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傳奇
第四十八章 流水不絕
三步
他的每一個頭髮都一根根豎起，這是體內的真氣蓄滿，得不到發泄，便泄露在毛髮上。
他能對李志常出招，卻不能擊敗李志常。
這種有無結合，幾乎便是大宗師的境界。
刀氣將會充沛在體內，最終忍不住破體而出，毀滅所有眼前的事物。
這一步究竟踏不踏出已經不重要了。
一步
但是最後都化作一聲長嘯，聲動天地，聲動林海，聲動富士山下的五湖。
在第三千五百步的時候，服部半藏終於瞧見了那傳聞中的櫻花客。
但是他這個勇士是真正的主角么。
他的刀能夠在地上劃出長長的刀痕，卻不能分裂大地。
這一句聲音不大，語氣卻嚴厲以及。
櫻花隨風而起，有片片飄落。
他用了三千五百九十九步來凝聚氣勢，卻被李志常一句花擊碎的體無完膚，這世上沒有比這更慘重的打擊了。
李志常也不禁動容，沒想到被他瓦解心靈的服部半藏，居然能夠破而後立，進入有刀無和圖書刀的妙境。
似無情，似有情，終歸無情。
足尖點過了濕漉漉的岸邊的泥土，踏碎了櫻花地，青草漫過膝蓋，最後落足在柔軟冰冷的雪地里。
此刻心中任何的遲疑，都被心中的刀意斬碎，任何柔弱都不再出現。
服部半藏道：「不能。」
好似這一招連天地都為之興嘆。
九十六步
九十五步
九十三步
九十四步
妙參造化，無招無劍，物我相忘，同化其間。
從山下到富士山頂，足有數里，服部半藏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期望，他希望自己在第三千六百步的時候，恰好是最適合對櫻花客出刀的時刻。
他能是那個最幸運的主角么。
服部半藏如果不死，甚至有資格在後半生窺視那神秘莫測的天人之道。
服部半藏深知這是武學中一個全新的領域，既不是一刀流的『以靜制動，后發制人』，也不全是先發制人，而是一種難以言喻自成一格的武學新天地。
雖www.hetubook.com.com然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從櫻花客的手上活下來，也沒有人能夠讓櫻花客多使一招，可是還是有許多人旁觀過。
魔王會被勇士打到，但是在此之前，魔王已經擊殺了無數勇士。
服部半藏道：「流水源源不絕，生生不息，最終都要流到山下的湖裡去，但這過程卻千變萬化，卻也從不斷絕。」
敗得如此意想不到，敗得如此徹底。
李志常又歷聲道：「那你憑什麼認為你的刀能夠斬斷我。」
內力也在這個循環往複中，愈發的精粹和生生不息。
刀上蓄滿了內勁，威力之大，無可想象。
服部半藏從紅葉台出發，穿過青木原樹海，每一步都是剛好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起步為呼，落足為吸，濁氣隨之排出，恰好是一個循環。
碧綠的湖水越來越遠，皚皚的白雪越來越近。
不是天下第一，而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九十七步
李志常道：「只是瞧見了么。」
天還是那樣的天https://m.hetubook.com.com，他所看到的卻更遼闊。
儘管李志常此刻不是本尊，可是那境界的領悟還在。
還有一百步，走完這一百步，他連神魔也不會畏懼，屆時他的氣勢將會蓄滿到極致。
但這一次他的信心沒有那麼足了。
九十二步
九十步
九十八步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跟腳下的冰雪一樣冷。
最後一步仍舊沒有邁下去，服部半藏道：「這裏的一切我都已經瞧見。」
……
可是那些人卻只能說出櫻花客每一次都先出手，但后出招，勝負在一剎那間就已經定下來。
因為還沒出招之前，他就敗了。
櫻花客和柳生流的宗主柳生不二、一刀流的浪人千葉真一交手時，都有人在旁邊看過。也不乏武功頗有根基的武士和浪人。
只要走完這一百步，他將跨入前所未有的武學境界，他甚至可以成為扶桑武道歷史中的第一人。
服部半藏道：「我不但瞧見了流水，還瞧見了流水的奧妙。」
突然之間，這天和-圖-書、這地、這高山、這流水無處不是櫻花客，櫻花客也變成了這天、這地。這高山、這流水。
這一步終究還是邁了出去。
他不高，卻好似頂天立地。
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他不得不深重。
地還是那樣的地，可是他似乎聽到了蚯蚓翻動土地的聲音。
二步
而李志常這輕輕一彈，竟然也得了天地間最玄奧的道理，一聲雷響自天而發。
林間的禪唱蟲鳴，將他的思緒拉扯到一個無限悠遠的天地。
如果服部半藏這一刀稱得上天下絕倫，李志常伸出手來輕輕一彈，便似無所不至，無堅不摧。
直直的一刀朝李志常劈去，沒有任何玄妙的軌跡，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刀。
有的是刀的形體，沒有的是刀上的招式。
分明是內氣紊亂的徵兆。
可他能夠走完這一百步？
九十一步
服部半藏的神色由紅變白，由白變紅。
這種感覺好像他是傳說中的勇士，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了魔王。
他才是真正的武學巔峰，是這世界武道的httｐs://ｍ.ｈetubook.coｍ•cｏｍ天。
落在服部半藏耳中，卻似九天雷霆，一句『憑什麼能夠斬斷我』，一直在耳邊縈繞不覺。
倉頡造字，天地變色，鬼神哭泣，因為文字泄露了天地的秘密。
就在這時櫻花客突然說話了，他的目光就似上蒼那樣悠遠。
有些落在湖水中，有些落在泥土上。
他的刀能夠乘風破浪，卻斬不斷這流水。
他不壯，兩肩卻似乎能擔山挑岳。
他負手卓立，淡淡道：「你看見這一條溪流了么。」
他的刀能夠發出刀氣擊落天上的飛鳥，卻不能劃破長空。
李志常嘆息道：「那你的刀能夠斬斷流水么？」
九十九步
過往的點滴流淌在心中，自本能寺之變那場千里追殺之後，他從未感到過絕望，從來都是鎮定自若，信心十足。
但他僅僅是有資格窺探天人之道，而他面前的李志常是已經邁入了天人之道。
他的刀已然能夠破碎碑石，卻不能劈開高山。
李志常道：「什麼奧妙。」
服部半藏沒有見過『櫻花客』的出手，但是有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