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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若不問，那隻怕還是傾向大人的。若是要問了，那大人想做御史中丞的位置，便危險了。所以，皇上不問便罷；若真問了，大人便一定要毛遂自薦，據理力爭。」

李道明知道皇帝的性子，只是他這言官的身份擺在這裏，講究的便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專揀好聽的說，那是奸臣所為，因此便不答郭德的話。

若皇上真要問這樣的話，自己還真不是很好回答。

真要等到那個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想了又想，才對蘇三道：「老夫多半會說，御史中丞需要一個有資歷，有擔當之類的話，最後的人選自然還是由皇上來定的。」

到了正德殿前，郭德讓李道明在殿外候著，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進殿內。不一會兒，又出來，帶著李道明穿過大殿，走到側廂才對著屋裡說道：「皇上，侍御史大人來了。」

「那大人就別想做這個中丞了。」蘇三肯定地道。

「倒是剛用過，就是用得不香，哎，皇上心裡頭不舒坦，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心裏也不好受。呆會啊，侍御史大人可不要拿那些打打殺www.hetubook.com.com殺的事，再來煩皇上了。」郭德一邊前頭引路，一邊笑眯眯地道。

李道明心裏想著，你中書省再大，御史台的差使與你也沾不上邊。最多其中涉及到的一些事情，知會你一聲，就到了天了，有什麼好話，還要專程與你說？心裏並不吃他這一套，臉上卻笑道：「正好今天繳旨后，老李要回府一趟，改日再談再好不過了。」

李道明眉毛一挑，看蘇三說得這麼肯定，心裏更是打鼓。有道是，關心則亂。一時之間，李道明被蘇三說得心雜，反而沒了主意。

「好了，老夫知道了。」李道明對著蘇三點了點頭，並沒有給什麼承諾，但他心裏的想法是，若是有開脫的餘地，說什麼他也是拉蘇一一把的，至少不能讓他無故受罪。只是，以眼前這種局勢，事情是不是能到那一步？這還很難說……

「哎呀，侍御史大人，皇上正說著上午你要進來的話兒呢，你便來了。」郭德咯咯地笑著。知道他是個鐵手的御史，手裡掏不出銀子，便也不拿話來擠他。

李道和-圖-書明便躬身站了起來。

一下轎，便見吳台銘與祝天宮，從政事堂里迎了出來。眾人就在階前寒喧了幾句，吳台銘便上前一步笑道：「這次在武陵的差使辦得好，皇上在台銘和老祝跟前，提了道明你好幾次了。你請見的牌子咱個兒台銘便收到了，連夜稟報了皇上。原說連夜就要見的，其時已經晚了，倒是讓台銘勸住了。所以皇上發下話來，李大人隨時進來了，便隨時進去見。我們這裏就不多留你了。呆會東府里要議謀逆太子的案子，今天倒沒時間絮話，有話等過了這二日，咱們再說？」

穿過禁軍把守的靈星門，便有太監上前來引路，直走到崇天門外停下，一層層地報了上去，便見太監總管郭德急步走了出來。

郭德這才一掀厚布帘子，請李道明入內。

「倒是有一件。」

蘇三告辭離開后，李道明梳洗一番，便乘驛館備好的大轎前往大內。從御街一路往北，穿過麗正門，李道明在東府前下了大轎。

「李愛卿平身吧。」趙普感覺李道明的聲音有些兒大，不過這精氣神十足的樣子和圖書，倒讓他耳目一新。到底是在外面辦了差回來的人，這神氣都與宮裡的人不太一樣。

李道明聽祝天宮這麼一說，便聽出了畫外音。皇上的早膳，自然是不好打擾的，祝天宮這麼說，自然是在提醒自己。便抬手一拱道：「那二位相爺你們忙你們的，道明先去繳旨。」說完抬腿便往大內走。

「若是皇上心裏，不止一個人選，那他就會問。」蘇三笑了笑道。

其實，他倒不是一意地要去做這個中丞。但世人的眼皮子淺，自己輔著徐中丞做了這些年台務，若是真正到升選的時候，反把自己甩到了一邊，別人會怎麼看他？

心中一急，又知道，蘇三再不會害他，便問計蘇三道：「那應該如何是好？」

在郭德的指引下站定后，李道明才跪下，中氣十足地喊道：「吾皇萬歲，萬萬歲！」喊罷，便伏身在地上磕起頭來。

李道明想起蘇三說起朱國之的話，不由心裏有些動搖了起來。朱國之、洪金寧、和他，都是夠得上資格的老御史，要真論起來，這二人都是有資格與他爭的。

「好，老夫聽寧遠的。可是寧hetubook.com.com遠怎麼這麼有心，百忙之中，還記著老夫的事情？」李道明笑問道。

祝天宮在一邊也笑道：「那就快去吧，估摸著這會兒功夫皇上正用早膳呢。」

自己的優勢無非是多幫忙了幾年台務，這次又在武陵做了些實事。可轉念去想，其他二人，也都有功勞背著。若真要有人給他們撐腰，誰能做這個中丞，只怕還不得而知呢？

「說到底是一件事。大哥的案子，金陵府的府尹是審不清，也不敢審的……所以，終歸是要交三司會審。」蘇三說到這裏，便收住了。

有了這個想法，李道明便開始認真的思考起蘇三的問題。

蘇三用十分強硬的語氣道：「御史中丞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當的，要有雄心，要有膽子，還要有精力。洪金寧是個膽小的人，朱國之是個老頭。看遍整個御史台，就只有大人能勝任。大人不用擔心皇上會對大人什麼想法。自薦，可是站在於國於社稷的立場上，為國家著想。試想：若是選了朱國之，難道再做二年，便又看著他榮養嗎？若選膽小的洪金寧，豈不是讓整個御史台，從此不敢高www.hetubook.com.com聲說話了嗎？皇上耳根子軟，可人並不傻，有些話，你說明白了，皇上自然就心裡有數。若是這個節骨眼上，大人還在皇上面前玩官樣的文章，皇上于政務不明朗，哪裡能做得出眾望所歸的決策？」蘇三把這話一說透，李道明頓時便了悟了。

「有勞郭總管親迎，皇上用過早膳了嗎？」李道明呵呵地應著。

屋子裡暖烘烘的燒著地龍，人一走進去，就一陣陣地燥熱，李道明官服下套著厚厚的襖子，一進門，就感覺身上就要出汗。

李道明心思一轉，便徹底悟了。三司會審，說白了，就是大理寺，審刑院，察院，這三司。事涉宗族，大理寺不會不過問；觸犯了刑律，刑部的人要到場，御史台的察院有督查百官的責任。若是自己當上了御史中丞，在三司會審的時候，便是蘇一的助力。因此，蘇三才這麼關心自己能不能當得上御史中丞。

「武陵府里的那些事情，愛卿的摺子上都說過了，今天朕不要聽這些，因此，那些話便放放吧。其他的事情，還有說的沒有？」趙普一邊喝著茶，一邊笑道。

屋裡傳來一個聲音：「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