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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森少佐面帶笑容，也學著那維正的模樣拱手行禮：「那王爺。」

祭兵道：「我是僅存的最後一名祭兵，你可以叫我『葉達』。」

「我知道他們是誰。是哈爾濱地方保安廳下屬的秘搜課，以及滿洲國國防軍駐牡丹江警備團的人。」竹森少佐平靜地說，「他們都是奉三宅將軍的命令前來的。」

唐千林努力睜眼看著眼前人，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那清嘉耍的花招，畢竟在他控制的夢境中，凡事皆有可能。他重新閉上眼，等腦袋感覺到不再沉重后，這才慢慢睜眼。

唐千林問：「一直？」

那清嘉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醒了，他怎麼會醒的？誰在幫他？蘇娜！對，是蘇娜！一定是蘇娜！蘇娜你為什麼要弄醒他！為什麼？蘇娜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

唐千林聞言道：「葉達？這不是薩滿中烏鴉的意思嗎？」

唐千林喝著袋中的水，發現是茶，而且是濃香的花茶，他忍不住一口氣喝了半袋，這才道：「看樣子，你也知道紅土屯中發生的事情。」

葉達道：「跟上去看看吧，不過，這次可千萬不要再睡著了。」

葉達又問：「那你又有沒有想過，憑什麼你可以如此的接近？憑什麼所有人都把找到薩滿靈宮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否則你怎樣？」唐千林看著他道，「你殺了我？還是折磨我？就算你殺我也好，折磨我也好，一切都是假的，你能做的就是把我困在這裏。」

那清嘉吶喊著，咒罵著，惱羞成怒的他像瘋子一樣在那指著天空怒罵著。

祭兵道：「hetubook.com.com我是祭兵，當然知道紅土屯下面藏著聖城，不過，過去，所謂的聖城只是一座薩滿監獄，負責關押那些窮凶極惡的惡薩，直到天石落下，一切就改變了，監獄變成了聖城，原本關押在這裏的那些惡薩也在一夜之間下落不明。」

唐千林問：「為什麼？你到底是誰？」

唐千林從望遠鏡中看到了，在傍晚太陽的餘暉下，三輛日軍軍車在兩輛摩托車和一輛裝甲車的引導下，緩慢行駛在山路上，朝著紅土屯的位置前進。

唐千林問：「什麼意思？」

竹森少佐笑道：「明白，石原將軍讓我轉達您，您的簡單要求，我們絕對滿足。」

祭兵聞言笑了下：「怎麼？你還認為自己在夢中？你的確醒過來了，是我讓你蘇醒過來的。」

那維正道：「這麼說，是自己人？」

唐千林放下望遠鏡：「糟了，關東軍怎麼來了？」

唐千林搖頭：「我不願意相信你。」

祭兵道：「唯一可以幫你的人，你也是唯一可以幫我的人。」

唐千林道：「你知道如何讓人脫困的辦法？」

唐千林問：「我們第一次見面在什麼地方？」

葉達起身，扔給唐千林一個望遠鏡，指著林子外道：「你與其不相信我，不如擔心下眼下的狀況吧。」

此時，唐千林才發現自己面前的就是曾經伏擊過自己，又在錢斯年對骨廟的襲擊中脫身逃走的那名祭兵。

最終，那清嘉癱坐在地上，因為他知道，在夢中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濟於事的，口中的怒罵聲無法傳到現實中m.hｅｔｕboｏk.cｏm•cｏｍ，能聽到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蘇娜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那維正和那名日軍軍官打招呼，心中騰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葉達道：「假如你成為嵍捕並不是一個巧合呢？」

唐千林道：「我說了，我們嵍捕就是如此。」

那清嘉怒不可遏，指著唐千林道：「總之，你必須幫我找到脫困的辦法！否則……」

唐千林拿起望遠鏡，抓著旁邊的樹慢慢起身，來到葉達的位置，手持望遠鏡看去。

祭兵道：「我知道夢魘花，也知道在聖城中禁錮著一個傳說中的怪物，名叫『阿斯達』，譯成漢語的意思就是夢魔，只要在夢魔的法力範圍內，任何人熟睡都會被困在它創造的夢境之中，但只要脫離這個範圍，時間不要超過太長，人就會自然蘇醒過來，另外，我也偷聽到了蘇娜和那維正的對話。蘇娜說過，只要人進入這個範圍，千軍萬馬都不怕，所以，我就想著如果把你帶離紅土屯，離開那個盆地，你大概就會蘇醒過來。」

「紅土屯外的林子中，距離紅土屯大概一里地，相對安全。」祭兵拿過水袋遞給唐千林，「喝點水，會讓你舒服點。」

此時那維正和蘇娜正在村口等待著，看著日軍車隊前來之後，那維正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立正站好，規規矩矩地等待著，而蘇娜則依然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先的位置上。

隨後，車上下來一名帶著少佐軍銜的軍官。

那清嘉的話也觸及到了唐千林心裏最不願意揭開的傷疤，可他不知道如何反駁。就在此時，唐千林覺得wｗｗ.hｅtubｏoｋ.coｍ.ｃoｍ眼前有強光射來，他趕緊抬手去擋住，可強光依舊直射向他的雙眼。

葉達道：「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再翻來覆去的回答，我說過，只有我倆合作，才可以找到薩滿靈宮。」

恍恍惚惚中，他還能感覺到有東西在舔他的臉，好像是糖豆。

《滿洲實錄》，也就是《清太祖實錄戰跡圖》中，就有努爾哈赤與明兵征戰，群鴉攔路，傳報軍情的故事。因烏鴉報警，努爾哈赤這才以少勝多，大破前來進攻的九部聯軍，使其日後逐漸強大。

祭兵道：「你知道得也不少，沒錯，葉達就是烏鴉的意思。」

唐千林疑惑：「你是祭兵，你會不知道薩滿靈宮的地點？」

唐千林道：「怎麼會是你？」

薩滿祭祀中認為烏鴉是林神，還認為烏鴉的羽毛像沒有太陽時的顏色，凡林海荒野中突生異狀，烏鴉便會滿天叫喊，為人類傳信。

祭兵道：「我一直在跟著你。」

唐千林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是不是我認識的人？你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竹森少佐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那王爺，您所說的事情如果全部屬實，那就為帝國，為大東亞共榮立下大功了。」

那清嘉惡狠狠道：「那就夠了，我會讓你嘗到和我一樣的絕望！」

「唐千林——」那清嘉撲上去，卻抓了個空，唐千林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那維正道：「竹森少佐一路辛苦，不過有人先您一步到了。」

葉達指著自己的面具道：「以前我經歷過一次大火，導致我毀容，為了不嚇著別人，我只能一直戴著和-圖-書面具。」

那維正上前拱手道：「竹森少佐。」

唐千林一愣，隨即道：「我是為了完成師兄的心愿，這也是軒字派和轅字派嵍捕之間的一個賭局，這些都不是什麼機密大事，你應該有所耳聞。」

唐千林毫不掩飾地把那清嘉心中最真實的部分說了出來。

唐千林聽完道：「既然如此，我們應該是敵人，你為何又要幫我？」

葉達聽完卻是湊近唐千林，問了一句：「那你知道自己為何要找薩滿靈宮嗎？」

祭兵道：「對，從你來哈爾濱的第一天，我就跟著你。」

「不要說話，再躺一會兒。」那人道，同時拿出一個瓶子，在唐千林鼻前晃了晃，「瓶子里的葯可以讓你恢復清醒，等你清醒后，也不要急著站起來，你還需要適應，你這隻貓很通人性，見我帶你離開，就一直偷偷地跟著。」

日軍的汽車穩穩停在村口之後，車上的日軍士兵全部下車，在一名中尉和幾名軍曹的指揮下列隊。

葉達道：「就是因為未知才會去尋找答案，這彷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去追尋一件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的真相呢？」

同時，那清嘉清清楚楚地看到唐千林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慢慢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唐千林試著發聲：「誰？」

那清嘉道：「你別以為掀開我的陰暗面就可以抓到我的痛處！唐千林，在這裏，我可以看到你的回憶，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裝什麼清高！你拋下在北平那個女人來關外找賀晨雪，這就是你所謂的執著？」

唐千林想了想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和圖書什麼要幫我。」

那維正道：「竹森少佐，是不是立功，我並不感興趣，我不喜歡權力，也不喜歡錢，我唯一珍惜的就是這條活不了幾年的老命。」

唐千林道：「你的絕望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現在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找更多的人來承擔原本是你一個人的錯誤。」

葉達道：「在歷史上，知道薩滿靈宮地點的人少之又少，曾經前往那裡的祭兵也沒有人回來過，換言之，只要去了薩滿靈宮，就不允許再離開。」

唐千林眼前亮起的瞬間，他感覺腦袋沉重得像灌滿了什麼東西一樣，雖然能感覺到四肢，但無法活動。

唐千林看著祭兵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知道得這麼多？」

唐千林扭頭看著四下：「我在什麼地方？」

在薩滿教，乃至於整個東北亞地區，都將老鷹、天鵝和烏鴉尊為神鳥，禁止捕殺。滿族有祭神竿的古俗，也稱為「祭索羅竿」，在竿頂放置上錫盤、方斗盤，裏面放上剁碎的動物內臟，用來祭獻烏鴉神。

竹森少佐這番話出口之後，蘇娜渾身一震，她這才意識到那維正根本不是想要掩飾夢魘花和薩滿靈宮的秘密，而是要把這些拱手全部讓給日本人。

葉達道：「原本我在祭兵中隸屬天眼，天眼也就是你們漢人以前稱的斥候，現在被稱為偵察兵的兵種，所以，刺探消息，偽裝潛入，暗殺破壞是我的強項，要跟蹤你，不被你發現，也不是什麼難事。」

努力睜開雙眼的時候，唐千林下意識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屯子外面的那條路上，卻未曾想到模糊中看到一張戴著面具的臉在眼前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