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沒有！」陳默答得倒是乾脆。

陳默說沒有。

陳默忽然覺得心裏有點軟，人間煙火，的確，的確是要這樣才是更正常的生活。

「嗯！」苗苑點頭，她覺得她就快哭了，就快就快要哭了。

「你今天過生日啊！」陳默一陣懊惱，完了，他什麼都沒準備呢！

「呃……我們去吃羊肉泡饃吧！」苗苑興緻勃勃地提議，於是陳默難得地驚訝了。

掰饃這種事兒如果不急，兩個餅子可以掰半個小時，苗苑心裏得意洋洋，為什麼要吃羊肉泡饃？因為可以掰嘛！雖然平時在電話里也聊天，可是畢竟不像現在這樣，活生生一個人在面前，會說會笑的。

年末了，陳默在隊里搞比武，苗苑突發奇想說我給你烤一批蛋糕做獎品吧！陳默覺得這沒啥，就答應了，苗苑用大紙盒子裝了整整五個巧克力雪梨派拿過去，可是她還是錯誤地估計了一個大隊的人數，烏鴉烏鴉的一片人頭，坐得整整齊齊的，本來是沒打算搞得那麼膈應真的只讓優秀的士兵吃，別人就管看著，可是切到後來怎麼也不夠，還是留下了一堆黯然流口水的。

有些戰士嘴甜，大聲吼著謝謝嫂子，苗苑大驚，轉頭去看陳默，卻只看到他專心跟別人說話，臉上平平淡淡的，沒有太多https://m.hetubook.com.com反應，又有人要起鬨的時候，指導員就站起來說話了。

「那你找個機會逼他一下唄！」

「那你找個沒風的地方等著，我馬上過來。」

前兩天，他的前任隊長大人專門打了個電話來教導他，但凡是媳婦，那都要哄，而且要哄得有水平有重點，所以你可以在一年362天里忽略她，可是有三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現，那就是：情人節，聖誕節，還有她的生日。反正陸臻那小子的主意不頂用，聽我的就對了，我可看好你啊，默老弟！

「想去哪裡吃呢？」陳默欣慰地抬頭，把筆帽合上，你再不說，我的總結就得寫好了。

苗苑的眼淚在空氣中神奇地蒸發了。

要是真撞上三不，那就只能認命是自己的眼光太黑，可是苗苑怎麼看陳默都不像，或者，真的是老男人架子大，做人太靦腆了太不主動，苗苑心想，就真的逼一下吧！

真有勁兒啊，這麼冷的天！陳默感慨萬千。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里苗苑一直在惋惜，你說現在也沒個什麼居委會，給評個擁軍模範標兵什麼的，要不然她鐵定得上榜啊！苗田螺最近腦子不動手指都會自己想動，倒倒這個加加那個隨便烤一烤都是美味，沫沫迎風hｔｔｐs://ｗww.hetuｂｏｏk•ｃoｍ•ｃoｍ流淚，說：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愛情！

陳默想了想，就算了，其實這地方的炒菜挺貴的，也不怎麼好吃，關鍵是，也不怎麼好吃。

「那我去找人幫我頂一下。」

於是苗苑興高采烈地說，那我們慢慢掰吧！

陳默心想，您再看好我也沒用了，我註定要錯過第一次表現機會了。雖然他也沒想過他能怎麼表現。

兩個碗，四個饃，對半撕開了用指甲一點點地掐，苗苑說你等會有急事兒嗎？

苗苑挑了個日子，趕在了飯點前面打電話，等了一會兒沒人接，心都涼了！好在心口降到0度之前陳默給撥回來了。

曾經他對於幹這種事非常的得心應手，可是現在……他看到苗苑笑眯眯的半低頭費勁兒地掰著饃，臉頰被蒸氣蒸出淡紅的血色，她的眼睛亮亮的，說著一些很好玩但是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話題。

「晚上有空嗎？」苗苑抽抽鼻子，這不是裝的，她是真糾結。

苗苑抬頭看鍾，沫沫敲敲手腕提醒她，要去趁早，否則不給你頂班，苗苑深吸一口氣竄到陳默身前：「陳默你餓了嗎？」

苗苑不無心酸地想著。

外面天夠冷，裏面就夠熱，同盛祥里氤氳了羊肉的香氣，四下里飄著白煙水汽看和*圖*書什麼都像是隔了一層，有點不真實的距離感，人很多，很熱鬧，人們大聲吆喝著說話，兩耳里灌滿了大江南北的繁雜口音。陳默心想，他本應該是不會喜歡這些的，他這些年來的訓練都是教導他怎樣享受寂寞的，他可以孤身一人在曠野寂靜的雪堆里呆上一天一夜，只為了分辨一個目標開一槍，而那個目標甚至不一定會出現。

苗苑低頭躊躇不已。

苗苑看著陳默埋頭，一本正經地寫啊寫，覺得，難道他今天不打算請我吃飯？

苗苑正揮舞著雙手表決心，陳默從大門口裡跑出來就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在風裡指手劃腳的。

苗苑看著自己的手機愣了幾秒鐘，長吁一口氣，摸摸|胸口，就是說嘛，我黨我軍多年的經驗教訓告訴了我們，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要勇於，敢於，拿起武器做戰鬥！槍杆子里出政權！

苗苑只是笑，懶得答理她。

陳默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點戲謔的意思，然而未果，也就是說這是個真實的請求，她真心實意的打算要讓他請她去吃羊肉泡饃！！於是陳默嘆了口氣，心想，好吧，恭敬不如從命。雖然苗苑一直號稱她是個外地人，所以要吃最正宗的本地食品，所以言下之意，她想去吃陳默小時候吃過的童年回憶，可是陳和*圖*書默還是開車帶著她去了同盛祥，畢竟他小時候喜歡的那家店實在是太拿不上檯面，也太髒了點，上次帶陸臻過去的時候，連他都不敢把袖子往桌上放。

「你現在在哪兒？」陳默拿著手機去找成輝。

饃掰完了，陳默收起碗去加湯煮，苗苑探頭過去看了一眼，驚嘆，呀，你怎麼掰個饃都掰得這麼均勻呢？

「什麼事兒？」

晚飯，它奏是個問題啊！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看到底是不是你碗里的菜，不行也就只能拔了心裏那一把草。

沫沫慎重地思考：「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男人叫三不，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陳默在心裏猜度著苗苑今天叫他過來，難道就只是為了請他吃一塊蛋糕？

陳默最初一直在思考第一次請女朋友吃飯應該去哪裡，可是想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麼結論，於是他打算徹底地放權，隨便苗苑想去哪裡吃都成，為了等會不要捉襟見肘，他今天中午出門的時候還專門拐去ATM取了五百塊錢，然後這姑娘熱情洋溢地看著他說：我要吃羊肉泡饃！

苗苑臉上一僵，轉回身的時候已經把那些囂張氣焰都收回了，她用特別期待特別委屈的小眼神看著陳默，聲音軟軟地說道：「我今天過生日，你能陪我去吃個蛋糕嗎？」

「一看我掰的這個就一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如你的好吃。」苗苑很是羡慕的。

煮好回來，陳默挑了一碗推過去給苗苑，饃粒均勻細緻，苗苑一口就嘗出來不是她自己掰的，心裏得意地晃啊晃的。我看中的男人，人品真地道！就著辣椒、糖蒜與陳默下菜，苗苑那一頓泡饃吃得很是滿足。

苗苑傻眼：「不會吧！」

晚飯啊，晚飯，你真是個問題！

陳默噢了一聲。

你要是餓了，大不了我請你吃晚飯成不？

五毫米的小塊，一個個都長得差不多，陳默自己看看也覺得挺好笑，習慣了，當兵太久，習慣這些有規則的東西，做什麼都會不自覺給弄得整整齊齊的才順心。

苗苑謀划著，只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心酸呢？

「啊……」苗苑絕望了。

「你有事找我？」陳默猜度著。

「就在你們隊門口。」苗苑在武警大隊的牆外轉悠，把圍牆上的牆皮摳得噗落噗落掉了一地。

苗苑回去拉著沫沫的胳膊直搖：你說他應該知道了吧，知道了吧……他一準知道我喜歡他了，要不然誰閑沒事對他這麼好啊！可是他為什麼就沒點表示呢？

正是飯點兒的時候，同盛祥裏面人聲鼎沸的，祖國各地的口音都是全的，陳默點了兩份泡饃本打算再點些炒菜，苗苑很吃驚地瞧著他說，你要是怕吃不飽我可以分給你一點，我一碗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