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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繭自縛

作者:飄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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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黃昏以後,天亮之前(2)

第9章 黃昏以後,天亮之前(2)

見他醒來,和和說:「你怎麼在這裏睡著?會感冒。」
「你以前訓過的話我都記住了。你看,我今天沒讓陌生人送我回家。」
和和有點含糊不清地說:「這麼龜毛的話才不是我發明的,是我哥教我的。玎玎,你也千萬要記住咱哥哥的教誨。」
鄭諧不許她吸煙。和和反駁:「現在男女平等,女子吸煙很正常。你看電影里張艾嘉和張曼玉,吸煙時多有氣質。」
「好。你想去哪裡?」
「你怎麼知道我在約會?」
「直覺。我直覺向來很靈的。」和和興緻勃勃,「你還記得丁玎嗎?她出國好多年,最近才回來。我們小時候常常一起玩,有一回跳皮筋時她把腳扭傷了,因為她是個小胖妞,大家搬不動她,又沒有大人在家,後來是你背著她去的診所。她為這事暗戀了你許多年。」
儘管貓小寶好像沒有要靠近他的打算,但鄭諧還是全身警戒起來。結果那隻小貓只是嗖一下竄到陽台的某個角落,叼出一個盤子扔到他面前,又快速地逃走了。
「就是告訴你玎玎暗戀你啊,她沒勇氣說,我替她講好了,這樣她也不遺憾,你也沒損失。」
他極少抽煙,所以抽第一口時,因為迎著風,甚至被嗆了一下。
鄭諧開了門,聽到和和在他身後小聲叫了一聲:「哥。」
「以前若是我喝了酒,你都是先訓我一頓,然後把我丟進屋裡不管我,連水都不給我倒,讓我自生自滅。」
「和和說,喝多了的女子絕不能上陌生男人的車,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別人送。」
「當時你背著她上樓,後背都濕了。玎玎從那時起就痛定思痛地減肥,終於成瘦妞了。這都是愛情的力量呀,哥哥。」筱和和誇張地張開雙臂擺了一個造型。
她和另一位伴娘在一起坐在很接近海水的那一級台階上,已經換下了白天的禮服,穿了另一身辨不清顏色的連衣裙,那面料在月光下發亮,很遠就看得見。
另一位伴娘拍著手大笑:「筱和和你輸了,不許賴賭注!」
他又撥回去,仍是嗤嗤啦啦聽不真切,電話那頭的女聲似乎並不是和和的。
他走到她們面前,向和和伸出一隻手。筱和和沒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像慣常那樣扯住他的袖子,抱著他的胳膊站起來,站直時沒站穩,狠狠地晃了一下,想來已經喝得差不多。
鄭諧低頭看了一下,她竟然睡著了。他只好打橫抱起她,一級級地從地下停車場走到頂樓,走了很久,又從和和的小包里翻出鑰匙開門進屋,將她放到卧室的床上。
「都沒有。」楊蔚琪接得很快,但立即換了一副輕快的調子,把上一個話題岔過去,「下周我請你吃飯吧。我最近學做了幾道名菜,希望有英雄敢於以身試菜。」
他們這時已經到了和和的樓下。鄭諧沉吟片刻,遲疑了一下說:「和和,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鄭諧把她伸得老長的手臂替她折回去:「女孩子醉成這樣,不成體統。你這聲『哥哥』喊得我毛骨悚然。」
鄭諧轉了一圈沒找到貓小寶,卻找到了貓的小窩,想到它肯定沒吃上晚飯,於是從冰箱里翻出兩hetubook.com.com包妙鮮包給它扔到窩門口處,自己又回到陽台上,在那隻可以搖來搖去的藤椅上坐下來,看著月亮。
「胖妞?她看起來比你都瘦。」
此時燈下的和和並不是他熟悉的那副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子。彷彿那些傳記式的女性電影,當幼年角色向成年角色轉換時,小小的女孩子,在一個舞蹈的跳躍迴旋中,或者在一點閃動的燭光里,就突然長成大人,長成令他陌生的模樣。
「看月亮。」
和和無賴地說:「反正我喝醉了,你訓我我也記不住。」
帶她們離開時,被留在那裡的工作人員仔細盤查了一會兒身份,很盡責。他將車開出停車場后,從後視鏡中看到岑世上了另一輛車。他們的視線短暫交匯了一下,彼此微微點了點頭。
天空非常晴朗。月亮已上中天,映得大地一片光華,星子看不太清了。有風拂過,方向不定,時而帶著暖意,時而很涼爽。
上岸后,楊蔚琪借口要趕回家看直播的娛樂節目便自己開車先走了。鄭諧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自己開車沿著海邊的路去了蘇荏苒的婚禮晚宴所在的那家酒店。
於是她也抽出一支,用那最後一根火柴小心地點燃,倚靠在搖椅上,慢慢地盪著搖椅,慢慢地吸著煙,慢慢地吐著煙圈。
「我沒喝多,我只是困了。」筱和和堅持自己的清白。
「好。」
兩人的協議就此達成。
車內太安靜,和和開始輕輕哼歌,一會兒唱《小白船》,一會兒唱《兩隻老虎》。他見她醉態可掬,索性由著她,過了一會兒問:「你又跟人玩打賭遊戲,每次都很無聊,每次都輸。這回又輸的什麼?」
鄭諧有一點點煩躁。他關掉檯燈,摸著黑在和和的屋子裡沒有目的地轉了一下,然後去廚房替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想離開時,又不放心扔下醉得不省人事的她,最後索性到通向客廳的陽台上去欣賞星月夜。
鄭諧反射性地掙了一下:「筱和和,你再鬧我可要把你扔這兒不管了。」他閃了半步后立即回頭,見和和朝著另一邊歪過去,迅速伸手抓回她,筱和和順勢一頭撲進他的懷裡,然後就老老實實地不動彈了。
鄭諧站起來,發現自己用一個姿勢坐了太久,有點麻。他見和和的眼晴清亮,口齒也清晰,一副酒意全消的樣子,甚感神奇。他忍不去上前去把她遮住眼睛的頭髮別到後面去,他見不得這樣悶的髮型。
鄭諧就那樣在藤椅上搖啊搖,有一口沒有口地吸著煙,吐出的煙霧還沒有成形便被風吹散,樓下草地上有隱隱約約的蟲鳴聲。這種感覺似乎回到少年時,尤其被剛才那隻貓小寶一攪和,這樣的夜晚甚至有了童話色彩。
「我知道,你只是喝多了。」鄭諧把口氣放輕,「下回少喝點。女孩子喝酒多了容易吃虧。」
「哦。」鄭諧把到了嘴邊的一句話咽下,繼續抬頭看月亮,試圖判斷出它移動的速度。
「當然,非常好的結局。」
他想了半天沒想出自己有什麼事可做,於是掏出手機給楊蔚琪打電話。
火柴最後只剩了一根。和和把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盒煙數了一遍,十八支,鄭諧已經抽掉兩支了。
「你怎知我不會來?」
海上漸漸起風,手機信號不好,斷斷續續聽不清聲音,很快便掉線了。
「因為荏苒一定會留司機送我們回家啊,所以你一定不會做這樣的重複勞動。你的約會怎麼這麼早就結束啦?楊小姐會不會不高興?」
鄭諧低頭看桌上那張DVD的封面,青春洋溢的一雙面孔,俏皮的動作,與和和當時差不多的年紀,《She is all that》。明明看起來是一部喜劇,卻令她哭成那個樣子。
鄭諧走後,和和將被子扔回沙發上,去冰箱找了貓糧走到貓小寶的窩前,發現它已經吃飽正在酣睡后,便小心地把它抱出來。她用一條毛巾包著它,把它一直抱著陽台上,就坐在鄭諧坐過的那張藤編搖椅上,怔怔地發獃。
鄭諧搖搖頭,繼續開車。
「看老一點的青春片會顯得我膚淺和幼稚的程度輕一些,而且與眾不同。」隔著電話,楊蔚琪比平常更俏皮些,「你竟然連這片子都看過?不像你的調調啊。」
小時候她害怕夜晚,更害怕夜晚的天空。天上黑壓壓一片什麼都見不到時她覺得喘息不順,但月亮當空,星星也明亮得可以看清星座的形狀時,她也會突然受驚,她總疑心月亮會掉下來,而星星組成的那些形狀會將她吸進去。
和和卻突然向後退了一大步,一直抵到牆上去。
「慶祝我們交往時間過半。現在我們已經認識一個月了,我自己有時都覺得很神奇。」
她那件連衣裙非常緊,以至於她在夢中也一直深呼吸著。鄭諧下意識地替她把後面的搭扣和拉開鏈解開一點,讓她可以呼吸得順暢些,當他的手指觸及和和的皮膚時,他卻如碰到開水般突然縮回了手,起身拉開床邊的涼被把她從脖子到腳全蓋了起來。
鄭諧說:「別的女人可以吸煙,你不可以吸。別的女人吸煙有氣質,你沒有。」
「只看見月亮表面坑坑窪窪,我覺得嫦娥在那上面沒地方可住。」
和和記得自己學會抽煙的時候上高三,大約十六七歲。
「你到家了吧?」鄭諧問。
鄭諧擔心她會窒息,小心地將她側過身來,把她的頭髮梳理到一邊,替她脫掉鞋子。
但他記得最清晰的卻是這一副,他遠遠地看著和和坐在沙發上蜷成蝦子狀,緊緊摟著抱枕,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無聲地掉淚,淚流了滿臉,一直流進嘴角,她尚不自知。直到發現他在看她,才擠著笑說:「我的鼻炎又犯了。」將屏幕暫停,轉身到洗手間去洗臉。
鄭諧把放在她太陽穴上的手收回,下車打開她那邊的車門:「你看起來還挺清醒的,下車吧,我們回家。」
「我如果戒煙,你是不是也從此就不碰這東西了?」
「那我先回去了。我今晚住對面,有事你給我電話。」和和不喜歡黑夜,害怕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不肯參加夜裡的戶外活動。在夜晚的戶外,她經常表現反常,比如兩三個小時前她還拚命撒嬌,現在又這樣把他當陌生人一樣防備。
他心緒動了一下,和_圖_書開了床頭的燈。睡著的和和似被燈光刺到,皺著眉心翻了身,半趴著,臉埋進枕頭裡, 頭髮散落到枕頭四處。
鄭諧認命地做兩位醉女一一送回家。
鄭諧心下有些著急。他盡量不在楊蔚琪面前表現出異樣情緒,甚至沒讓她知道是誰的電話。但還沒等他說話,楊蔚琪先開口:「好像起風了,我們回去吧,免得危險。我也困了。」
鄭諧那時就常常感慨,自己迫不得已地玩著真人版過家家遊戲。
「沒有,真的沒有。」和和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看起來天真爛漫。她搖了一會兒把自己搖暈了,伸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又用手指敲自己的太陽穴。
玎玎下車后,和和從後座爬到前座來。鄭諧本來已經發動了車子,見她玩雜技,立即剎住車,不認同地看著她的不雅舉止,替她把掀到大腿上的裙子扯下來蓋住膝蓋。
鄭諧立即明白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呆了片刻,緩緩地說:「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哦。」她垂下眼睛,在鄭諧就要關上門時輕輕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陽台是露天的,很寬敞,和和在那裡擺了一隻月牙形狀的藤編搖椅,和幾隻樹樁造型的木頭矮凳。
「沒有,你一直很乖,上車就睡了。」
「沒有望遠鏡,我觀察加想像。」鄭諧把電話移到耳朵另一邊,「你看的是那部《She is all that》嗎?這麼老的青春片。」
貓小寶在她懷裡輕輕地打著呼,突然就醒了,掙扎了幾下,從她腿上跳下去,跑回自己的小窩裡繼續去睡了。
「好,下回你若困了就不要喝酒,不然很容易在外面睡著。」鄭諧也覺得困意陣陣來襲,不想再跟她攪和,「你想喝點什麼嗎?牛奶?蜂蜜?」
鄭諧一邊環著和和,一邊伸手扶起這位女子,忍不住皺眉:「喝成這樣,為什麼沒人送你們回家?」
鄭諧探過身去,撥開她的手,伸手替她揉了一會兒,順三圈,逆三圈,然後再循環,是以前和和教他的。
鄭諧有很久沒見它了,覺得它長大了一點,連眼神都似乎成熟一些了。
這一系列動作很費勁,好在並難不倒他,而且和和又瘦又軟非常輕。只是將她放下時,她的頭髮纏到了他的襯衣扣子上,解了很久才解開。
「早就到了。你那邊沒事吧?」
他在迷糊之中都想笑,這麼荒唐又有趣,分明是夢,但竟然跟真的一樣。然後又夢見和和很快地長大,笨手笨腳地爬,踉踉蹌蹌地走,咿咿呀呀地說話,戴上紅領巾,得許多的小紅花。他的夢如走馬觀花的觀景長廊,那麼久遠的過往,就在有限的長度內一幀幀地浮現,有些鏡頭模糊,有些鏡頭清晰,大多數都是和和在笑,淘氣地笑,得意地笑,開心大笑,還有周星星式的假笑。
鄭諧藉著月光看向和和。她已經卸了裝,臉上脂粉未施,半長不短的頭髮披散著。
鄭諧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的酒醒得可真夠快。」
鄭諧如果看見她這副樣子,她一定又要有排頭吃了。
和和下了車,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突然就撲到他的背上,抱住他的腰,裝https://m.hetubook.com.com出小孩子的奶聲奶氣音:「哥哥,你背我上樓吧。」
她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小心地瞞過不在她身邊的母親,瞞過善良溫柔的倩柔阿姨,瞞過鄭諧家裡的保姆,卻沒有瞞過在外面念書偶爾才回家的鄭諧。
「哪兒都可以,只要人少一點就好。我們去慶祝一下。」
「那時候我就記不住今晚的事啦,我可以不認帳。」
鄭諧思忖著該將煙灰撣到哪裡,然後他直覺他在被窺視。他的直覺向來靈敏。
「你自己上初中時就開始吸煙,憑什麼管我?」
極好的煙。他取一支含在口中,用火柴點燃。風不算大,但他許久不用這種東西了,劃了兩根才划著。
「或許她住月亮背面,我們看不見的那一面。你用望遠鏡在看嗎?不然怎麼看得到月亮的坑?」
他看著月亮似乎又向西斜了幾度夾角,數了數某一塊天空到底能看見幾顆星星,然後便有了一點點困意,朦朧間似乎回到很多年前,他那從來都不苟言笑的爸爸說:「阿諧,我送你一件生日禮物。」然後他就見到了被包在淺粉色糨褓里的小小的筱和和,小小的包被上印了許多的小貓,糨褓中間攔腰系了一根紅綢子,結成花朵狀。
那家位於海濱的豪華酒店的台階一直延伸到海中,鄭諧遠遠就看到了和和。
和和失了可以摟抱的依靠,一時也不知該做什麼。然後她看見鄭諧落在一邊的煙和火柴盒,彎身撿起。
「你記得自備胃藥。」
思及那隻貓,鄭諧從進門后竟然也沒發現,不知躲哪兒去了。他不喜歡它,估計它也不喜歡他,被他躲閃過幾回,自己也知道見到他要繞道走了。
鄭諧還在半夢半醒間恍惚著,又因為在虛無中仍感覺到被注視而猛地睜開眼。果然這一回是和和抱著一團被子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看著他。她已經換掉禮服,穿著印滿淺色小花的睡裙,頭髮還是亂蓬蓬地散著,有一半被風吹得擋住了眼睛。
鄭諧恍惚有種錯覺,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時候,每次帶她出去玩她都會累到睡著,最後要把她背回家。家裡沒有人時,總要他替她脫了鞋子外套,給她蓋上被子。
電話沒掛,他一向等著楊蔚琪先說再見。一會兒后,楊蔚琪說:「鄭諧,下個月你若有空閑,挑個周末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玩兩天吧。」
「你送我回來時,我沒鬧,沒說奇怪的話吧。」她的眼神漏著怯,十分不確定。
他頓一下,回過頭來。
「看碟,《窈窈美眉》。你呢?」
鄭諧收了線,沒多久那種莫名的無力感又漸漸湧上來。他回房間去看了一眼和和,她還在睡著,睡得很熟很安靜。回到陽台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月亮,想起當年一首流行到一聽就頭大的歌,《都是月亮惹得禍》,無聲地笑了笑,又摸了一遍自己的口袋想找出些東西來,這回他摸到一盒煙和火柴,是從蘇荏苒婚宴上帶回來的,每位客人都有。
鄭諧扯了扯弄皺的衣服,跟和和打了招呼,轉身離去。和和抱著那團被子在他身後拖拖拉拉地走著,將他送到門口。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楊蔚琪在電話那頭笑:「你看見嫦娥姐姐了https://m.hetubook.com.com?」
「慶祝什麼?」
果然,在門口處,那隻令他頭痛的小動物貓小寶,正探頭探腦地望著他。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他們倆誰都沒有認真地履行當年的約定。
鄭諧曾經說她這是符號恐懼症,試了很多方法來幫她克服,還一度地拖著她去露營,晚上把她揪到他的遊船上去兜風,結果害她度秒如年。後來她年紀漸長,鄭諧終於肯正視這是一種病症,而不再把她的這種行為當作任性,也不再強迫她去接受關於夜晚的種種精彩自然景觀。其實她現在已經不怎麼害怕,只是仍然不喜歡。
「你今晚怎麼對我這麼好?」
和和把腦袋抵在鄭諧胸前回頭看她:「願賭服輸,誰怕誰?」
她把那盒火柴一支支地划著,燃完一支,再點燃另一支,心裏想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只是小女孩有很多明確的理想,可以通過火柴來一一幻想,而和和看著每一支火柴的火苗飄飄忽忽地晃著,心裏空空蕩蕩,什麼想法都沒有。她從小便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缺少,所以她也並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麼,她只是經常無聊,需要找點事情做而已。
「沒看過,只是聽說過。」鄭諧說,「那片子是好結局嗎?」
「你自己有話要說嗎?」
和和對她不感興趣的事情很懶,所以陽台上沒有花花草草,非常清爽。鄭諧記得以前這裏擺了一大排仙人掌和仙人球,因為那種植物不需要總是澆水,生存能力強。但是現在連這些都不見了,大約和和怕傷到了她的貓,她的粗心和細心非常有選擇性。
「這回還好,要去玎玎家做半天鐘點工。」和和老實回答,「都是你害我輸。我們賭你會不會來,我說你不會,玎玎說你一定來。」
「你以前沒喝過這麼多。而且你不是說你喝醉了,我現在訓你也沒用。」
「我不帶稱呼你嫌我沒禮貌,我叫你哥哥你又不舒服,你可真難伺候。」她好像在自己對自己講話,含含糊糊地,「玎玎再早回來一個月就好了,我可以當她的高級參謀,教她怎麼去接近你,去倒貼你,有熱鬧看,還有外快可賺。她喜歡你那麼多年,都是照著你喜歡的標準來修鍊自己的。真可惜,人和人果然要在很合適的時間相遇才對。」
他低頭拾起,竟是一隻十分精緻的小小錫盤,四周雕著花朵和天使貓,看起來像煙灰缸。
「我自己弄就可以了。」和和還是緊緊抱著那團本打算給他蓋上的被子,僵硬地站在牆邊。
她晚熟,所以叛逆期都來得比別人晚一些。當她的同學們叛逆囂張,時時曝出反社會反人類的驚人之語的時候,她是老師們的乖寶寶。而當別的孩子都已經險險地度過了最難熬的青春期,準備著邁向成熟的第一步時,她卻不得不獨自熬過那時時抑鬱狂燥失落沮喪的漫長時光,煙這種在年少的心靈中與「罪惡」似乎有著親緣關係的事物,就是她的藥物之一。
「我打算明天再訓。」
「沒。能有什麼事?你在做什麼?」
「我沒醉。」
她的臉很小,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幾乎遮住小半邊臉,宛如瓷娃娃。
鄭諧關門的動作停了停,最後只提醒了她一句:「記得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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