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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顧皎然，唯月分明。

佛道兩家更注重超脫生死，重視個人修行，在他看來兩家縱然比神道自在許多，卻不過是厲害的修行者而已。

想幫就幫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要知道『只修命不修性，此時修行第一病』。可是神魂之性，豈是想修就修的。

這也是成為諸子后，便能將影響力擴大無數諸天萬界的緣由。

即使道家金仙、佛家大乘菩薩，自成一片小天地，可是那小天地也逃不過他們立下的道理。

將如同有人問夫子『敢問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這一點對於一個有固有世界觀的人，要做到粉碎自己的觀念，將會無比的艱難。

這方天地現在的修士，更多的是接受了以往無數先輩的條條框框，成仙成菩薩成羅漢固然容易了許多，但真想成為金仙、大乘菩薩一流，就得打破過去固有的觀念，讓原來念頭中的不可能，變成可能。

他輕輕一縱，整個人的身體，和_圖_書就飛了起來。

那文判官不解城隍的意思，詢問道：「大人在驚嘆什麼？」

儘管他把自己當成道家人，卻和這世界的其他道士並不當成一類。

本來就近乎無處不在的規則。

城隍悠悠道：「這種事說到底還是看自己有沒有仙緣，你若有緣法，只要不出意外，到底能夠走上修道的路，若是沒緣法，就算是那機遇擺在跟前，你也會白白將其放走。」

城隍道：「還記得上次那個叫李忘生的純陽上仙么，他剛才居然捨得引動周天星力，耗費元神，替那個周宏文洗滌神魂。可惜周宏文不是個修道種子，不然將來長生也不是無望啊。」

他雖然入了神道，更還是願意把他自己當讀書人。

城隍道：「你倒是想得開，不過這個上仙幸好我們對他畢恭畢敬，世上修仙修佛修菩薩一流，多不勝數，可是如他這般真正懂得修行之道的人，當真少之又少，張而不弛，進退有ｈttps://ｗwｗ•ｈｅｔｕboｏk•ｃom.cｏm度，放在我們儒家也是有望諸子亞聖的大儒，才能有此手段和心氣。」

文判官奇道：「那李忘生當真這麼厲害？能讓人長生有望。」

沒有對祖宗道訣的敬畏，只是對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分析的很清楚，不強求，也不勉強，隨性任意。

李志常自然不會管城隍如何去想。

佛道二家有超脫法門，而釋道儒三家中的儒家又怎麼會沒有。

這才是修道者應有的態度，那就是不把神秘力量太過崇敬，而是抱著一種解剖的態度。

別的修行者都是拿著功法按部就班的修鍊，唯有李志常是一頭霧水闖進這修行的天地。

所以佛道兩家到了極致，可以視肉身為臭皮囊，卻沒聽說哪個高僧可以把元神、靈識等閑視之的。

而諸子卻能無比洞悉。

文判官有些後悔道：「當時大人為何不提醒我一下。」

一下子縱飛起比院牆還要高上數尺的高度，飄然落入和_圖_書了院子裏面。

因為他是道家，而其他道士，更像是陰陽家，重術法輕大道。

李志常之所以走上三災的道路，跟他這種態度，便有密切不可分的關係，因為這種求真求實，又能隨時抽身而出，洒脫隨意的修行態度，便是上古練氣士對修行的質樸理解。

真正的修道者，就當如中古諸子這般，不信天不信命，能夠真正了解自己掌握了什麼，對於自己沒掌握的東西，也不刻意猜測，將其信奉為真理。

城隍廟中，城隍露出駭然的神情，隨即一嘆道：「當真是奪天地造化的手段，用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太浪費了，也沒什麼效果。」

正如有人說『文學的意義，就是在於它沒有意義』。

命功修為尚且有跡可循，出了差錯也能彌補，如果性之修行出了差池，將會影響一生，以至於來世。

這也是儒家看不起佛道兩家的緣由，因為對方就算是長生的仙佛一流，但是一旦儒家到了諸子的那種層次，那麼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種長生的力量，就會變得極為可笑。

技近乎道，也還是技。

修行到了某種地步，更喜歡的是做些沒有太多目的事情。

縱然才經過了騰雲駕霧的體會，可是骨子裡他還是個凡人。

李志常幫周宏文固然有兩人間交情的緣故，更多的是他的率性而為。

城隍意味深長地對他說道：「要是你當初跟他回去，繼續做周家的兒子，或許有機會拜在他門下，說不定能成為元神真人，到時不服地府管轄，能混個自由自在的長生。」

因為他們將宇宙最真實的道理，用自己的話給描述了出來。

因為謊言說一千遍，連自己都相信了，就算極厲害的修行者，也不會想到這些。

因為仙佛雖然長生，卻未必能知道長生的緣由、根底、來龍去脈。

文判官道：「我能成為陰司之神，也算是天大的福氣了，錯過這機遇，那是我福薄。」

其實李志常當真未必是城隍想的那樣，不過他的確和這個世界其餘修行人和_圖_書別有不同。

周宏文見到黃府大門緊閉，說道：「我們怎麼進去？」

但也因此，他也讓神魂得到了淬鍊，將來即使壽終正寢，依舊能夠保持住神智不離散。

這種事情殊為可笑，卻也是天下人包括修行者在內都必然的一種劣根性。

夫子的一言一行，在當初或許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可是後人總能附會出許多確鑿的目的和意義。

別的城隍土地山神因為天庭地府的約束大大減弱后，各自玩忽職守，唯有他依舊兢兢業業。

簡而言之，他的福薄，還受不起這等仙緣。

但是當他真正面對黃府大門的時候，看著兩邊的高牆，不免生出一種強烈不可抑制的念頭，隨即身體輕飄飄的，彷彿一片秋天枯黃的樹葉。

初更才打，他四周已經寂靜無聲。

城隍是真正的讀書人，所以在他成為城隍之後，入了神道，一直在研究神道的奧秘，陰司的奧秘。

因此從某方面而言儒家的格物致知，相比佛道更加接近宇宙最真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