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傳奇
第十二章 手談
左明珠道：「我突然想起，最近不適合吃素。」
只見到那月光之下，妙僧無花一手調琴，一手拿著一卷金剛經。
李志常的棋風恰恰相反，大開大合，如重劍無鋒，讓人難以招架。他落子極快，偏偏水潑不進，絕無疏漏。
東方破曉，正好收官。
無花道：「明月在天，樹影婆裟，道長可願手談一局。」
李志常嘆息道：「看來你這個人倒是十分講信用，可惜我現在還不想死，你也殺不了我。」
李志常微笑道：「那你現在就可以動手。」
李志常道：「我剛才有說過么？」
李志常拍掌笑道：「何夜無月，何夜無松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耳，坡仙此言，用在此情此景，無花認為如何？」
無花道：「道長曲解佛意，豈非落入下乘。」
中原一點紅冷聲道：「不算。」
李志常的棋風強勁，本來強不可久，柔不可守，到了收官階段，反而愈加細密，落子精奇，前呼后應，直殺得無ｗww•ｈｅｔ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花血流成河，不能反擊，很是可惜。
無花的棋風和其人一樣，飄然出塵，不重一子一氣之得失，偏偏又能不知不覺間，縱橫捭闔，搶奪優勢。
左明珠道：「剛才那女的是神水宮的人么？道長叔叔你不是連水母陰姬都不怕，怎麼將她放走了。」
無花幾度似要砍掉李志常的大龍，到了最後一步，總發現李志常無懈可擊，無隙可乘。
正是中原一點紅劍勢最盛，全力一擊之後，體內新力未生，舊力已消的時刻。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李志常。
當然這個問題她沒有問李志常，若是李志常知道她這樣想，一定會說，她想多了。
又細又長的劍，不但擊落了暗器，劍尖還刺向了女子那山巒起伏的胸膛。
不知何時，月兒已經掛上了樹梢，西風送來，樹影婆裟。
無花那顛倒眾生的笑容展露出來，柔聲道：「怎麼不認識，你是左家的明珠哩，在你十歲那www.hetubook.com.com年，還隨你父親上過少室山，見了本師天峰上人。流年彈指而過，小明珠也亭亭玉立了。」
左明珠道：「他為什麼又走了。」
女子嬌斥一聲，化作一陣輕煙，往樹林而去。
無花嘆息道：「難怪世人都說道長有魏晉名士的風範。」這個回答，自然是承認李志常說得對了。
李志常道：「如果我曲解了佛陀的意思，他也對我沒辦法。」說到這，李志常突然搖身一變，一股『藐視古今，橫絕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即便無花也不禁動容。
李志常微微笑道：「我這算不算救了你一命？」
那女子輕聲道：「好，這次我就不計較了。」
在她九歲的時候，她就見過他了。
李志常道：「我是真閑，卻不知道無花你是否是真的閑？」
這些的時光，當然在李志常的面龐留下痕迹，不過好想他的脾氣，性格從沒有過任何改變。而且到現在她發現了李志常遠比她想的還要和圖書神秘。
中原一點紅冷聲道：「現在時機已經錯過，下一次我一定會取你的命。」
李志常哈哈大笑道：「你應該說，你最近不宜出門。」
他慢慢的收劍回鞘，慢慢的轉過身子，慢慢的消失在樹林里。
沿著樹林的小路，他們自然沒有追上那神水宮的使者。
李志常道：「哦，那我們現在去追蹤她，等下把她吊起來打。」
這一劍比之前任何一劍還要快，快得超出人體的反應。
無花閉目沉思一會，淡淡一笑道：「這局看來輸的不冤，我仔細回想了一遍，從開頭到結尾，我已經沒有任何疏漏，卻仍然敗在道長手上，看來是實力使然。」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親和薛衣人為敵這麼多年，卻一直平安無事，是否也有李志常的緣故呢。
就這十分之一剎那或許都不到的時間，中原一點紅的劍已經挑落了流星鏢。
李志常道：「不然，佛陀有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閑就是不閑，不閑就是閑。」
左明hetubook.com.com珠道：「當然有。」
中原一點紅的劍勢反而沒有因此雜亂，反而越來越沉凝。突然在一道匹練般的劍光，罩向了女子身體要穴。
女子那輕若無骨的身體，好似化成了一片柳葉，不受半點力氣，中原一點紅的勁氣一旦擊倒她飄起的衣衫上，就把她送出數尺，劍光始終挨不到女子的衣服。
天下第一的殺手中原一點紅都殺不了他，縱然她還沒見過李志常出過手，但也知道李志常的武功一定是世間最頂尖的那一批。
不過中原一點紅的劍，比她的暗器更快。
當她說不計較的時候，袍袖間呼哧一響，飛出一蓬暗器。
李志常悠悠道：「他至少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個人，作為人自然對剛救了他命的人，下不了手，這是人之常情。」
中原一點紅正要上前追趕，一枚流星鏢划著弧形，從側面取向中原一點紅的咽喉。這流星鏢，之快自不必細說。
左明珠道：「無花大師你還認得我么？」
左明珠面色一和圖書紅。
左明珠道：「我還記得大師的齋菜，當真是人世間最好吃的齋菜，大師有空，能再給我做一次么？」
但說這時機角度，便拿捏得恰到好處。
中原一點紅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李志常道：「我可沒有讓人的習慣。」
不過還沒等流星鏢刺入中原一點紅的咽喉，一片枯黃的葉子悠悠撞在流星鏢上面，枯葉雖然柔弱，但撞在流星鏢上面，卻給這沉重的流星鏢的勢頭，造成一種微不可察的遲緩。
無花道：「我若不閑，又何須到這風月亭，調素琴，閱金經。」
中原一點紅道：「未必。」
女子冷冷一笑，她的身法甚至比中原一點紅劍還要快一點。
左明珠心裏卻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有些刺|激。
出了樹林，便是一個涼亭，亭上風月二字極為顯眼。
李志常道：「難道你這麼想殺我？你要知道我剛賺了不少銀子，無論他們出了多少錢，我都多出一倍給你。」
無花微笑道：「自然可以，只要你下棋能夠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