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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妖？」如果這句話出自別人口中，楊開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但這句話卻是出自張鶴生的口中，而且有大家在獵人墳里的古怪遭遇為證。這樣一來，楊開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啪……」終於，第一口棺材的側面木板被頂了出去，第二口棺材直接散了架，只留下了一個木製邊框。而第三口棺材打滾般在地上轉了個圈，這不轉不要緊，一轉整個棺材都四分五裂了。

在眾人附近，已經隆起了不少土丘，那裂開的土縫中，甚至有手伸了出來。棺材的敲打聲還在繼續，有的土丘掀起一半，又陷了下去。但有的棺材縫隙，卻是越來越大，就像這縫隙里，隨時隨地都會睜開一雙鬼眼般。

「記住，現在不要害怕，也不要想出路之類的，只管將所有可以看見的，活動的屍體射倒就行了。其他的我來處理。」張鶴生說完，蹲坐在了地上，將長劍插在了雪地里，閉上眼睛，豎起雙耳，靜靜的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那口劍，緊握的五指再次抓緊，泛著白光的劍身發出嗡嗡的鳴響。

聲音越來越凄涼，就像是一個七旬老漢，眼淚汪汪的在兒女的新墳前，拉著鋼鋸條。

「我明白了。」楊開點頭。

兩朵慘綠色的螢火閃爍在墓碑后，將青石板背面的痕迹，照的時隱時現，無法辨清這始作俑者的面目，只能在偶爾的亮光中，看到它長了一個尖長的嘴巴。

「所謂的陰兵，我猜測，指的就是這些被吸食了血液的屍體。」張鶴生娓娓道來：「你看見了嗎？整個獵人墳雖然險象環和圖書生，步步危機。但屍變，卻也只發生在咱們四周少有的幾處墳地而已，我剛才數了下，大概也就十好幾個吧！」

但此刻卻是傍晚時分，而且獵人墳本就比外面的雪地黑上了一倍有餘。這就不得不令人想入非非了。

不知是有意無意，張鶴生說話時，將陰兵這兩個詞咬的很重。

「你知道為什麼嗎？」張鶴生笑道。

不過張鶴生並沒有看到楊開發白的臉色，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因此我斷定，只有被呼吸吸食過血液的屍體，才會起屍，其他的則不會。而且起屍的原因，似乎和剛才的那陣叫聲相關。這應該是那頭狐狸丟出去的訊號。正是聽見了這聲音，那些屍體才會被|操縱，重新變成活死人。傍晚以後，天氣就暗了，偶爾有獵人路過，看到這墳地里的情景，又或者目睹了狐狸和屍體在一塊，黑霧繚繞，他們不明就裡。自然說是狐狸大仙出巡，陰兵借道了。」

但等張鶴生再按，就按不下去了，因為下面是風乾的肌肉，還有肋骨。

「不知道。」楊開搖頭。

「對！」張鶴生點頭：「就是那個故事，每逢傍晚時分，狐狸大仙都會來到獵人墳，而每到這個時候，它的四周，都會有陰兵護衛。」

「咕……嗚……」就在楊開準備再次射擊的時候，那種帶著召喚般的鬼魅調子又出現了。

「先收拾掉那些屍體，不收拾掉那些屍體，那頭狡猾的狐狸是不會現身的。它不現身，我就破不了它的障眼法，破不了它的法，咱今晚就得在獵人墳里和_圖_書過夜了。」張鶴生一口說出了因果關係。

這聲音若在白天，卻也不算什麼。

「大概也就十好幾個……」楊開聽到這，差點沒流汗。這道士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光一個棺材，都能把大家嚇成這樣。要是那些鬧動靜的棺材和墳墓，裏面的屍體都出來了，那就真夠眾人喝一壺的了。

「我們該怎麼對付，那些……那些夏耕屍？」楊開咽了口唾沫，這是人緊張時的本能反應。

第一具屍體，是一個穿著金錢唐裝，帶著地主帽，面色青白的老頭，他的整個面部皮膚都陷了下去，緊緊的粘附在了骷髏上，要不是五官還在，外加上鼻下的一抹淡淡鬍鬚，楊開真不知道他身前是個人。

槍眼四周的皮膚，朝內凹下去，但卻沒有流出一點紅色的血漿，張鶴生說的沒錯，這些能動的屍體，全部是被狐狸吸幹了血液，變成的夏耕屍。

「呵呵，楊開，凡是不要問的太絕對。或許，吸食人血，就是那頭老狐狸可以苟延殘喘到現在的原因之一。當然，不排除另一種說法，那就是這隻狐狸，也許只是傳說中狐狸大仙的後代，兒子，孫子，曾孫子一輩。」張鶴生說道。

「因為他在死後，血被吸幹了，而且是……一滴不剩！」張鶴生不陰不陽的說道。

「他的皮膚？」楊開被張鶴生一點，立馬醒悟。是啊，一具剛剛下葬的屍體，不可能皮膚會幹癟的這麼厲害，即使是夏天，也沒這麼快。何況這裏時以低溫出名的大興安嶺。

「這恐怕就是那頭狐狸一直跟著我們，並ｍ.hetuｂoｏｋ•coｍ.ｃｏm且用障眼法把我們誘騙到這裏的原因了。它知道自己不是我們的對手，於是就想起了這些深埋在黃土裡的蝦兵蟹將。」張鶴生說道。

「哼哼！」張鶴生用手電筒照了一照：「小子，仔細看看吧，它可不是為了咬人那麼簡單。」

聽了他的話，張鶴生搖搖頭：「那你為什麼要吃飯？」

「楊開，你還記得陳老闆講的那個故事嗎？」張鶴生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們的子彈不是很厲害嗎？很簡單，開槍就行了。」張鶴生說道：「我相信，雖然先前那頭狐狸被你的槍聲驚走，但過一會兒，它一定會再次出現，因為它還要操縱這些屍體，還有這蠱惑心靈的障眼法。」

「對，吸血。」張鶴生比劃道：「我猜測，屍體在下葬后，那條狐狸在墳墓周圍挖了一個長而深的小洞，就跟盜墓賊挖掘古墓是一個模式。然後，在棺材的底部停住，用鋒利的爪牙撕開底層，鑽入棺材，咬穿死者的頸部動脈開始吸血。這也是棺材底部會殘留一些風乾血液的原因，我想，那是狐狸在吸食血液時，流下的。」

「可……」楊開面色難堪。

「原來如此。」楊開點頭：「可那些屍體又沒有意識，怎麼可能會被叫聲操縱呢？」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楊開問道。

看到這一幕，楊開想也不想的就打開保險，槍口對準了那隻手，右手食指緊緊地扣了下去。

「咕……嗚……」

「咯吱……」隨著這聲音的訊號，停靠在黃土上的三口破爛不堪的棺材，又耐不住寂寞般的搖動起來。

「和_圖_書到時候，你要在第一時間找到罪魁禍水，殺掉它！」張鶴生咬牙道。

「砰！」槍聲響起，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四濺，那隻手仍舊在我行我素的扭曲著，只是在掌心的位置，多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槍眼。

他試圖去尋找具體方位。

「想說什麼就說，你什麼時候變得吞吞吐吐了。」張鶴生站起身，細心地觀察著來自於四面八方的躁動。

「那是什麼？」楊開訝然道。

「吸血？」楊開胳膊一抖，他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升到頂門。

「你沒發現一個關鍵點嗎？」張鶴生用手按了按屍體的皮膚，經他這一按，那一塊原本鼓起的皮膚，頓時凹陷了下去，就像肚子里塞得是棉花一般。

回到隊伍里，楊開低頭和獨眼龍等人吩咐了一下，幾個老兵頓時心領神會，一個個全神貫注的端起槍，準備隨時開火。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張鶴生捋了捋鬍鬚：「如果這是殭屍的話，或許不會聽狐狸擺布，因為殭屍是無意識的。但這不是殭屍，而是夏耕屍，據《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爰有大暑，不可以往，有人無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屍。夏耕是夏朝最後一任帝王夏桀的部將，負責鎮守章山，商湯伐桀時，被砍掉了頭，夏耕的靈魂不死，附著在屍體上，成為夏耕屍，他雖然沒有腦袋，卻依舊手操戈盾，盡忠職守地護衛巫山。漢代以後，道教統一將無意識的變異屍體，稱為殭屍。而有意識，或者可以被邪術操縱的變異屍體，稱為夏耕屍。他們沒有高級思維，只憑一些簡和_圖_書單反應和本能，比如說，夏耕屍不會說話，膝蓋不能彎曲，只是神經還能活動而已。我猜測，很可能是狐狸在吸食屍體血液的同時，在屍體里釋放了某種毒素，這種東西平時休眠，但在受到狐狸的叫聲訊息時，會產生反應，並簡單的操縱屍體還未壞死的神經，使之產生攻擊行為。」

「難道……難道這具屍體脖頸上的創口，是那隻狐狸咬的？」楊開喃喃自語：「但換句話說，它好好地咬死屍一口乾什麼呢？這傷口我也看了，只是撕裂傷，雖然看起來很大，但其實，一塊肉也沒咬下來，就是把動脈都咬斷了。」

「可是，它為什麼要吸血？」楊開問道。

「既然是這樣，那所謂的陰兵……」楊開說道。

「故事。」忽然間，楊開一拍腦袋：「你是說？」

想到這，楊開再次拉動槍栓，上膛之後，瞄著那隻殘缺的手掌，補上了三槍，瞬間，這隻手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咔嚓……」裂縫繼續隆起，那隻猙獰的手再次升高，瞬間就冒出了整條胳膊。

嘶啞，沉悶，鑽入骨髓。

未幾，三具屍體機械般的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每做出一個動作，骨節都響一聲，像是動的很艱難。

「這……」張鶴生的回答，確實讓楊開無言以對。

但這調子卻過於變幻莫測，綿柔柔的，就像一片慢慢落下來的羽毛，沒有任何著力點。一會兒從左邊響起，等楊開端槍的時候，卻發現，聲音還在響，但已經回蕩在了自己的腦後。

這次是左右搖晃，瘋也似的搖，激的那本就不結實的薄木板，發出哐當，哐當，不堪重負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