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因為，笑容就算是虛假的也好過真實的哭泣；
這個名叫靳辰的男人是一個黑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他不能勸任何人沉溺其中。
「我應該要怎麼做？有沒有好的建議？」
至於愛情，被辜負還可以接受，反正他永遠都有保留，從來都看得開，但辜負人的感覺卻太不好，總有些人為愛而生，她們把性命用一根絲線系在愛人的心頭，一旦線斷便化做行屍走肉，他總是會從那些悲傷絕望的眼神中看到高空墜落的影子，於是心驚肉跳，於是漸漸的，他不再與濃情的人糾纏，也決不會再和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糾纏。
那女人的存在感太強大，他只覺一路被她拖著走，想到跟上她的腳步，但那太不可能，他累了，他聽到身和心都在叫囂，好累……
可是要如何開口？
「你成功了。」靳辰雙手插在褲袋裡，緩步前行。
「我想，我並沒有權利要求別人迎難而上，有些路很難走，而且不見得有結果，而可能對你來說，只是相信我現在是愛你的，這並不足夠。」
他很單純，很熱血，會莫名其妙的為他的情敵抱不平，會在自己難過的時候安靜的借出一個肩膀。
因為，說出去的話就是一種承諾，一定要執行。
但是靳辰自己也從不相信自己，他不相信任何與時間有關的承諾，因為沒有什麼會得天長地久。
「你並不信任我。」靳辰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
於是靳辰永遠和*圖*書也不會愛一個人，到無法離開的地步。
那樣的熾熱會讓靳辰煩惱，怎樣回報？不，無以為報。
然而，就是從這一刻起，他沒有再去找過靳辰，既然要離開，就該走得乾乾淨淨，他如此迅速而徹底的消失，像一早已經排練好一般。
「你太偏執，驕傲任性，也不適合。」靳辰十分平靜，一字一字都清晰如刀划。
「這麼快。」車裡的人似乎有點驚訝。
他害羞的表情很動人，他忍耐的樣子很迷人。
靳辰停下來，隔著深色的玻璃窗，凝視林意結的雙眼：「永遠都不要說永遠，沒有什麼會是永遠。」
「我不是在玩！」
「應該是愛的。」
可人們常常如此，一開始都很驕傲，忽然某一天開始惶恐，無論你怎樣對他們態度不變，也總有猜忌橫生，他們會一天問三遍你是否愛我，會堅持不懈的追問會不會有天長地久，他們會說我把全都給了你，你要怎樣回報？
志皓一愣，眼前這個人溫柔的靠過來，被他的手撫過的皮膚會不由自主的戰慄，然後，他笑，笑容如此溫柔明亮，最後摸一摸志皓的頭髮，起身離去，他沒有回卧室，他直接開門出去。
那孩子一直憂心忡忡，但又會有驟然而現的勇氣，他一直都以為他熬不了多久，卻也過了這麼久，久到幾乎都令人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子下去，他卻忽然間崩潰。可能，這一切，原本就是一座沙基的塔，表和圖書面上看來光鮮亮麗，風雨不動，只要一過臨界點，馬上毀去，一點不剩。
呵，是要攤牌了嗎？
「我已經不能讓你覺得快樂了對嗎？」
但這卻是無法挽回的事，他可以幫他解決難題，陪他面對困境，但是唯一只有一點，他不能勸他安心。
靳辰神色一黯：「對，可能，是我對自己沒信心。」
「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永遠都不收手。」
所以呢？
這世上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愛情，可是靳辰除了不相信愛情，他更不相信自己。
他從不提古怪的要求，從不會拎著自己出去炫耀，他從不曾，把那個名叫靳辰的男人看做一隻華麗的柏金包。
靳辰輕笑，笑自己的矛盾和自私，他不夠專心，卻想要別人用真心來待，他並不值得信任，卻又受不了被懷疑，他想要一個足夠愛他的情人，卻又希望那人隨時都可以承受他的離開，不會被傷害。
快，對我說你一定會說的那句話，這樣我就可以死心了。
「你恨我趕走他？」
「我，我就是永遠！我永遠纏著你，一生一世。」意結咬牙，眼眶驟紅。
「你愛我嗎？」這問題好俗，不過現在不問就沒有機會再問了。
他抓著那張報紙一直看，一直看，看到眼睛發酸，直到有人從他身後把那張紙抽走。
他希望，任何人都不會被傷害。
志皓失笑，這簡直是廢話。
他不能勸任何人信賴自己。
他忽然羡慕普通的戀情，可以質問，吵鬧和圖書。
那麼，情義就算是虛偽的也好過真實的悲傷。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給過我信任的理由。」這是從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心底最痛的一句話，常常在午夜中翻起，又強行壓下去，留下陣陣心慌。靳辰從來不給承諾，他也從來不需要承諾，他不在乎未來，不經營明天，他只有當下。
志皓一驚，忽然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去度假好不好？」
「那我呢？」美麗的眼睛里終於流下了淚水。
志皓一向不喜歡參加應酬，現在則更加不喜，站在那裡，接受別人審視的目光，有如被扒光了一樣的尷尬。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橫在玉女金童之間的鐘樓怪傑，看到他，都要噫一聲，好像在說，你怎麼還賴在這裏不走啊。
「不是你趕他走，他是驚弓之鳥，包袱隨時都放手邊，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走，他對我沒有信心。」
又是一條通欄大頭條，報上的金童玉女相配之極，極為悅目，雖然沒有什麼過份親昵的舉止，但是光是那畫面便讓人覺得有無限的可能。
好黑，似乎什麼景物都看不到了，漆黑一片。
於是，只能死撐，他不多說話，靳辰也不會多說話，秋冬忙完了有春夏，時尚之潮奔流不息，他還有大把工作要做，工作可以讓時間飛快的過無瑕顧及瑣事，偏偏時此志皓的工作空閑無比，不足以佔據全部時間。
轟的一下子，漆黑的濃墨被劈開，炫目的白光刮痛眼膜，但志皓只覺得異乎尋
和-圖-書常的鎮定，好像類似的場面，他已經在夢裡經歷過很多遍，一次又一次，他模擬中感受心痛與難過，到現在已經可以麻木。你可以放棄X，讓那個女人從生活中消失……志皓苦笑，就算是他神經失常了，應該也不會提出這樣荒誕不經的要求。
靳辰剛從大樓里走出來，一輛藍博基尼從角落裡駛出來，亦步亦隨。
「我不知道要怎樣來安慰你。」
志皓呆坐了半夜，忽然回過神來，只覺得心上的厚繭豁拉拉破開，露出鮮紅的嫩肉來。
可以的，你可以向我承諾，愛我一生一世，讓那個死女人滾遠一點……不過，這似乎不可能。
靳辰的神色漸漸緩和，因疲憊而顯出的緩和：「的確，我無法要求別人信任我。」
靳辰喉間咯咯響了兩聲，忽然竟笑起來：「你已經做了什麼決定？需要我怎麼配合？」
靳辰嘆口氣，不再說話。
意結說得對，他註定無法和深愛自己的人在一起，因為他無力深愛。
靳辰站定，抬頭向上看去，從這個地方還可以看到公寓長窗的燈光，離開他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個他愛著的人。
他總是很有精力，忙忙碌碌，熱情，努力，愛較真。
他不想介意，真的不想介意，但是，做不到。他知道愛情不光光是美貌與權勢，但這兩樣是全球的通行證，他無法忽視。
自從一夕之間痛失全部所愛之後，那種的空白與飄渺的感覺，令他不再嘗試任何濃情與永恆，把感情全系在一ｗｗw•hetｕｂｏｏk.ｃoｍ•ｃｏｍ個或幾個人身上是多麼的危險，最好的，有很多人來愛，愛很多人，失去任何一個都不至崩潰。
他終於明白林意結那句話的含義：只要你不介意，和我愛上同一個男人。
「會愛多久？」
多可笑？連他自己都不可以想像靳辰聽到這種話會有什麼反應。
我是你男朋友，你要忠實於我，你是我的人……
每次感覺來臨之際他都十分警覺，心裏那一點點小小萌芽，是真的嗎？我愛上了嗎？他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我會為他神魂顛倒嗎？……
「是你不給任何人信心。」
「還沒有玩夠？」
意結一怔，忽然一腳油門到底，跑車像炮彈一樣的彈出去，遠遠的傳回來一句話：「你註定不能和深愛你的人在一起。」
「我說過的，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多久，五天，還是十天？」靳辰十分冷靜。
「像他那樣的孩子，那麼認真，不適合我。」
愛情是多麼脆弱的東西，怎經得起如此拷問？一來二去的，便淡了，再掀不起狂風巨浪。到後來他已經不再故意防備，甚至於也努力的要愛得投入徹底一點，但是沒有用，在他心靈的某個深處，裝著一個小小開關，它如此明晰的知道哪裡是雷池的線，攔下，再也跨不過去。
「那麼！是你自己逼他走的！不是我！」林意結把車窗搖下來，一字一字道：「是你從不肯為任何人做一點點的改變。」
那女人對你有意思，不要給她機會糾纏你……
「什麼時候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