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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華伯濤和楊開這一勸，在場諸人紛紛拿起了筷子，挑著自己喜歡的菜肴吃了起來，因為這是大家幾天來吃的頭一頓正式的菜肴，所以都吃的格外香甜，幾個老兵的筷子都沒停過，滿嘴油膩，對著巴圖魯連連翹起大拇指。

巴圖魯解釋道。

最後的兩道大蒜臘腸，酒悶臘肉，在楊開看來有一種異曲同工的感覺，這兩樣肉製品，都帶著濃酒香，還有刺鼻的大蒜味，臘肉是標準的野豬肉，野豬肉瘦肉多，淺淺的一層脂肪，也是肥而不膩。

「別管我，你們吃你們的，手頭上的事兒忙完了，我自然過來。」陳天頂這次有點不耐煩了，看來他此刻正在關鍵時機，根本沒時間搭理大家。

「沒事兒，吃吧！」巴圖魯說完，拿起一個饅頭，塞進了趙勇德的手掌里。

「陳老弟……」巴圖魯又喊了一聲。

「以前在黃埔軍校，我一個陝西的同學就喜歡吃肉夾饃。經常偷偷的帶到夜課上，從中間撇開來，他一半，我一半。」楊開回憶道：「只可惜，畢業后就不見了他的蹤影，聽說是分配到了朱紹良的第九集團軍，在杭州灣閃擊戰中殉國了。」

「我正在煲湯呢，不能馬虎，你們先吃吧！」陳天頂的聲音從廚房裡響起，廚房裡，時不時響起一兩陣木柴的炸鳴聲，以及鍋碗瓢盆的撞響。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筷子都沒拿，吃什麼菜呀！」說完，巴圖魯小跑著進了廚和圖書房，拿了十雙碗筷出來。

「嗯，方便，省事，而且肉和饅頭合在一起，肉吃著不膩了，饅頭吃著也不淡了，算是綜合吧！」華伯濤咬了口，閉上眼品嘗片刻，說道。

等楊開就坐的時候，陸續而來的菜肴已擺在了眾人跟前。一共是四道菜，每道菜的分量都很足，顏色也頗為誘人。巴圖魯多少還是有兩下子的，就拿香辣白菜來說，腌制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恰到好處。青花大海碗中，白菜里的汁水已經全部被鹽分逼了出來，繞著嫩生生的菜葉轉了一圈。白菜的表面一層附著著密密麻麻的紅色顆粒，那是巴圖魯灑的辣椒粉。自家做的調味料，光聞著味道，楊開就食指大動了，當然，這隻是一道搭配饅頭佐食的開胃菜。山雞蛋炒韭菜則重在一個色澤上，山雞蛋被巴圖魯煎過，所以表面是金黃色的，略帶一點黑色的鍋底灰，但表面的干硬更能和其內部柔滑的蛋液形成對比，特別是點綴上的綠色韭菜，一方面收住了雞蛋的腥味，一方面葷素搭配。

他性格使然，每一個比喻，都離不開窯子，女人，白花花的身體。

片刻，巴圖魯在客廳中央鋪了一層布，然後將一摞棉墊分發給大家墊坐著。

「巴老，陳老闆就這脾氣。」華伯濤舉起筷子勸道：「來，我們先開飯，這麼冷的天氣，熱一回菜不容易，不吃的話都涼了。」

說到這，楊開狠狠地撕了口饅頭，鼓起腮幫子和圖書咬了起來。

「對，陝西的小吃，叫肉夾饃。」楊開說道。

「巴老，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了巴圖魯的話，楊開放下了筷子。剛才的一瞬間，他忽然有種錯覺，那就是眼前坐著的老人，和此前的巴圖魯判若兩人。

到底是怎麼了？

「華教授也拜師陳老闆，研究上吃了？」看著華伯濤專註的樣子，像是在做學問，楊開忍俊不禁的說道。

如此殺機，怎麼會從一個老頭子的身上散發出來？

「嗯，我聽指戰員的。」九筒嬉皮笑臉的說道。

「那好吧！」趙勇德委屈的縮回了手，低著頭，仿若受了委屈的小媳婦，看的旁邊的劉雨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聽了巴圖魯的話，趙勇德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饞蟲又死灰復燃，但礙於楊開的面子，久久不敢有所舉動。

「這麼珍貴呀！」九筒的嘴停了停，隨即用把筷子伸向了山雞蛋炒韭菜：「那我就更要一次吃飽了。」

「好香呀！」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美食，華伯濤陶醉的說道。雖說他是教授的身份，但卻也是吃五穀雜糧的血肉之軀，餓了那麼久，被五花八門的菜肴一下子撞了眼，自是不能泰然自若。

「趙兄弟，你餓了就先吃，我說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講究。」巴圖魯無所謂的將滿滿一臉盆的饅頭擱在了地上，說道。

東北人日常吃飯從不上飯桌，一般都是兄弟幾人盤著腿，窩在一塊海吃海喝，而且牆角的小方和圖書桌並不大，要是擺在中央的話，楊開等再加上巴圖魯一共十人，怕是有一半的人上不了桌，因此巴圖魯乾脆讓大家席地而坐，肩並肩的聚在一起圖個熱鬧。

「對！大家先開始不一個吵著嚷著餓了嗎？難道烤一會兒火，肚子就飽了？」楊開指著聚在中央的幾個盤子說道：「來，嘗嘗巴老的手藝。」

華伯濤和劉雨薇兩人，吃東西的動作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一樣，說不出的溫文爾雅。楊開看了眼，便不去看了，他琢磨著，自己吃東西要是這麼慢，這麼磨嘰，恐怕一餐能等到太陽打西邊出來。獨眼龍，石頭還是保持著在教導隊里的一貫作風，只要手上有食物，那就是專心致志的對付，一聲不吭。

要不是背後有火爐，楊開絕對會狠狠的打一個哆嗦。

而且在那稍縱即逝的片刻，楊開感受到了一股細小的殺機。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如芒刺在背，扎的人渾身冰涼。

「這是陝西的吃法吧？」華伯濤瞧出了點端倪，說道。一邊說，一邊也學著楊開的樣子，做了個特殊的饅頭。

「謝謝。」趙勇德傻乎乎的摸了摸後腦勺，將饅頭拿在了手上，這麼一嘗，又有肉又有饅頭，的確不同凡響。

「對，對，不然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吃了。」巴圖魯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聲音有點陰陽怪氣。

楊開淡淡一笑，拿起一個饅頭，從中間掰開了一條縫，然後將兩塊臘肉塞進了縫裡，合上饅頭，遞給了趙和-圖-書勇德。

「好吃，好吃。」他連連點頭。

「唉！可惜這次是執行任務，不是來打獵或旅遊，不然臨走時，肯定弄一筐山雞蛋回去，慢慢吃。」九筒遺憾的說道。

眾人裏面，最為瘋狂的莫過於趙勇德這個渾人。看來是真餓了，右手筷子上的肉還未完全遞進嘴裏，左手的饅頭就送過來了。如此吃飯，不噎著才怪。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呀！」巴圖魯笑著說道：「山雞蛋雖是大興安嶺的特產，但也並非一出門，就能摸到的。山雞狡猾，喜歡把巢穴隱藏在天敵找不到的地方，所以想找到這一碗分量的山雞蛋，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注意禮貌，趙勇德。」楊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巴老和陳老闆還沒到席，等他們來了，我們在吃不遲。」

「不是，只是有所耳聞。不過楊開你不是上海人嗎？怎麼知道陝西的東西。」華伯濤問道。

「老趙，這麼吃吧！味道好一點。」楊開說道。

「慢慢吃，就著辣白菜，別慌，也別著急。」巴圖魯說道。

「陳老弟，你那兩道菜做好了嗎？」巴圖魯一邊將筷子分發給眾人，一邊說道。

「巴老，什麼都別說，我九筒吃過雞蛋，鴨蛋，鵝蛋，就是沒吃過甚山雞蛋，放進嘴裏一咬，那蛋黃就流出來了，比女人屁股還爽滑。」九筒說完，又揀了一筷子雞蛋塞進嘴裏。

「哦，我是說呀……」此刻，巴圖魯的聲音業已恢復了往常的熱情樸實：「九筒小兄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吃點山雞蛋，以後在外邊，就嘗不到這些大興安嶺的特產了。」

趙勇德轉過臉，瞧了瞧面無表情地楊開，彷彿在徵詢著他的意見。

「咻！……」不過他的手還沒伸出一半，就被楊開給打了回去。

「可我餓了……真餓了……」望著塗滿油汁的肉片，趙勇德咽了口唾沫。

難道是這幾天歷經山魈，獵人墳，雪狼湖等事件，自己的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所以才產生了誤判？越想越亂，楊開決定不去再想，旋即拿起筷子。

「但也不要光盯著一道菜吃，我覺得呀，巴老的其他菜，做的都挺好的，這味道，我喜歡。」楊開說著，揀了一筷子臘腸片放進了嘴裏。

「很快就好，現在一個人吃，是不禮貌的表現。」楊開說道。

楊開苦笑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哈哈，這肉塊真大，符合我老趙家的胃口。」趙勇德口水流到了腮邊，就像是從地獄里逃出來的三世惡鬼，伸手就要去抓碗里的野豬肉。

想到這，楊開再次抬起頭，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巴圖魯。這位老人家的臉上爬滿了皺紋，駝著背，面色和藹可親，完全沒有任何破綻。

得到了楊開的首肯，趙勇德立馬瞪大了眼，抓著饅頭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嚼起來，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結果啃了一半，嗓子就被乾澀的麵糰給噎住了，低下頭，連連咳嗽起來。

「老實話，一碗八個蛋，我找了四五天，才算碰巧端了兩個山雞窩。」巴圖魯伸出手比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