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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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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四十八章

第二部

第四十八章

「不,」秦一熟思而後道:「王上信你。」
待秦一沉睡后,葉增獨自一人步出營帳。
寒雲川畔,建水滾滾,長雁送日,正望千載雲中。
齊凜皺眉看著她復又藏起來的藥瓶,頗有些警告意味地道:「葉將軍與夫人尚未同意你的主意,你需慎行。」
晚來天晴,繁星爍動。眺目南望,依稀可見天啟城內飛檐入雲的宮殿闕叢。面北的城門緊緊閉闔著,自淳軍克複帝都、葉增命封城門、俟王駕以來,軍中無人敢近城門之側。
齊凜皺了皺眉:「王上當初對鄂倫部只許了淳王后之位,並未許其東陸皇后之位——那時王上是否能夠入主天啟,都未可知。縱是眼下冊立她人為後,鄂倫部亦無理由對王上發難。且邦交一事,根在利弊,無關乎情義。王上需權衡賁室大局,慎思取捨。」
霍塘眯了眯眼,笑了。
「世間帥材,莫非僅淳軍才有?」
若論真心,她確是最有資格與他計較的那一人。
他鎮了鎮胸口翻湧的怒氣,儘力平心靜氣地向她解釋原委:「晉國新王心有大志,不可小覷。與之聯姻,不過是出於政治之利弊權衡,並非是我移情而不顧恤你的感受。不論將來后位上坐的是誰,你才是我真心所愛的女人。且你所出之子,我必將冊之為東陸儲君。如此,你還要計較什麼?」
年幼時,天下於他而言是貧瘠難耕的永沛山林、是粗糙的短弓與餓著肚子奔跑在山間捕獵野物的漫漫長日。
「晉國新王王景予,的確不是尋常之輩。」孟守文回憶著之前他一手籌劃的晉、羽之變,此時亦頗感同齊凜的憂慮,「如此年輕,便有那般城府與治國之才,倘給他與晉國足夠的時間,此人必成虎龍之姿。」
可就在前一日,奉了王命北上畢止接迎王后的一行人返回了崧安鎮。而被寶音帶來此地的,除了五千名自畢止南下、一路護她周全的天翎軍,還有葉增長子已在她的授命下被送去天啟軍前的消息。推算時日,在他留于崧安的這段日子里,葉增與秦一亦當已收悉此事。
齊凜無聲地讀至最後一字,額角有冷汗貼鬂而下,心中卻暗暗長舒一口氣。
然而事出所料,前計亦不可行。
齊凜看著被遞到自己眼前的信札,已將耐心消磨殆盡的心火令他毫不猶豫地雙手接過。
齊凜聞之,驚訝之色立現:「瞿廣?!」語氣更是罕見的略顯衝撞。
「王上雖不意葉將軍再建殊功,卻不會舍休國不伐、舍裴氏不戮。這一點,臣之前卻沒有想到。」
齊凜想了想,覺得並沒有避諱她的需要,遂回答道:「雲中。」
孟守文一時啞然。
「王上是要讓葉將軍出鎮宛州的哪裡?」她貼著齊凜的胳膊,邊走邊問道。因葉增傷未痊癒,且之前所用諸葯尚需經由她以秘術長期貫引,所以她是一定會跟去宛州的。
齊凜點頭。
……
齊凜愕然地看著他的動作,「這……」
她的聲音微啞,和-圖-書卻不含一絲怨怒。
而齊凜更是深知,倘無霍塘為葉增所鍛之「名將之血」,二人最後一戰之勝負,實難計料。
不多久,他開口答道:「待登基后,先復賁室之號,內淳國封地歸王域。再以天子之令征宛州平、唐、楚、瀾州晉、彭五國之兵力伐休。令葉增分兵扼守中、宛二州之交通重鎮,唐進思仍守瀾州晉北之東。待伐休事畢,再令葉增上表、以多苦宿疾而自請釋兵權。」
齊凜何等聰睿,當下理解了個通徹透闢,隨即暗自嘆服。
他的模樣並不像是此時才在考慮計策,更像是在思索如何將心內的想法表述給齊凜聽。
寶音一日前抵達,氣色食慾皆不佳,整個人都懨懨的。孟守文擔心她染了急疫,立刻找了隨行醫官來看。在其仔細的診視過後,他被意外地告知王后這是有孕了。
本以為他這氣話會將寶音一併激怒,誰知寶音看他兩眼,平靜地說:「我的父親,對我的母親,就是真心不變。」
她的身後切入一道影子,緊接著,耳後響起男人的聲音:「不要嘗。」
孟守文若有所思,「你是說——晉國?」
小男孩盯著她,聽她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年幼的眉眼隱有一絲桀驁之色,神情半是戒備半是冷淡,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待稍稍冷靜過後,他那不妥的直覺竟詭異般地慢慢消逝,反而覺得孟守文此議竟莫名的合理。
齊凜接道:「但王上卻絕不會令葉將軍再度挂帥,且葉將軍已表明願自釋兵權、令王上心安。如是,敢問王上有何良策,能夠既令淳軍出兵瀾州伐休、又不需顧忌兵力東出后的帝都空虛,同時可令其餘諸國不會因葉將軍不再掌兵而輕我淳軍?」
「我對你是何等真心,還需計較?」
如此想通后,齊凜不禁再度嘆服孟守文之英智。而伐休之事若無須再操心,便只餘一事令他在此刻隱懷憂慮。
三日前,軍中接到自臨封遞來的信報,道淳王近侍因奉王后之諭、自畢止護送葉氏長子來軍前,因孩子尚小,路上不敢走得太急,大約還有十余日才能抵達天啟。
入了行伍,天下突然變得闊大起來,是寸寸河山、是袍澤血肉、是不想再敗的氣血與兵武安國的胸志。
……
齊凜步近,「給晉國的國書,臣尚未草完。不如明晨再呈給王上看。」
然後他不掩急切地展開這封回表——
半晌后,葉增抬手輕撫她的額發,和緩道:「待諸事落定,便派人去義安,將存嘉與存頎一起接來,他們兄妹三人便能聚在一處了。」
「休國固當伐,裴氏固當戮。」他重複著葉增回表上的話,又加重語氣道:「休國豈能不伐?裴氏豈能不戮?」
寶音說:「我計較你的真心。」

孟守文冷笑數聲,逼問道:「若果真如是,你的母親為何當年要離開你的父親、離開你,遠走東陸?」
且孟守文在登基之後能以此事為和圖書由將葉增調遣入宛州、遠離天啟政治中心,于賁室、于葉氏,都稱得上是明智之舉。
「倘以其中一國之將為帥,其餘四國怕亦難服。」
「王上?」
本就頗寵寶音的他,這兩日對她更是呵捧甚於從前,又似乎不管做什麼,都無法盡現他心中喜悅之萬一。
他本以為孟守文只是不打算令葉增挂帥居功,誰曾想孟守文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打算令淳軍主力東進瀾州、進伐休國。
齊凜又輕嘆:「葉將軍知王上,臣所不能及。」
霍塘看清來人,笑嘻嘻地收起瓷瓶,問道:「葉將軍出城迎駕未歸,你怎麼倒先入城了?」
「那我便在此處等著王上。」
葉增再度沉默無言。待案上藥碗熱氣全消,他方抬眼,問說:「如是,又該如何回奏?」
說話的男人長臂一撈,將小男孩抱了起來,「存囂,你娘在找你,你怎麼待在這裏不回屋?」
……

天啟城。
「真心就不會再變了么?」寶音看著他,「當初我對你而言,也不過是出於政治之利弊權衡的考慮而不得不接受的一個異族女人罷了,但是後來呢?你的真心,是永遠不會變的么?」
被淳軍封了近兩個月的城門終於大開,均廷前朝諸舊臣聽聞淳王王駕已臨城外,無一不惴惴;待到又聞淳王有赦前朝舊將瞿廣之罪的傳言,眾心方安,紛紛翹盼新帝登基后能有大赦、大免、大封之旨下。
葉增沒有立刻接話。
縱使心中有疑,然能將這心疑之事坦然言出,又何嘗不是莫大之信任。
片刻后,他問說:「冊立晉女為後,與鄂倫部的邦交又將如何?」
這短短數言可謂誅心,孟守文的臉色立刻轉青。
然臣不圖取天下,而圖安天下。
「十年尚遠,今朝尚早,縱有新患,仍可徐除之。」孟守文向他道,「勞你今夜重新草擬一封發往鄂倫部的國書,邀其遣使來觀東陸天子登基。」
齊凜瞧見來者,略略驚訝,連忙從案前起身出迎。
孟守文一楞。他知寶音素來性直、不擅遮掩真意,於是皺眉問:「為何?」
孟守文只當她是身體不適,關切道:「可還是不舒服?眼下有想吃的東西么?」
寶音撲入他的懷中。
孟守文躡跟步入室中,儘力將關門的聲音減至最輕。回身轉望,卻見寶音不知何時已醒,此刻正在案前默默習字。他一側嘴角稍揚,走至她身後,頗為溫柔地將筆自她手中抽走,「你需遵醫囑,盡量多休息,不要做這些勞動心神的事情。」
暮霞昏紅,身後門閂輕響,有人啟門走出。
征五國之兵馬糧秣討伐休國,無論事成與否,都能通過這場戰事大大消耗五國之可用兵力、削弱五國之實力,令其今後在短期內無法再生覬覦天子之位的野心。
心神轉定,她將信札收回盒內,復看向葉增。
他雖深信葉增絕無反心,但唯一可用以鉗制與約束將臣野心的已不復存,而孟https://m.hetubook.com.com守文先前以書責譬、措辭詰厲,倘是葉增以為孟守文真的疑他,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寶音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而開口:「我想要回北陸。」
不大的庭院中,霍塘正饒有耐心地逗弄一個小男孩。
「你爹馬上就要帶你們全家去宛州了,宛州可同中州大不一樣呢。」她興緻勃勃地開啟一個話題,「我從小就在宛州長大,那裡有意思的事情數之不盡……」
葉增緩緩闔眼。
若按所計,一旦收得王命,淳軍當即刻遣兵入瀾州,會同屯守于晉北走廊之東的唐進思所部共伐休國,戮滅裴氏餘孽,永絕後患。
孟守文沉眉稍思。
于臣,裴氏亡,則天下安;于王上,裴氏亡,則臣功高、天下難安。
齊凜看了眼緊緊閉闔的室門,問說:「可是王后在內?」
齊凜聞報,立刻丟箸起身,接過信盒便疾步趨行,欲稟孟守文。待近庭前,他被淳王近侍有禮地攔下,然後被告知:王上有令,任是何人何事都不得進擾。
此時此刻,寶音被他攏在臂圈中,神色淡淡的,並沒有什麼回應。
既然,王上若懷良策,當亟示臣,臣必奉王命,雖釋權、罷兵、萬死不辭耳。
臣論發兵瀾州,豈不圖天下乎?
……
這九字在秦一心中滾過三遍,她彷彿看見了執筆寫下這兩句話時面無表情的孟守文。
他想了想,終是直言:「如若此番事成,瀾州再無兵爭,臣恐十年之內,賁室必有新患。」
孟守文鼻間低哼一聲,道:「葉增的膽子何以如此之大,竟直言我不意他功高。古來名將如雲,又有哪個人敢將這話掛在嘴邊?」
古來君臣多相疑,而君王對臣下能賜付的最大信任——
「倘是葉氏再擁殊功,于王上而言,天下又何以久安?」秦一反問道。
齊凜清晰地記得孟守文在得知此事後的反應——
寶音又說:「鄂倫部的戰馬已經全部送來給你了,東陸的帝都也已經被葉將軍為你攻下了,你不會再擔心北陸進犯,所以我對你來說,也沒有能夠繼續利用的價值了。」
「這……」齊凜直覺不妥,卻又一時找不出理由勸諫。
只不過……
小男孩仍舊盯著她,不說話。
倘是這回表上所言,令孟守文再添新怒,事態又將變成什麼樣!
……
中軍帳外馬嘶陣陣,正是一日演兵時分。
沒人看得出其實他此時心火焚燎,手中信盒亦如燙鐵,生猛地煎烤著他的耐心。
不過便是心中想什麼、下筆寫什麼。
倘是瞿廣果然能為賁室所驅用,伐休一事幾乎已能見其功成。且這誅伐裴氏之莫大功勛,於他而言不過是用以折罪罷了,不會對賁室天子造成將臣功高之威脅。
若在兩日前,他必不會如這般心焦。
天下又很小,吃飽、穿暖、家人安康、無禍無災,如是可矣。
賁室之大局,固當權衡;真心之取捨,何須慎思。
齊凜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信盒。
https://www.hetubook•com•com齊凜按捺住急迫的心情,貌若平靜地微微頷首,轉過身,捧著信盒一動不動地站定了。
稍定心緒,他的目光才繼續向左掃去——
暮晚霞光掃至二人足下,一片赤色,如昭真心。
孟守文斂去嘴角一點笑意,拿過後二話不說拆開來閱。通讀兩遍后,他抬眼,恰捕察到齊凜一直窺測他情緒的目光,遂抬手將信遞出去。
再之後,天下多了他能夠為之盡忠的英主、多了他一眼鍾情並深愛多年的女人、多了與他骨血相連的兒女。
清風掠身,掃去孟守文目中所有情緒。
如今淳軍克複帝都未久,兵威正盛,若令葉增、唐進思分鎮宛、瀾與中州的交通要處,則平、唐、楚、晉、彭五國恐無一國敢逆天子之命而不出兵。而若伐休事成,此功亦不獨屬一國、一將所專有。
葉增回表送至崧安,正逢晚膳時分。
「倘征五國之兵伐休,王上欲以何人為帥?」齊凜說出了他的疑慮,「必得是戰勛出眾之輩,否則難以服眾。然而葉將軍麾下諸銳將中,張將軍已歿,許閎重傷未愈,鍾彥資歷尚淺,夏濱脾氣暴烈,石催常持保守之策,恐難有能率五國之帥才。」
此時他遙遙望著這座矗立數千年、歷經華族數百位皇帝的雄治或頹政、令東陸無數英雄王侯競相折腰的厚重堅城,內心平靜如一汪深潭。
他反手環擁著她,沉沉嘆道:罷了。
孟守文大喜。
「如果你要迎娶別的女人,那麼東陸已經沒有讓我再繼續留下去的理由了。所以,我想要回北陸。」
天下很大,上連蒼穹十二星,下覆九州三內海,中間盛著生靈百姓與萬民悲歡。
葉增見她閱畢,直言道:「王上疑我。」
葉增處理完軍務種種,踱去內帳,就見秦一倚榻捧卷、靜靜發怔。
孟守文的情緒似被他這話所慰,且心內亦以為然,竟沒再繼續冷言謔之。
「等了很久?」孟守文溫顏問道,令人一察便知他心情上佳。
齊凜遲疑了一霎,仍是冒著擾他好興的風險將信盒呈了上去:「葉將軍回表。」
而他所圖的,從未變過。
齊凜呼吸微微一促。
秦一答他:「心中想什麼、下筆寫什麼,便好。」
孟守文掠過他身側,徑直走至案前,伸手拈起其上一封字墨未乾的絹書。
入夜良久。
而孟守文早已大悔方才說出的話。
論戰勛、論用兵、論詭謀、論決斷,放眼整個東陸,都不會再有比這個曾令淳軍主帥兩度重傷、麾下兩員大將一死一傷、幾乎成功銼斷淳軍南伐之路的均廷敗將,更能夠令眾人信服其帥兵之能的人了。
「敗軍之將,亦可為帥。」
而她心甘情願地對他傾心相付,與他共榮辱,為他育子女,卻從未提起過要他兌現這早初的承諾。
被這般詰問,孟守文再壓不住怒意,口中冷冷答道:「論世間王侯,誰無三妻四妾,誰能永保真心不變。」
孟守文瞟他一眼,「有何不可?」
「嘎吱」一聲,門被從外hetubook•com.com推開。
孟守文不言,手指漸漸收攏,將這封絹書在掌中揉作一團。然後他的力道越來越重,薄絲在他指下幾欲裂開。
近侍點頭答道:「王后舟車勞頓,今日精神不甚好。晚膳只進了幾口,然後便小憩了。王上一直在內陪著。」
而他沒有對齊凜說出口的話則是——
霍塘絲毫沒有氣餒,反而神秘一笑,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引誘道:「這是我自製的蜜糖水,非常好喝,你要不要嘗一嘗?」
孟守文沉默著、一動不動地望著寶音,自知眼下說什麼都難以彌補方才的失言,更因素曉她剛烈的脾性,此刻已做好了迎接她怒火的準備。
霍塘訥訥地應了一聲,跟著他往主屋處走。
「哦?」
明明在畢止的那一個滿月之夜,他在靜靜聆聽了雲蔻所說的、無論如何也不願讓寶音知曉的當年舊事之後,向她承諾必不會令寶音因此事而再傷心,為何今日在氣頭上竟忍不住又揭此疤?
寶音答亦直接:「你要娶別的女人做你的正妻,我都聽見了。剛才我睡醒沒有看見你,想去找你,一走到門口就聽見齊凜和你說的那些話了。」
他起先的怒意在她的眼眶蓄滿淚水的那一剎便消逝無蹤,心內只余懊惱與自責。
秦一垂睫,「在想兒子。」
誰知,寶音抑抑了情緒,說出了他萬萬沒有料到的話:「我的母親已經回了北陸。在你派人來畢止接我前,我收到了父親從鄂倫部發來的書信。母親當年離開我的原委,我現在都已經很清楚了。」
……欲圖天下乎?
孟守文不應不拒,似乎是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
待彼時再釋葉增兵權,已被消耗一空的諸國亦將不足為患。
齊凜遂進言道:「王上何不早做打算?譬如聯姻。賁室皇后之位,或可考慮晉王的胞姊。」
不可置信的怒意本如將崩之湍流,可下一瞬,他在觸上寶音澈亮無悔的目光后,深吸一口氣壓入胸間,生生抑住了怒火。

……
孟守文沉默了一會兒,吩咐他道:「去擬國書罷。」
齊凜立刻轉身。
「怎還未睡?」他一面問說,一面將她攬至懷中,捂住她稍涼的雙手。
她遠嫁東陸,遲遲未見母親,本就是他欠她的冀望。
齊凜微微笑了,語氣如釋重負:「葉將軍信王上不疑他,故下筆皆為心中所想。」
……
一層紅意漸露寶音眼底,她勃然作色,嘴唇發抖,卻吐不出一字。
欲為國乎?欲圖天下乎?
照此推算時日,二人從畢止出發時,孟守文尚被三國偽使軟禁中,當不知曉寶音此舉。甚至在他發出那封詰問葉增出兵之心的手札時,亦不知這唯一能夠用來鉗制將臣反心的重籌已不復存。
葉增沉默少頃,搖頭道:「王上不意我再建軍功,我能理解。然倘不盡除裴氏,天下必難久安。」
于臣,休國不可不伐,裴氏不可不戮;于王上,休國固當伐,裴氏固當戮,然功固不可歸臣,而臣固無意爭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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