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傳奇
第二十七章 一襲白衣月下人
李志常淡淡道：「天地尚無完體，世人又何必苦苦追尋完美，我聽說你們東瀛，最足可觀的便是櫻花飄落，以其飄零之美，感慨世事不全。」
老人止住了琴聲，面容是那樣的溫和有禮高雅，絕難看出他是一位武林中人，更看不出他是一名劍客。
冷月軒坐落在一片寧靜的湖泊旁邊，湖心倒映著一輪新月。
老人道：「大善。」
櫻子道：「伊賀春雷的出手好比春雷炸響，突然之餘，速度亦無人能及，可在那人的飛刀下，慢的就跟蝸牛一樣。」
櫻子不由一驚，回頭望去，只見新月之下，一襲白衣，翩然出塵，不正是李志常？
李志常微笑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看來主人家也是有道之人。」
老人奇道：「這是何故？」
她幽幽道：「當然怕死。」
這位東洋少女，也是叫櫻子的姑娘，施施然步入軒中。她的姿態極為莊重，看不出半分魅惑。
他已經很老了，可他的和圖書手依舊修長有力，充滿血肉的光澤，看起來跟二十歲青年男子的手沒有什麼兩樣。
李志常道：「若是要招待我，就拿好茶來。」
因為猜了就多半活不了。
那種眼神，就好像是在櫻花飄落的時候，欣賞那純粹的美態一樣。
櫻子道：「那我們還要對付他么？」
他沒回話，李志常已經去得遠了，仙蹤消失在月色里。
又帶著一分恐懼，李志常的飛刀她已經見過，正因為見過，才知道如果他要殺她，恐怕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逃走。
老人嘆息道：「心向高天，懷素之志已揚；身寄凈土，不染之道已彰。蹈清白以為尚，縱零落而存潔，雖風塵之欲穢，然與之曰何有邪？道長真是高明的人士，才說的出這一番話來。」
對於『喂野狗』這三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老人朝著李志常舉杯示意道：「老朽石田齋彥左衛門，雖然敝處偏邦，也知曉李道長乃https://m.hetubook.com.com是當今的大名士。」
老人道：「道長入道，不正是要斷絕紅塵么？」
那位東洋少女正站在門口，裏面傳出來悠遠的琴音，清凈、澄澈，讓人心情寧定。
李志常道：「我所欲者，斷紅塵之濁，取其意趣。」
她若是猜她能活著回去，自然是不給李志常面子，誰知道李志常一怒之下，會不會立即殺了她。若是猜她不能活著回去，多半李志常就順水推舟了結了她。
這位東洋美人不由得有些惱怒。
李志常讓她猜她到底能不能活著回去，她實在不敢猜。
李志常道：「不必自謙，你等忍者今日之燦爛，正如櫻花極盛。夫元運弗息，四時代序，物何盛而不衰？貴乎當盛而謝。貧道不才，也願意助你等實行那櫻花飄落之舉。」
一個枯瘦矮小的白髮老人，跪坐在一副素琴之前。
李志常道：「好，我今天就放你一次。」
聽到這句話，她不禁舒和_圖_書了一口氣，道：「這是真的，你有什麼要求？」說話間，她不禁挺了挺高聳的雙峰，以及顯出曼妙的身體曲線。
……
老人面色一變，只因李志常言下之意，便是他們東瀛武林此刻正是鼎盛之時，而你們東瀛人不是喜歡櫻花飄落么。他李志常便把他們此刻大興的忍者流，比作櫻花，而他就做那使櫻花凋謝的天運。
她輕輕巧巧的走出來，卻狼狽不堪的回去。
雖然李志常從沒出手，但她的心神早就被打擊的體無完膚，她實在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的怪人。
背後的粉牆上有一副字，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劍』。
老人淡笑道：「若是名聲大到如上邦薛大俠那種程度，又有誰敢來殺你。」
李志常道：「薛衣人高高在上，世人不敢冒犯，豈不知這又少了許多紅塵之趣。」
門口是一副對聯，上面寫著：天若有情天亦老。
她勉強笑道：「好，我這就走。」甚至她都不敢繼續和*圖*書跟李志常說下去，因為這人的脾氣實在難以琢磨。
李志常剛才還站在門口，這瞬間又已經安安穩穩的坐下，而老人也離開了七弦琴，坐在李志常身旁。
看著她臉色急速變化，李志常突然笑了起來道：「看你臉色我就知道，你很怕死。」
如果李志常對她的美色稍微流連一絲，她都有把握繼續跟李志常糾纏下去，可惜的是，李志常固然毫不掩飾的看著她的軀體，卻沒有半分邪念。
李志常又飲了一杯頗有年份的葡萄酒，含笑道：「自織田信長以來，日本豪傑寥落，卻給你們忍者帶來了盛世，伊賀流、甲賀流等的高手更是層出不窮，這些年還出了石田齋彥左衛門先生你這樣的劍術宗師，實在可喜可賀。」
老人道：「尊客遠來，蓬蓽生輝。」
老人淡淡一笑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我這有美酒，自然當以美酒招待尊駕，卻不敢以粗茶怠慢。」
沒有下聯，只有上聯。
李ｗww.ｈｅtｕｂook.ｃｏm.ｃｏｍ志常道：「名聲越大，麻煩越多，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老惦記著要殺我。」
老人矜持道：「比諸上邦，依舊差之遠矣。」
櫻子又氣又怒，沒想到李志常放她，是為了順水摸魚。男人的話，果然一個字都不能信。
老人悠悠道：「不必了，因為他已經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那人看來很強，讓櫻子你都恐懼了。」
李志常道：「原來閣下卻聽過我的名字，當真不好。」
此言正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東瀛武道，而且要使他們衰落下來。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充滿光澤的波斯葡萄酒，有美相伴，有雅客相陪，這當真是極好的待遇了。
之前慌亂的情緒，也平復了不少。
李志常淡淡笑道：「你走吧，再不走，恐怕我又改變了主意，把你和伊賀春雷一起拿去喂野狗。」
老人繼續道：「道長可知嗎，我這門口對聯為何只有一半？」
老人道：「難怪無花都不願親自出手，這人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