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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來，她亦是有秘密的人。她的秘密，從來不曾讓他知道。

林荊陽的意思她明白，他想藉此來試探她的實力，她也知道。

沁州屬南境重鎮，林荊陽駐守沁州十多年，兩萬駐城軍對他忠心耿耿，但若要起兵，兩萬兵力遠遠不足。

「你去哪裡了？」

晚飯過後，葉故被叫到書房去看林荊陽挑出來的兵書權術，而林荊陽本人卻來到了庭院。

葉故回到庭院的時候，總是在樹下看書的雪斂失去了蹤跡。她性子一向冷淡，平時除了跟著他，根本不會踏出院子。他在府內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她，不由得著急起來。

翌日，葉故聽聞濘城都督和淮州都督被刺殺身亡的消息。這件事做得極其隱秘，雪斂上路的時候，林荊陽派出的人便跟了上去，兩位都督死後他們用雷霆手段控制了局勢，如今南境三鎮都已掌握在林荊陽的手中，只要都督身亡一事不和_圖_書被上報，朝廷永遠都不會知道。

話音剛落，他看了眼筆直地站在一旁的雪斂，皺起眉頭：「這位是？」

明月當空，空中飄起紫荊的幽香，他向前一步將她箍在懷內，強忍著怒氣：「雪斂，你記住，你是我的侍衛，只能聽命於我，而不是別人！」

她像是沒想到他會等在院內，一時愣在原地。他提著風燈走近，將燈光湊到她面前，她抬手擋了擋，指尖全是血跡，連面容都憔悴不少。

不久之後，他便見到了這位舅父，沁州都督林荊陽。中年男子面色威嚴，身段硬朗，直視葉故良久，終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雪斂坐在院中那棵巨大的紫荊樹下，夕陽從紫色的藤蘿間星星點點地灑下來，落滿她的眉間發梢。

翌日一早，果然有人前來，一番交涉后，差役取下了他和雪斂的枷鎖，他們被帶上一輛馬車，搖搖晃晃地駛入了都和圖書督府。

他面露訝然，卻遲遲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問她：「你消失了五日，便是去取這些東西？南境三鎮相隔甚遠，你是如何只花了五日時間往返？」

他靜靜地問出這句話，她卻抿著嘴唇不打算回答。他有些動怒，連嗓音都提高不少：「你說過，今後我可以安心地信任你。雪斂，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信任你？」

但起兵一事不能操之過急，如今尚不知宮中是否知道真假太子一事，一切都要從長計議。林荊陽對外宣稱葉故是他的遠房表侄，將葉故和雪斂在府中安置下來。

他這才知道，原來她隨時都可以打開枷鎖逃走，只是她沒有那麼做。她留了下來，留在他身邊，為的絕不僅僅是幫他。

其實哪裡還需要問，她臉上的疲憊和憔悴除了五日不眠不休，還能是如何。

她半仰著頭，看著他因怒意而微微顫抖的下頜，半晌，輕和_圖_書聲道：「是，殿下。」

葉故對雪斂的態度變了很多，不再親近她，甚至不願意和她說話。可她卻越發恭敬起來，就像她說的那樣，將他當作殿下對待。不知為何，這個模樣的雪斂讓他更加生氣。

她坐直了身子，眼神一片瞭然。

林荊陽的眉頭皺得更深：「哪兒來的這麼個小女娃娃當侍衛？」

林荊陽來此，只是告訴了她南境三鎮的情況。沁州、濘城、淮州作為三大重鎮，呈三角分佈在南境，三鎮互相依靠又彼此制衡，城中駐軍兩萬，令蠻人不敢犯。若能得其他兩鎮的兵力，六萬士兵將成為葉故堅實的後盾。

葉故抿了抿嘴唇，終於開口：「舅父，雪斂和你一樣。」他看了她一眼，眼底光芒萬千，終化作嘴邊一句堅定的話語，「都是我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她皺了皺眉，綳直的身子卻緩緩放鬆，靠在紫荊樹上，從懷裡摸出兩個東西https://www.hetubook.com.com，遞到他面前：「殿下，這是濘城和淮州的駐軍兵符。」

「孩子，一路委屈了。」

他握著拳頭：「母親說，舅父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這是葉故見到的除母親外第一個親人，頃刻間便紅了眼。林荊陽同他說了許多話，也看了他藏起來的詔書密信，最後他問葉故：「你母妃臨死前可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侍衛安慰他：「雪斂姑娘說不定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一路鬧著彆扭到了沁州，葉故想用銀子私通驛卒幫忙報信，被雪斂攔了下來。

葉故等了五日，五日之後的夜晚，雪斂越牆而入，滿身的血腥味。他點燃門口的風燈，靜靜地看著她。

他給葉故派了兩名身手不凡的侍衛隨身保護，換下囚服梳洗打扮后的雪斂容貌精緻，像個未及笄的小姑娘，明顯沒法讓人信服她的能力。

葉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等了半天，雪斂開口道：「和-圖-書大人，我是殿下的侍衛。」

半夜差役睡下后，葉故聽見身邊傳來輕輕的聲音，藉著月光他看清雪斂打開枷鎖，拿著他的信物從窗口一躍而出，像夜裡無聲的鷹，轉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林荊陽一愣，隨即大笑三聲，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好，好。好孩子，舅父必不負你母親所託。」

「如此隱秘之事，怎能讓外人知道。」

穿堂風吹起她垂落的袖口，她彷彿笑了一下，卻仍是那副眉清目秀的面容。

葉故自小養在宮外，心思單純，從未經歷過宮中的明爭暗鬥，有很多事他不會做，也做不來。林荊陽明白這一點，所以有些事情他並不打算告訴葉故。

雪斂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並不知道，只是醒來后他依然睡在她的身邊，他們挨得那麼近，低頭就能觸上彼此的嘴唇。

濘城、淮州駐軍森嚴，兩位都督更是身手不凡，她是如何在這樣危險的境地下盜取了兵符，他不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