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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道

作者:Tw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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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而且他本來就是體育學院的,什麼時候訓練不行,非要賴在早上跟小成一起嗎?小成臉皮薄,不好意思跟你開口,我來替他說。」
「什麼事,你說。」
「……」
「需要,得觀察一下,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那就好,快去比賽。」
羅娜沒懂,「什麼意思?」
「你給我也定一個成績要求,我也要成績要求。」
羅娜瞪他,「你還說得出風涼話。」
江天甚至提不起反駁的力氣。
羅娜問:「你帶跳高的鞋了嗎?」
美人媽說:「小成總跟我們說起你,他說你對他特別好。」
高明碩給段宇成安排的起跳高度是1米90,給江天安排的起跳高度是2米。
胳膊被人拉住,羅娜回頭,段宇成脫了長外套,似乎已經熱完身了。
通道里安安靜靜,不時有涼爽的秋風吹過。過了半分鐘,戴玉霞轉回頭,臉上也沒見什麼怒色,聲音也一如既往平靜。
難以置信。
段宇成沒動,羅娜皺眉。「還有什麼問題?」
段宇成抬手,拎著一雙跳高釘鞋。
「……怎麼了?」
「段宇成!」換了個姿勢趴在地上的劉杉扭著脖子喊,「你他媽能不能別笑得那麼明顯!你還有沒有人性你!」
羅娜走到看台邊,目光落在跳高場地。忽然間,一張雪白粉|嫩的小臉進入她的視線。離得太近,羅娜甚至能看清美人媽臉上帶著珠光的細粉。
高明碩離場地最近,負責給段宇成和江天做場外指導。
「參加跳高資格賽了。」
不久后,擔憂變成現實。
羅娜蹲在他身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能動嗎?」
靜了片刻,戴玉霞低聲道:「江天,別跳了。」
羅娜說:「應該的和-圖-書,段宇成很有潛力,領導們也很看好他。」
「你不相信我?」
「完嘍,高教練生氣了。」吳澤哼笑道,「江天慘了。」
羅娜情不自禁拍了一下手,感覺心裏越來越踏實。
風吹屁屁涼,羅娜的狂躁忽然蒸發了,咻地一下,來無影去無蹤。
「你活動一下吧,身體太僵了,靜一靜再跳。」
戴玉霞神色凝重,低聲念了一句,「我就知道。」
「哪有亂說,你別客氣嘛。」美人媽聲音很甜,一張嘴就有點小姑娘撒嬌的意味。她見周圍沒人,又悄悄往羅娜這湊了湊,小聲說:「教練,我能不能拜託你件事?」
「滾開!」
江天徹底脫了力,站都站不穩,他靠著牆壁蹲下,低聲說:「你去冷敷一下,那是你的投擲手吧。」
他在出口處碰見戴玉霞。
吳澤喝了口水,往場上看:「這小子心理素質挺強的。」
在他吼完那句話后,兩個人轉身不再看他的第三次試跳,一個是戴玉霞,一個是高明碩。
「我用你告訴我怎麼跳?!」江天忽然大吼了一聲,段宇成眉峰緊了緊,沒有應聲。
羅娜腦子被雜七雜八的事折騰得嗡嗡作響,她暴躁道:「那你就去拿第一吧!」
江天2米第一跳失敗。
「滾!」
段宇成認真問劉嬌:「他需要養傷嗎?」
羅娜點點頭,「對,您好。」
地上一點點濕潤。
羅娜了悟。
羅娜正在聯繫隊醫劉嬌,聞聲回頭,訓斥道:「別鬧!」
這時戴玉霞從他們身後走過,羅娜問她:「你去哪?」
「冷靜下來了?」
他聽完這話愣了好久,才慢慢捂住臉,埋下頭。
劉杉愧疚道:「教練……」
和圖書美人媽神秘道:「去年夏天,小成參加完運動會,回來就跟我說一定要考A大,他說A大有個特別漂亮的教練。」
這美人媽一張散彈嘴裝滿了彈藥,給羅娜噴成了篩子,她緩緩道:「宇成媽媽,您先冷靜一下,這個問題我們稍後再說,先把比賽看完。」
江天咬牙,抽回手臂。
「為什麼對我沒有成績上的要求?」
段宇成沒再說話,拎著鞋往外走,下台階前一刻,他回頭沖羅娜笑了笑。
「應該沒什麼大事,就是正好扭寸勁兒上了。」
羅娜深呼吸,解釋道:「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希望你有壓力,不想你緊張。」
段宇成第一次試跳,動作乾淨利索,一次成功。
第二次試跳,看台上的A大學生都站起來了,他們看著江天助跑,起跳,過杆——最後腰部刮碰,杆子跟人一起落到墊子上。
段宇成沒理他,來到羅娜面前。「教練,我們學校有兩個名額吧?」
羅娜盯著場地,段宇成在比賽時注意力非常集中,平日訓練他跳成一次總會回頭找羅娜,但在真正的比賽里,他的視線只看著那根橫杆。
江天失敗后,泄憤一般將橫杆狠狠摔到墊子上,頭也不回離去。
段宇成收手。
高校部甲組的跳高比賽一共有37名選手參賽,資格賽一共分成2組進行,江天和段宇成都在A組。根據規則,男子跳高的及格線定為2米10,跳過及格線將直接晉級決賽。名額不足的話取成績最好的選手填補,決賽共12人。
戴玉霞鎮定道:「他肯定是沒成績了,我得去看著他點,以防他跳樓。」
羅娜和高明碩臉色凝重,江天面無表情站在一旁。在這凄涼憂傷www•hetubook.com•com的時刻,只有一個人的情緒跟大家格格不入。
羅娜:「……」
美人媽又開始歡呼,吳澤來到羅娜身邊給她拿了瓶水,他看她臉色,打趣道:「你怎麼比運動員還緊張。」
笑容只有一剎,便淹沒在通道的黑暗裡。
「教練,我錯了。」劉杉躺在地上,哭喪著臉,「我就做動作的時候忽然就……」
「你別急。」他說,「我準備好了。」
他只跳了三次,沒可能出這麼多汗,他過了好久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眼淚。
「沒。」
段宇成也跟著過來看情況,他圍著地上躺著的劉杉轉了兩圈,然後趁羅娜不注意,伸手懟了懟劉杉的腰眼。
「你就是羅教練?」
戴玉霞哼笑:「這影響不了我,你當我是你呢,紙糊的一樣。」
羅娜狂汗。
江天抬頭,戴玉霞壯碩的身軀擋著通道里唯一一絲光線。他看不清她的臉,汗水蒙住了他的視線。他只能聽到她的聲音,說:「到這裏差不多了,算了吧,別跳了。」
吳澤說:「及格線就別想了,1米95估計會卡掉一大批人。」他細琢磨了一下,又說:「B組估計也夠嗆湊6個能過1米95的,他們倆這穩進決賽了。」
「小成去哪了?」
高明碩說:「你快去聯繫一下裁判組。」
她原地回顧了一會少年的笑,美人媽踩著高跟鞋歡快地跑過來。
其實他沒說得太直白,江天豈止是起跳點沒定好,他所有的動作沒有一個是到位的。
美人媽說:「之前你幫小成晨訓,他成績提得好快。但是後來……」她語氣放緩,往後面趴在椅子上的劉杉睨了一眼。
羅娜沒有說話,她心裏隱隱有些擔憂,她看了場邊高明碩教hetubook.com•com練一眼,他的嘴角也抿成一道鋼線。
「不是吧……」看台上其他隊員十分驚訝,2米在平時訓練里都是江天隨便玩一玩的熱身高度,竟然會試跳失敗。
1米9的高度已經淘汰了一批人,橫杆升到1米95。
吳澤手肘搭在鐵欄上,嘴角雖彎,眼神卻冷靜自製。「這種情況你見得少嗎?」羅娜不語,吳澤又道:「回去估計主任要找他談話了,你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吧。」
跳高資格賽開始了,已經兩三名選手進行過第一次試跳。
「你的起跳點沒定好。」江天回到休息區,段宇成對他說。
江天臉色奇差,身體也像酒精過敏了一樣大片發紅。戴玉霞把他拉過去,「你要上哪去,你得跟隊行動。」
美人媽豎起尖尖的指甲,語氣辛辣:「這個劉杆子,我跟你講,他在3中的時候就跟我兒子不對付,什麼事都要來摻一腳,小成去哪他就去哪,小成幹什麼他就幹什麼,礙事的很!要不是他,小成早就特招進A大了!」
「應該能動。」
輪到段宇成試跳2米,一次成功。
劉杉破口大罵:「畜生!你幹什麼呢你!」
羅娜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老實點,一邊等著去!」她找高明碩商量對策,高明碩眉頭緊蹙,說道:「不行就讓他上吧,他做替補也報了名的。」
戴玉霞預言成真,江天第三跳也失敗了,看台上鴉雀無聲,誰都沒料到這樣的結果。
面對這麼個突發事件,羅娜二十分鐘里打了六七個電話,又親自到裁判組那去說明。最後全部談妥,距離比賽開始只剩十分鐘了。她飛奔回看台,喊道:「段宇成!段——」
高度到了2米,A組只剩下四個人了,江天只要過和_圖_書杆就穩妥晉級決賽。
「你預備的倒是齊……」羅娜最後叮囑他,「你是臨時上陣,不要有壓力,我們對你沒有成績上的要求,正常發揮就行,去吧。」
羅娜點點頭,「好吧。」
段宇成問:「為什麼?」
羅娜剛要說話,她又說:「還有你看,他天天訓練有什麼用,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還不是小成頂上去的。」
江天像得了狂犬病了一樣,拚命掙扎想甩開戴玉霞,但戴玉霞始終不鬆手。最後他一怒之下猛然用力,手掌不小心扇在戴玉霞的胳膊上,聲音異常響亮。江天知道這一下有多重,他手掌幾乎是麻的。戴玉霞穿著短袖隊服,胳膊迅速紅腫起來。
「什麼為什麼?」
段宇成說:「我不會緊張的。」
「資格賽我們兩個名額不能白費了,何況江天狀態那麼不穩定。」
「肯定不能,貿然比賽的話搞不好會加重傷勢。」
劉杉在熱身的時候把腰閃了。
羅娜這邊誇讚著,美人媽越湊越近,盯著她的臉看,羅娜退無可退。
「他都亂說些什麼!」
「你能不能只帶小成一個學生?」
羅娜:「……」
「就是說他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比賽了。」
現在場上只剩下江天和一個師範大學的選手,不同的是那名選手已經跳過1米95,而江天卻還沒有成績。
此外,在最後跳過的高度上失敗次數越少排名越靠前。如果失敗次數相同,則比較總的失敗數,總失敗數越少排名越靠前。
段宇成啊了一聲。
羅娜頓了頓,一旁的江天臉色陰鬱地站在人群中。
「但他剛比完百米,現在馬上就……」
不一會劉嬌來了,對劉杉進行簡單檢查,噴了點葯,進行局部熱敷。
段宇成再次一次過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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