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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喜歡黨奇……」她終於艱澀地開口。

「阿瑪想和烏拉聯姻,烏拉的首領貝勒向阿瑪求了親……木槿寧死不嫁。她真傻……婚姻這種事豈能由著自己的心意來?她真傻,是不是?且不說黨奇喜不喜歡她,即便是喜歡的,兩情相悅……那又如何?黨奇今年二十一歲了,家中有妻有子,這樣嫁過去便能得到了圓滿嗎?」

其實何止是她們,就算是現在尊貴如阿巴亥,出嫁前身為烏拉前首領貝勒滿泰的女兒,她嫁給努爾哈赤時又何嘗是自己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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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庫什有些猶疑地站在門口,許是來回躊躇走動久了ｗｗｗ•hｅｔ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那兩條面目兇狠的獵犬警覺起來,沖她不是太友善地齜起了牙齒,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敦達里點點頭,目光柔和:「格格向來是個有主意的。」

穆庫什接過帕子,有些愣忡:「我想不通這些……看了那麼多的夫妻,唯一令人羡慕的只有薩木哈爾。七哥是嫡子,卻肯守著薩木哈爾一個人過日子,身邊連個妾都沒有。去年輝發和建州關係交惡,七哥也一如既往地維護她……從小到大,除了二姐,大概沒人覺得七哥聰明,和八哥的早慧相比,七哥更是才智平平。可是……作為女人,我m•hetubｏｏｋ•cｏm•ｃｏｍ還是覺得羡慕薩木哈爾。我不知道怎麼去評定一個男人的好壞,也許在別人眼裡,巴圖魯那般的男子才是好的,可我……」她抽了抽鼻子,哂笑,「瞧我,說的語無倫次的,我沒別的意思,你就當我隨口嘮叨……」

「嗯。」他沒有任何驚訝或者質疑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一如既往地作為一個忠實的聆聽著。

敦達里低頭行禮:「格格好走,奴才恭送格格。」

穆庫什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慢慢恢復,眼裡又有了神采。

「也許……」她喃喃地開口,眼睫如蝶翅般撲扇了兩下,待眼瞼抬起時,眸底的那點星光卻很快被掩藏和*圖*書住。她幽幽地一笑,笑容空洞,說不出的落寞,「這就是命。再見……敦達里。」

穆庫什茫然地想,敦達里就是這樣神奇的人,從他六歲來到木柵,五年來他無所不能地替她解決了許許多多數不清的煩惱。比起活潑好動的安達里,敦達里更像是個安靜理智的兄長,雖然他其實比她還小兩歲。

「四格格有什麼吩咐?」敦達里的聲音是和悅的,雖然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少年期即將變聲的低沉,然而與巴布海的粗獷沙啞相比,敦達里此刻的聲音里凝聚著讓人心定的東西。似乎不論什麼事,只要說出來給他聽,他就都有辦法去解決。

木槿人已經醒轉https://m.hetubook.com.com過來了,只是伏在枕邊哭泣不止,淚水無聲無息地順著她的眼角滾落,盡數湮滅于發叢之間。

女兒家就是這個命！這是身為格格的宿命！

穆庫什搖了搖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惆悵,她眼神迷茫地看著敦達里,訥訥地說:「也不是……八哥不在,我找……我找你,我是找你的……敦達里。」

「敦達里……」話到嘴邊,她突然情怯起來,她跑來詢問他,是否代表自己其實很在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她不清楚,有種懵懵懂懂的情感堵在她的胸口,疏導不出來,也令她無法紓解。

「四格格又是來找八阿哥的?真不湊巧,八阿哥又不在家。」

穆庫什wｗw.hｅtｕbｏｏk.cｏm.com垂下眼瞼,日漸西沉的晚霞投射在她身上,那單薄的雙肩似乎肩負著她無法承受的重量。她垮著肩,眼神木訥地看著敦達里腳上的靴子,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長。

她最後看了敦達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穆庫什手指扭著帕子:「敦達里……」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聽到動靜后的敦達里開門出來,見到門口紅著眼泫然欲泣的少女后不禁一愣。

「是,奴才在。」

敦達里不置可否,只是從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遞給穆庫什,示意她擦拭眼淚。

敦達里的笑容永遠是那麼體貼溫柔,多一分覺得太過虛假,少一分覺得太過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