，原本有著穩定飛行員工作的倆人都雙雙失業了，後來空軍部隊處理一批里-2PG式客貨兩用機，倆人一合計，拿出為數不多的積蓄買了下了其中一架二手貨，平時用來運貨，偶爾也運人。

果然，當奧斯別列夫和雅科夫檢查了飛機所有的儀錶並覺得正常之後，那名貿易公司的中年人出現在了飛機上。

在轟鳴聲中，里-2PG運輸機慢吞吞飛上了天空，很快消失在遠處的雲層里。

「奧斯別列夫，你的飛機沒問題吧！？」

雅科夫看了看飛行安排，點了點頭道：和-圖-書「沒錯，加油兩次……飛行八千多公里，這真的是一趟漫長的旅程啊……」

一個禮拜之前，有個自稱是貿易公司老闆的中年人找上門來，說有一筆業務要關照奧斯別列夫，但是要求奧斯別列夫不能過問除了飛行路線和時間表之外的任何事情，在整個過程里做一個瞎子和聾子。

不過隨著龐大的前蘇聯解體，分了家的這個小國並沒有能力去維護這些飛機，除了小部分仍舊留在軍隊里服役之外，其餘的要麼就被私人公司收購，要麼就扔在飛機墳場里發霉，命運和那個曾經輝煌的帝國一樣。

地上，那名雇傭奧斯別列夫和雅科夫的客人站在機場的一隅，看著飛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然後拿起衛星電話撥了個號碼。

奧斯別列夫看到客人走後，他關起艙門，然後把飛行表貼在了駕駛室的上方。

主駕駛飛行員重重地一屁股坐在那張已經破舊得露出縫線的椅子里，摸了摸自己紅通通的酒糟鼻，從老舊的飛行服里取出一瓶500ML裝的伏特加——標籤上面那一隻棕熊表明了這瓶伏特加產自俄羅斯，並且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度數。

這架和-圖-書飛機讓奧斯別列夫還有雅科夫倆人很有感觸，這是他倆賴以為生的工具。

「雅科夫，這次的買賣可不好辦。」

最近生意不大好，奧斯別列夫都快愁出病來，再沒收入，飛機都養不起了。

他們的僱主許諾，如果他們準時到達索馬里指定的地點將會得到豐厚的獎金。他們倆現在早已經不是前蘇聯空軍了，他們是在為自己飛行，而不是為了幾十年前向他們支付薪水的蘇聯空軍飛行。越快完成任務，越早拿到錢，然後回到自己生活的國家繼續自己的小日子，這才是王道。

這宗運輸生意也許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目的地是非洲的索馬里，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奧斯別列夫頓時心裏咯噔一下。

「這個是飛行安排表，你嚴格按照上面的航線和地點飛行和加油，記住別弄錯了！」

「一切辦妥了，讓實驗室那邊準備一下。」

奧斯別列夫一拍胸脯，大包大攬道：「沒問題！這架飛機每一個零件我都十分清楚，現在它的狀態從沒有這麼好過，就像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給他十個姑娘都不夠用！哈哈哈哈哈！」

他一笑，嘴巴就張開了，濃https://www.hetubook.com.com烈的伏特加酒味衝天而起。

客人看著這架老式飛機有些落後的儀錶台，略表擔心。

奧斯別列夫接過飛行安排表，皺著眉頭仔細看了一遍，然後豎起拇指：「沒問題！」

客人告訴他，如果同意，這三萬美金算是定金，拿去給飛機加油和維護，一個禮拜后在郊外的貨運機場等候，其他的一切由客人自行為他們安排，至於飛行路線，經哪裡飛，在哪裡加油，然後在哪裡降落，到時候所有的具體路線表會送到奧斯別列夫的手上。

地點：遠在萬里之外的東歐某地。

時間：二十小時之前。

作為前空軍飛行員，看似很高大上，實際在祖國分裂的那段時間里他們活得不如狗，有份工作就算不錯了。

兩名上了年紀的前蘇聯飛行員登上了他們古老的里-2PG式客貨兩用機的駕駛室里。

他們都知道這是一趟艱難的航程，期間兩次加油，並且加油點都在一些並不安全的亂七八糟的第三世界國家。每一次停下來加油，他們都會早已被質量低劣的燃料損害發動機引擎的危險，所幸這架飛機原產是前蘇聯，本身使用的是兩具施維特索夫M-62按許可和-圖-書證生產的萊特R-1820旋風發動機，這玩意雖然型號老了些，但是絕對耐造耐操！

他看了看表。

將酒瓶子蓋好，遞迴給他的主人——主駕駛奧斯別列夫，雅科夫麻利地打開各種儀器的開關——其實也並沒有多少開關，這種里-2PG式飛機在八十年代初面世，一直作為多用途的客運貨運兩用機使用，也有一些型號被改裝成偵察機。

副駕駛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雅科夫，喝一口！」

客人點點頭，還是略帶著點擔心下了飛機。

那是一疊三捆的現金美鈔，熟悉的綠色還有富蘭克林的頭像，還有那個誘人的成色100元數字。

「管不了那麼多了，掙錢重要！」奧斯別列夫推動操縱桿，輕踩油門，飛機開始緩緩滑向跑道起飛位置。

正當奧斯別列夫心裏盤算著要多收這傢伙多少報酬才算對得起自己的這次冒險，故意磨磨蹭蹭的時候，來客直接將一疊美鈔現金拍在了桌上。

但是，在豐厚的酬金面前，一切危險都是浮雲。

在前蘇聯這片地域上，這些大毛二毛們都把伏特加當可樂喝了，據說有些飛行員你不給他伏特加他還不懂開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