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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好的,一輩子

作者: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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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豪門婚禮

Chapter1 豪門婚禮

「這個嘛……」艾明媚低頭摩挲著她手上的鑽戒,沉默了好幾秒也吊足了丁冬的胃口,這才慢慢抬起頭來嫣然一笑,「因為那天晚上的你夠可憐啊。」
那樣厲害可怕的男人,卻在深夜向陌生女人遞來一塊手帕,也許他不是一個好人,但確實是個紳士。
她只記得當時自己多嘴問了一句,「艾小姐,你為什麼要悔婚呢?你和秦先生郎才女貌,再沒有比你們更般配的一對了。」
丁冬對著車來車往的大馬路發了一會呆,自怨自艾了一小會,後來乾脆咬牙不抱怨了,現階段,結婚的事再擱一擱,先把匡哥救出來要緊。
那是出色到能聚焦所有人視線的男人。
「他想你啊……」丁冬用了一個很沒有說服力的借口,「只不過他去的地方沒有電話,嗯……他辦畫展的地方是個海島,所以沒有辦法聯繫我們。」
丁冬喘著粗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跑,但怎麼跑得過這個身高一米八三曾做過運動員的男人,神經緊繃地跑了幾米遠,整個人就被身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過去,洪德明扯住了丁冬的襯衫領口,她「啊」一聲慘叫,整個脖子被勒地往後仰,身體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就去抓自己的領口,有一刻,丁冬覺得自己已被勒得不能呼吸了。
她訕訕的,「這個……干我們這行是很平常的事。」
「那怎麼辦?」丁冬聽了一下子垂頭喪氣,就連報社同事都覺得這個新聞沒有突破的可能性,那麼就是真的比登天還難了。
主編厲聲打斷丁冬,沉默了一會,一臉森然望著丁冬說:「人光靠努力是不夠的,當初招你進來,我也是看中你的幹勁和堅持,但我跟你說過,女人不適合干這個行業,說到底,這個行業拼的就是體力,沒體力就是沒實力,這一點,我想你幹了這麼久,早就心中有數了。」
他在家族中不堪的境遇直到十八歲才算好轉起來,只因為秦文桐最看中的大兒子出海溺亡,老頭四個兒子少了一個,再加上步入青春期的秦淵玉樹臨風,頗有當年秦文桐的少年風範,秦文桐這才稍稍把注意力轉移到最沉默的老四秦淵上,並且越注意越是嚇一跳,這家族裡最不起眼的孩子,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里,悄無聲息地成長為一頭不可小覷的小豹子,假以時日,必將露出鋒芒。
秦淵對父親的逼宮成功了,他比誰都了解秦文桐,知道他把父輩留下的秦氏看得太重太重,他不會接受得了秦氏招牌一夜坍塌,而結果也如他所料,秦文桐在經過一番痛苦掙扎之後,最終同意將自己手上的股份交出,換得秦氏招牌的留存,還有其他幾個兒女的太平生活。
「丁冬,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什麼?!」丁冬一口咖啡嗆住,訝異地瞪著對面的美麗女人,以為自己聽錯。
「丁小姐嗎?」
他那麼才華橫溢的男人,已經夠不得志了,又怎麼能接受得了牢獄之災,那簡直就是毀了他,丁冬決定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實在不行,再厚臉皮開口問她爸媽借。
丁冬眼睛乾澀,欲哭無淚。
相比艾明媚順遂的成長道路,秦淵的背景更複雜些,也難怪媒體會經常拿他大做文章,實在是因為這兄弟反目爭權奪位的戲碼比小說還要精彩。
因為年輕時的疏忽,秦文桐跟自己的這個孩子最不親厚,他還有些摸不透秦淵,但秦氏大船已經快要駛向迷霧縱橫的危險之地,考驗期結束,秦文桐只能孤注一擲,把秦淵從海外召回,空降秦氏,賦予大權。
直到半年前,當秦淵拿著一份收購方案擺在秦文桐面前時,老爺子才如夢初醒,而此時,木已成舟,同意收購或者不同意收購,秦氏都已是秦淵的了。
艾明媚說:「記得把我拍得美一點啊,那天可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日子。」
跟男友遠距離戀愛一年,眼巴巴等著他到這個城市,他也終於來了,他的兒子也漸漸能接受她了,眼看就要結婚了,倒好,他因為仿製名家名畫而被買家看穿扣下,對方獅子大開口,如果不交錢,那麼就要把他交送警方,面臨的是三到五年的刑期。
「休想!」糾纏中,丁冬死死抱著相機又吼了回去。
洪德明迅速取出照相機的內存卡放進自己的兜里,而後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兇狠眼神瞪著丁冬:「最近一直在跟蹤我們的是你吧?」
丁冬倒吸一口涼氣,暗地裡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覺得痛,那就不是做夢了,她現在正跟只會在報紙雜誌上出現的上流名媛坐在一起,而對方竟然對她說要悔婚,悔婚的對象還是這個城市最閃耀的鑽石王老五。
之荷搖搖頭攤手感嘆:「看來兩人是真心相愛啊,以秦淵的身價,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卻為了她,肯注資為她家解困,除了愛情,還有什麼其他解釋?」
「我想你也知道,幾天後就是我的婚禮。」坐在對面的艾明媚巧笑倩兮,極其平常的語氣,像是在說著一件最平常的事,「我打算在婚禮上悔婚。」
那頭男人刻板無情的聲音完全不給人商榷的餘地:「丁小姐,你如果不能在約定好的時間湊齊賠償金,我只能把吳匡送交警察,他造假已讓我老闆損失慘重,根本無法跟海外客戶交代,肯與你私下解決,只是念在他是謝子德大師的弟子,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我們老闆不會手下留情。丁小姐,我的老闆耐性有限,希望你好自為之,再見。」
丁冬心想在海外留學過的女孩子到底是思想開放,羞赧笑道,「我性格保守,不過我們很快就結婚了,到時就是一家人了。」
如螻蟻般努力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掙扎著,每天早晨夢醒時分,都要對世界自欺欺人地大喊一聲「我不會被打敗的」,才能鼓起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聽他說完,丁冬苦喪著臉說不上話來,主編見她這樣,扔過來一本財經雜誌:「這個你拿去看看,最近全城的熱點不是娛樂圈的那些偷情三角戀,而是這個豪門婚禮。你去想想辦法,不管拍到拍不到,給我拍出點東西來。」
天哪,她竟然知道了這樣一個驚天秘密,那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價值千金的爆炸性新聞在她手上,是獨家!
丁冬坐如針氈,吶吶點頭,主編還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報社最近也很困難,銷量一直上不去,也養不起那麼多閑人……」
艾明媚不說話,繼續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她,丁冬意識到她和這位艾小姐就算年齡相當,但彼此閱歷簡直是雲泥之別,如果說她是一張白紙,那麼對面的女人就是一副看不懂的油畫,濃墨重彩,這種人的內心世界,是不會隨便讓別人走進去。
那邊的女孩子顯然也是嚇了一跳,但好在十分鎮靜,非常抱歉地笑,忙說:「真不好意思丁小姐,訂金當然可以退還給您,祝您找到真愛,到時請一定要再光臨我們影樓啊。」
丁冬,你怎麼可以讓自己這麼慘?你怎麼可以?
丁冬內心竊喜,趕緊舉起照相機按了好幾下快門,可就在銀色閃光燈劃破夜色之際,幾米外的兩個人也很快發現了丁冬偷|拍的動作,齊齊朝她這邊望過來。
小傢伙真不好騙,丁冬被迫寫了一張保證不再撇下他一人晚歸的字條,給他買了最愛的徐記包子之後,這才給了她好臉色,拉著她的手蹦蹦跳跳去幼兒園上學。
丁冬臉紅,不敢直視她,難為情地點點www.hetubook.com.com頭,「我現在確實急需用錢。」
在這個凄清的深夜,她想的都是秦淵那晚看著她時的可怕眼神,她還記得當時目光與他相觸的那一刻心顫的感覺,那眼神里的溫度接近冰點,讓她幾乎寸步難移。
丁冬硬著頭皮說:「主編,丁冬最近在跟肖小喬的,昨晚本來拍到她和三流模特去開房的……」
丁冬喝了一口牛奶,想起了那塊手帕,不禁搖頭失笑。
之荷瞪大了眼睛,然後非常肯定地搖搖頭,給了丁冬令人傷心欲絕的六個字:「你想都不要想。」
但顯然,秦文桐還是低估了這個最不顯山露水的兒子。
丁冬猶豫了一下,一個月後就是小朋友的六歲生日,那個時候,匡哥應該能出來吧?
「死狗仔!給我!」他罵罵咧咧一句,爭搶的力氣更大,卯足了勁想把相機拿到手,拚死纏鬥一番后,丁冬漸漸落入下風。
「未婚夫……」艾明媚似乎在細細咀嚼這三個字,看她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思量,丁冬不喜歡這樣的目光,按捺著情緒問,「您……是來找我的嗎?」
就這樣,秦淵贏了,在人生三十歲的時候,完完全全站在秦氏頂端,他讓父親被迫退休養花,讓同父異母的兄弟遠走海外,他以一種秦文桐想都想不到的殘酷手段,將他的輝煌時代終結。
但當秦淵告訴父親這家公司的背後老闆就是自己,手上除了自己這些年命手下吸納的25%的股份,秦牧在澳門賭輸偷偷出賣轉而被他買下的股份,再加上兩大股東出賣的15%,他已經擁有秦氏50%以上的股份,秦文桐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以為在把秦淵調回國內,分他他要求的公司股份,已經是他作為父親最大的慷慨,卻不想,這個可怕的兒子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他想要整個秦氏。
丁冬不落下風地高喊:「是你逼我的!」
「剛好我也需要這樣一個人,沒什麼名氣的小記者,面孔也陌生,所以,」她女王般嘟嘟地敲著桌子,一錘定音,「就是你了。」
丁冬點頭贊同,笑了一下:「看來這個艾明媚也算豪門大小姐里最灰姑娘的一個了。」
「果然很健忘呢。」美麗女郎風情妖嬈地笑了笑,挑了挑秀眉朝她走了過來,「我們前一晚才見過。」
晚上回家打開電腦,丁冬還真的做了一些功課,不過看多了密密麻麻的字,她的頭就會隱隱作痛,她本想迅速瀏覽了一下,誰知劇情超乎想象的精彩,漸漸看得投入,就連頭痛都忘記了。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丁冬苦澀地點了點頭:「主編,我知道的,我會努力跑的,我……」
丁冬這晚回到家的時候都有些腳踩浮雲的錯覺,天上掉餡餅這樣天大的好事真的發生在她身上了,要不是最近生活拮据,她真想買一瓶香檳好好慶祝一番。
「啊?說什麼。」丁冬有些莫名。
他卻毫不理會:「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記住,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弄不到能讓報社銷量大增的獨家報道,你就走吧。」
這晚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怕一切都是夢,醒了以後也就成了泡影。但手機里明明白白有艾明媚發過來的簡訊,簡訊里有她助理的電話號碼,到時由她帶入場內,至於偷|拍的地點則由她自己決定。
秦文桐深藏心中的夢魘終於成真,當年默許幾個兒子把秦淵趕出國內,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也是,老奸巨猾如他也看不透這個兒子,為了維護幾個兒子間的平衡,他只好將他放逐海外,一來是防他,二來,也是好好觀察他。
「那樣飄逸的婚紗,轉身逃跑的時候一定很美吧。」
丁冬咬了一口麵包,隨便喝了口涼水,眼睛一直緊盯著前方的五星級酒店門口,一眼都不敢離開,生怕那大歌星和她那個三流模特男友從丁冬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帶著小傢伙去吃了他最愛吃的冰激凌,小朋友終於露出開心童顏,還狠狠地敲了她一頓,丁冬心裏雖然肉疼,可看他吃得那麼心滿意足,露出的笑容彷彿得到了全世界,頓時也就不再心疼錢包。
「那個男人,可是個魔鬼啊。」
真是個令人傷心的夜晚哪。
她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照片是她辛苦一個月的結果,承載了她全部的希望,她不能失去這些寶貴的照片。
一個月的努力付諸東流不說,照相機也摔壞了,她想到明天主編鄙夷的嘴臉,也顧不上額頭上的傷了,愁得一時沒了主意。
艾明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要丁冬拍下她悔婚逃婚的照片。
那邊迅速掛了電話,丁冬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盲音,一時茫然不知所措,她望著窗外無聲嘆氣,她不過是24歲的年紀,別人還在無憂無慮揮霍青春,她卻要無端承受這些。
丁冬靜默了一會,覺得有必要說些什麼。
誰知希望的火焰很快被掐滅。
長江後浪推前浪,秦文桐一世精明謹慎,想必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最後栽在這個他最不寵愛的兒子手上。
似乎瞄到主編從百葉窗那裡看過來,她最後補了一句:「今晚你好好做做功課,應該能找到什麼靈感的,哪怕是胡編亂造,只要有看點,照樣OK,我走了。」
那個男人,可是個魔鬼啊。
她也湊過去一起看,說:「這個豪門婚禮最近很熱門吧?總編讓我追這個婚禮,說有賣點。」
「哈!」之荷「啪」地把雜誌合上,遞給丁冬一個頗不贊同的眼神,喝了一口水道:「她算哪門子灰姑娘啊,就算家族公司要倒閉了,人家還是擁有一切的小公主,餓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說法聽過吧?頂多是在上流社會聚會裡落了下風而已,你瞧,現在又跟秦淵結婚,簡直從公主升級為王后了,一輩子風光無限!」
之荷也是眉頭緊鎖幫丁冬想主意,想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只好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先別放棄,離他們大婚那天還有一個星期,現在大大小小各路媒體都在盯著呢,總會找到突破口的,你想想那些老前輩,哪怕是牆上有條縫,他們都能想辦法練個縮骨功溜進去拍到好東西,總會有辦法的。」
她看了一會總結道:「看這篇報道的意思,嘉瑞完全是高攀秦氏啊,嘉瑞已經資不抵債了,那個艾明媚差不多是末日千金了,如果不是秦淵出手,嘉瑞肯定要破產清算了。」
丁冬心生悲哀,見她冷淡拒絕,身旁的男人也並沒有接話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把手帕放在了丁冬手上的相機上,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寬厚的背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帶著一股濃濃的高傲和疏離。
在秦淵完全擁有秦氏之初,外界沒有人知道秦淵這幾年究竟使了什麼手段,他是如何處心積慮拿到秦牧手中的股份,如何說服大股東出售手中的股份,他吸納公司股份的錢又是從何而來,直到秦文桐的得力助手辭職去美國大學任教,秦氏父子兄弟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才如薄紗一般被輕輕撩開,緩緩露出冰山一角。
當時只覺得他們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像情侶,又感覺不是很像,原來真是一對,快要結婚了。
當然這中間,還有秦氏董事會的推波助瀾。
她愛匡哥嗎?
這對男女奇怪的說話方式還是讓丁冬好奇回頭看了一眼,見那男人的邊上站著一個靚麗女郎,波浪的長發、得體的裙裝、名貴的挎包,無不彰顯著上流名媛的身份,眼前燈光和圖書下的這一對外表出色的男女是如此登對養眼,而他們的視線也一致看向她,男人的目光更是犀利如刀,高高在上的姿態,像是在看一隻卑微的螞蟻,丁冬被眼前的畫面刺痛了眼,馬上調轉視線,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血,看著袖子上的紅色血跡自慚形穢著。
原來秦淵那做夜總會小姐的母親是一位中美混血兒,秦淵不同於眾兄弟的出色外貌就遺傳自母親的混血基因,而秦淵那富甲一方的外公,也在多年後找到自己的女兒外孫,並在最後,留給秦淵一筆數目不小的遺產,其中大部分是位於波士頓的房產,而彼時正在美國讀大學的秦淵,在美國房地產泡沫最大的時分,將這些房產高價變賣為最初的本金,又憑藉精準的眼光,在華爾街牛刀小試后,幾乎將手上的錢翻了幾番,而這筆錢,最終幫助秦淵成就了旁人根本無法想象的霸業。
「還我!你憑什麼拿我的東西!」她聲嘶力竭地拚命拉扯洪德明的手。
「我?我能幫你什麼忙?」
第二天起床打仗一樣把麥麥送到幼兒園,還沒到到報社,攝影樓電話打了過來:「你好丁小姐,您上個月在丁冬們店裡訂了婚紗照套餐,您看看這個月是否有空,抽個周末和先生過來拍一下?」
她欲哭無淚,明明幸福已經那麼近了,可為什麼會看到一條長長的深淵橫亘在她的幸福前面,她拼儘力氣跨過這條深淵,可這又何其難?她已經精疲力盡了。
突然之間,她強烈地想離開這個地方,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縷空氣都在無聲提醒她:那扇門把她擋在那個世界之外,她只能是個站在門外黑暗處偷看的狗仔,隔著玻璃門,看著纓絡燈光照亮人們華麗的殿堂,那耀眼的光亮,讓人誤以為那個世界沒有黑暗,只有永遠的光明。
丁冬不習慣和一個陌生人聊自己的私事,就算她給了她一個難得的機會,那也並不表示,她要拿自己的私生活與她交換。
小朋友耷拉著腦袋,「可是他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呢?他不想我嗎?」
嘉瑞集團的千金小姐,艾明媚。
本來有公司拿著暗中吸納的秦氏股份宣布要收購秦氏時,秦文桐只是哈哈大笑,完全當成一個笑話,要知道,秦氏的股份有半數以上拿捏在他和幾個兒子手上,他自己有20%的股份,老二秦城8%,老五秦牧7.7%,秦淵8%,秦凱6%,再加上幾個大股東把持的25%的股份,秦氏易主,簡直不可能。
洪德明趁虛而入來奪丁冬手上的相機,她心一驚,迅速彎腰把相機死死抱在自己胸前,對於她這種每天疲於奔走的狗仔記者來說,具有爆點的獨家照片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
總編嘴邊是一絲生硬的冷笑,讓人心生畏懼,他說:「丁冬,我們報社資源有限,養不起吃閑飯的人,這個,你是知道的。」
丁冬訝異地回頭,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女人很有些眼熟,可一時半會在小巷深處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並且對方還知道她的名字,她面帶猶豫地問,「你是?」
「賠償金湊齊了嗎?」
跟盛匡是在他老師謝子德的畫展上認識的,丁冬和同學逛街遇到大雨,只好躲進市中心的美術館,為了打發無聊的躲雨時間,買票進去參觀畫展,她們在一張大海畫前佇足很久,吳匡走了上來,熱情為她們當起了解說員,講解時望著她的融融笑臉簡直令人無法直視。
丁冬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因為坐在她對面的確實是如假包換的豪門公主艾明媚,她說出盤旋在心中已久的疑問,「艾小姐,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們甚至不認識。」
「還不是那些老調調,再不拍到獨家,我可以捲鋪蓋走了。」她搖著頭翻開那本財經雜誌,掃了一眼,定格在最醒目的標題上,念了出來:「豪門世紀婚禮在即,商業巨子秦淵可否助嘉瑞脫離破產困境?」
就在流言蜚語滿天飛的時候,秦淵的天命真女終於浮出水面,高調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不像她的世界,只有黑暗,沒有光明,那是與她的世界完全相反的世界。
艾明媚深深地看著她,眼裡有太多內容,卻只淡淡問,「說說你和你的未婚夫吧。」
據說在秦氏股價慘遭滑鐵盧的那一年,秦氏的股票一直悄無聲息地被一股神秘資金慢慢吸納,手法非常老到,秦文桐雖然稍有覺察,可是憑藉自己在秦氏的股份還有幾個兒子把持的股份,倒沒有放在心上。
「一定一定。」丁冬紅著臉對大馬路尷尬地笑,直到掛斷電話,都覺得自己真是可笑也可悲到了極致。
沒有人能了解秦家老爺子在夕陽之年的心境,人們只知道,他侍弄的花嬌艷蓬勃,在這個春夏交替之季,開得紅紅火火。
因為親眼見過真人,她說的也是實話。
夏之荷在仔細閱讀雜誌上的報道,她是正經大學出來的高材生,不像丁冬,平時一看到書就頭痛欲裂,只能做些與體力有關係的工作。
她眼皮慵懶一抬,飄過來的眼神嫵媚卻又冰冷:「你拿我的照片救人,可誰又來救我呢?」
丁冬不安地搓了搓手,好半天應不上,他見狀面色一沉,笑容也無影無蹤:「照片呢?」
丁冬瞬間就明白了,娛樂圈經常有一些藝人為了出位博新聞版面,常常找相熟的記者躲在暗處裡應外合拍下照片,緋聞一旦炒熱,往往雙方都能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
手上握著價值幾十萬的照片,丁冬怎麼可能乖乖就範,丁冬把照相機緊緊捧在胸前,二話不說轉身就跑,見她逃跑,身後的男人高聲「喂」了一下,隨即邁開步子追了上來。
愛情能讓事業狂秦淵放下機關算計,對於民眾來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十足的話題,對這樣出於愛情的結合也就更加期待。
「賤人,相機交出來!」洪德明厲聲吼道。
第二天早早起床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直到披散下的劉海能夠擋住額頭上的傷口,丁冬這才安然去隔壁把麥麥接回來,小傢伙對於丁冬一夜未歸頗感不高興,小嘴嘟地老高,丁冬只好再三:「冬冬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丁冬保證。」
匡哥還被那些人扣著,雖說賣了他的房子,可錢還差一些,眼看人家說好的交賠償金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交不出賠償金,匡哥的一輩子也就毀了。可她拿什麼救出匡哥來?如果再沒了工作,難道丁冬要帶著麥麥吃西北風過日子嗎?
丁冬倒對才子佳人的戲碼不感興趣,她想的是其他的事,問之荷:「他們的婚禮好跟拍嗎?」
前一晚,冷峻的男人,高貴的女郎……
「對。你!」艾明媚的芊芊玉指點了點麥麥,「能把小朋友交給別人照看一會嗎?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聊。」
他們不該出現在這裏。
覺得有些奇怪,素不相識的大小姐又怎麼會知道她這種小人物的名字,只好禮貌問,「您怎麼會知道我?」
相機已經被他一把拿走,丁冬上去要奪,卻因為彼此懸殊的身高差距,跳得再高也始終搶不到。
「艾小姐,不管怎麼樣,我要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
「現在我要悔婚的事,整個A城,除了我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丁小姐了。」
「秦淵這個人據說非常低調,你看這雜誌照片沒?也不是正面照,事業做得越大的人哪,越低調,人家怎麼可能願意把自己的婚禮貢和圖書獻出來供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他的婚禮為什麼那麼多人想知道細節?就是因為神秘!捂得越緊越是有人想看熱鬧!我之前就聽說,他請了國內最厲害的保全公司,不用說狗仔了,就是蒼蠅也飛不進去。」
「秦先生,需要用車嗎?」
正打算挪步離開,不想一塊手帕從她身旁悄無聲息地遞上來,她詫異側頭,見是酒店門口那個冷冰冰的男人,這樣近看,越發覺得五官如刀削般英俊硬朗,全身泛著一股貴族氣息,令人不敢直視,聽門童剛才叫他,他應該姓秦。
似乎每個人都習慣了給她臉色看,而除了隱忍,似乎也沒有更好選擇,丁冬默然點頭,靜靜地走向主編辦公室。
而彼時秦氏正陷於國內困局,步入夕陽之年的秦文桐沒有了年輕時準確的判斷力,投資連連出錯,對於公司經營也趨於保守,公司利潤率一年不如一年,股價更是連年下跌。被寄予厚望的三個兒子,老五是酒囊飯袋只會花天酒地,老六是工程師,志在技術攻堅,稍有野心的老二資質平庸,雖然是畢業於常青藤經濟管理專業,但卻不是個能領導秦氏幾萬名員工的合適人才。
聽到這裏,丁冬睜大眼睛看著他,不安的情緒猶如病毒,在全身擴散,她近乎乞求道:「主編……」
「我?」丁冬很驚訝。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望著艾明媚,對面的美艷女人嘴角性感勾起,「我說過我想請你幫個忙。」
「哼,你答應爸爸會好好照顧丁冬的,你可要說到做到。等爸爸回來,我會向他報告你的表現的。」
上流社會的淑女們大跌眼鏡,嘉瑞已經瀕臨破產邊緣,娶艾明媚不但不會幫助秦淵的事業,反而會成為他的一個包袱,這樣的婚姻對艾家來說是高攀,對秦淵來說,是負累。
但這一切丁冬都不打算跟一個陌生小姐剖白,窮人的愛情,她想她不懂,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們感情很好。」
洪德明不吭聲,丁冬還是執迷不悟地想要拽住他,不捨棄一絲一毫拿回照片的希望,洪德明終於忍受不了她的糾纏,大手一揮,她一個趔趄站不住,下一秒,就如飄零的落葉一般被揮倒在地,額頭還擦到了石階上,火辣辣疼,丁冬眼冒金星,恍惚中腦海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似乎在什麼時候,丁冬也被人這樣狠狠推倒在地過,一時之間腦子亂的很,頭痛起來。
肖小喬躲狗仔的技術與她的歌藝一樣高超,進入娛樂圈多年,自詡高潔,小心細緻到根本不讓狗仔拍到任何對她名聲不利的照片,但她也是女人,還是一個步入三十有正常感情需要的女人,丁冬廢寢忘食喬裝打扮跟了她一個多月,終於等到了今晚,如果待會能夠順利地拍到她們倆一起從酒店出來的照片,那麼丁冬的照片就會成為全城獨家,就算丁冬到時獅子大開口,相信也會有雜誌為了銷量,願花這個錢。
額頭有血慢慢滑下,模糊了丁冬的視線,她聽著兩人遠去的腳步,終於因為那些疼痛,再度掉下淚來。
真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打了電話過去,同學告訴她說,她的表妹早在去年就出國定居,對於她的事,自然也就幫不上忙,掛了電話,丁冬一時又有些絕望。
而他冷峻的眼神如刀鋒一般穿透了夜色,正望向丁冬這個方向,丁冬的心顫了一顫,被這樣冰冷的眼神看得發毛,心想又是哪個狗眼看人低的富人,見不得五星級酒店外有窮人擋路,於是把頭一偏,表情痛苦地走了幾步,彎腰去撿她那被摔得粉碎的照相機。
他不是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相反,他是秦家老爺子最不受寵的情婦生的私生子,從小備受冷落,從出生到十五歲,都不被允許住在秦家莊園,而是和母親住在郊區別墅,一年只能去一兩次秦宅,也許因為母親曾經是身份低下的夜總會紅牌,他是秦文桐那七個子女里最不受重視的一個。
雖然承認自己是個卑微的為了生存苟延殘喘的小人物,但她還是想要微弱的力量捍衛自己那一點點不起眼的自尊。
聽丁冬這麼說,一直臉色不好的主編眼睛突地一亮,笑容也變得和善:「那照片呢?看點足的話,可以明天安排頭版。」
「呵,你不說我也知道。咖啡苦得都喝不下去了。」
艾明媚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對於她這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來說,她並不關注別人說什麼,她只在乎是否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據說秦淵從美國帶回來一幫精英手下,這幫精英不隸屬於秦氏,不聽從秦氏其他高層調遣,而只聽命于秦淵一人,非常神秘。
「我的婚紗可是黛安娜王妃的婚紗設計師親自設計的呢,簡直是藝術品。」
艾明媚右眼眯起朝她眨了眨,表情有些頑皮,「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個記者吧,很擅長偷|拍的那種。」
艾明媚對她倏然一笑,「丁小姐,這世界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哪。」
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很高興她基於禮貌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丁冬!」
「怎麼你想起我來了嗎?」對方突然問道。
可明明相愛卻為什麼不願意珍惜,非要逃婚讓心愛的人傷心呢,丁冬很有些憤忿,想她為了與未婚夫在一起疲於奔波,可卻有人偏偏不珍惜眼前人。
他身邊的佳人緊跟其後,她回頭深深地看了丁冬一眼,唇邊是一絲似有若無的笑,而後跟著他,坐上了早就等候在旁的車。
他顯然是看到了她額頭上的血跡,丁冬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犯了難,活在這冷硬的社會裡,她已經習慣於拒絕來自陌生人的幫助,並不是天生倔強,而是實在受之不起。
「好了好了,丁冬真知錯了,下不為例,OK?」
就在半年前,這個被財經雜誌稱讚具有鋼鐵意志的男人,用自己的鐵腕,將自己的父親兄弟推下了秦氏舞台,將秦氏王國完全收入囊中。
還不等她回答,他二話不說就把丁冬昂貴的照相機摔碎在地:「我讓你再拍!」
丁冬記得艾明媚最後托腮望著窗外說的一句話。
「誰給你偷|拍別人生活的權利了?」他眉毛一擰,而後幾米外天後天籟般的聲音不耐地傳來:「別跟她廢話,快把照片拿到手了。」
「這個世界上,誰不是拿養家糊口的借口做傷害別人的事,你以為……委屈的只有你嗎?」
「秦淵?」夏之荷重複了一遍,突然兩眼放光,「是那個連續幾年蟬聯鑽石王老五排行榜第一的秦淵嗎?」
人家的生活才是生活,她的生活只能算是生存。
丁冬整個人氣得發抖,做狗仔記者以後從來沒有碰到如此難對付的對象,搶了照片不說,還把她的吃飯傢伙砸了,以前雖然聽同行提過,是有這樣難纏的人存在,可真正親身遇到,心理上的衝擊還是讓人一時緩不過勁來。
丁冬立時頭皮發麻,站在大街上不知所措,猶豫了半天,想到目前窘迫的困境,有些為難道:「不好意思小姐,出了一些事情,我跟他……分手了,所以婚紗照也沒有意義了,我想退掉,訂金你們可以退還我嗎?」
身後的酒店門口,有女人嬌柔的聲音響起,幾分慵懶,幾分驕縱:「這就是今晚你約我來這裏的原因?咖啡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苦?」
丁冬被他的成熟體貼打動,儘管他後來坦白自己離異還有個兒子,丁冬還是不顧父母反對,毅然和他在一起,心中滿是對於未來生活的嚮往。www.hetubook.com.com
丁冬自以為說的是實話,沒想到卻引來艾明媚的一陣狂笑,之後看著丁冬的又是那種帶著思量的眼神。
五星級酒店的門童見天後離開,終於敢過來看看情況,他小心扶起丁冬,一邊不贊同地說:「你看你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非要做狗仔。」
丁冬心一沉。
艾明媚撩撥了一下自己的秀髮,優雅地啜了口咖啡,「悔婚而已,不要大驚小怪。」
丁冬只模糊記得自己聽過女同事提起過這個名字,可一門心思撲在娛樂圈裡,倒是對這些商業巨子一無所知,而這時夏之荷把丁冬手上的雜誌奪了過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這種女人真是有手段哪。」
秦文桐不可能將自己的商業王國交給不能信任的外人管理,好在他有自己最後也是最好的棋子——老四秦淵。
她望著寂靜的窗外,腦中莫名地浮起了那個男人的眼睛,那麼冰冷地望著她。
「哦。」小朋友精神低落,沒有繼續追問,丁冬稍稍鬆了口氣。
總有好事的雜誌臆測他有地下情人,甚至把目光對準了與他朝夕相對的得力助手rina身上,好事者一番捕風捉影,直到rina一年前結婚,流言才算消停下來。
難道真要捲鋪蓋走人?
令人不寒而慄的男人。
「比如你們之間的感情,你愛他嗎?還有……你們同居了吧?」
秦淵明確告訴父親,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同意秦氏被收購,從此易名,秦氏帝國從此成為過去,並且他不保證自己那幾位從小嬌生慣養的兄弟姐妹將來的處境;要麼同意出賣自己名下的20%的股份,秦氏依舊是秦氏,而他保證,幾個兄弟在秦氏繼續擁有一席之地,手上也能有一定比例的公司股份,父親可以與自己的幾位夫人安享晚年,生活與過去不會有兩樣。
而一向走性感路線的歌舞天後肖小喬慢慢從柱子旁走了出來,高跟鞋嘟嘟聲輕慢高傲,明明還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那張精緻的臉,卻在深夜時分,顯得那麼森冷陌生。
是艾明媚,秦淵的未婚妻,嘉瑞集團的千金小姐。
她喝著牛奶,重重嘆了一口氣。
她一下子犯了難。
這回答引得丁冬皺眉,也更加不解,她卻並不急於解釋,指了指丁冬手上一臉茫然的小男孩,「這是你的孩子?」
這種彷彿是天下掉餡餅的事讓丁冬如墜夢中,她口乾舌燥地問,「可是那麼多有名的娛記,為什麼你選中我呢?」
他做了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的事。
下午去幼兒園接麥麥,丁冬又遲了,小傢伙又有些不高興,嘴巴任性地翹著,問他什麼也不搭理。
她的心依舊不平靜。
生活總是在你被淋成落湯雞時,還要惡作劇地在你頭頂打個驚雷,讓你在雨中嚇到魂飛魄散。
肖小喬只是錯愕了一秒,隨即俏臉扭在一起,兇悍地指著丁冬:「喂,你拍什麼?」
秦淵締造的神話永遠超過人們的想象。
艾明媚懶懶地靠在椅上,嫵媚的紅唇吐出的卻是傷人的話,「你的生活看起來很落魄。」
她在心裏不斷地責問自己。
晚上的風吹在臉上非常舒服,混亂的思維也得到了釋放,丁冬乾脆牽著麥麥走回家,小朋友並沒有反對,似乎也很享受這樣牽著大人東看西看的短暫時光。
她推了推身邊人高馬大的男人,自己往旁邊柱子輕盈一閃,而洪德明立刻會意過來,氣勢洶洶地朝丁冬三兩步追過來:「喂,識相點自己把底片交出來,免得我親自動手。」
丁冬目送絕塵遠去的汽車消失在夜幕里,回頭看看身後豪華的酒店,再低頭瞥了一眼照相機上的手帕,仰頭苦笑了一下。
丁冬置若罔聞,低著頭呲牙咧嘴地道了聲謝謝,抬頭時,發現門童盯著她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丁冬這才想起額頭上有血,剛擠了一絲笑想說沒事,卻見他一臉誠惶誠恐地奔向丁冬的後方——酒店大門處。
「不是,他是我未婚夫的孩子。」
夏夜的草叢實在是有些折磨人,丁冬成了蚊子們的美味夜宵,四個小時蹲守下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上下下被咬了幾十個包,到了後來,她實在癢得受不了,低下頭,原本放在快門上的手忍不住去撓丁冬腳踝上的腫包。
丁冬終於偏頭看她,迎視她高高在上的目光。
丁冬百感交集地看完篇幅很長的報道,等關上電腦時,時鐘已經指向深夜十一點,她的頭早就疼痛抗議,於是站了起來,到廚房倒了一杯牛奶,然後進麥麥房間,把小傢伙裸|露在外的手腳放回被子裏面,爾後拿著牛奶站在窗前。
下午,扣著匡哥的那些人打來電話,丁冬戰戰兢兢地接了。
她決定想盡一切辦法都要溜進去試試。
就比如這塊看上去很貴的手帕,一旦沾上她的鮮血,她又上哪再找一塊完好潔白的手帕還給人家。
美人悵然若失滿臉離愁的樣子讓丁冬十分不解,艾明媚的眼睛騙不了她,那是一雙陷入愛情的眼,她是愛著她的未婚夫秦淵的。
小傢伙越發不高興:「冬冬你每次都不能做到,你會像匹諾曹一樣長出奇怪的鼻子的!」
他愛著她,那她,應該也是愛的他的吧。
他做到了,以一種旁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方式做到了,而低估自己的這個孩子,是秦文桐驕傲一生最大的錯誤,而生下他,也可能是他這一生做的最有成就的事。
他在美國常春藤名校修金融和工商管理雙學位,三年後未拿學位就執意回國,把父親秦文桐氣個半死,二十五歲秦淵依父親安排進入秦氏工作,被同父異母的兄弟排擠到北美分公司,誰知在他開拓下,北美分公司表現亮麗,利潤三級跳,當年成了秦氏難看的財務報表裡最閃亮的部分。
「啊!」丁冬腦海突然靈光閃現,手激動地指著對面的美人,「是你,艾……」
所謂養虎為患,大概說的就是秦淵這樣的可怕男人。
丁冬作為一個攝影記者,出於愛美的本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方,本想擦肩而過,可美麗女郎卻摘下墨鏡朝她看過來,勾魂大眼富有深意地凝著她看,嘴邊甚至噙著似有所無的微笑,帶著揣測,也不說話,丁冬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又看了對方一眼,對方低頭倏然一笑,自言自語古怪地嘀咕著什麼,再抬起頭來就笑著問。「丁冬小姐嗎?」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這樣的男人,他冷酷無情,年少時的被忽略令他湮滅了內心親情的火種,他踏著父親兄弟們的骨血,站在家族最高點上神詆般睥睨眾生。
「郎才女貌……」她喃喃著,「要是只是那麼簡單就好了。」
多麼強烈的對比。
夏之荷點點頭:「嗯,肯定的,本城最頂級的鑽石王老五嘛,比大明星結婚還要賺眼球,何況他娶的富家小姐也不是一般女人,當過超模,有自己的香水品牌,人長得美不說還有頭腦,家族公司快倒閉的時候栓住了秦淵這樣的大財主,你看就是她,艾明媚,嘉瑞的千金小姐!」
丁冬噎在哪裡,好半天才困難地應道:「沒,還缺一點。請……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湊齊的,請不要把我男友送交警察。」
艾明媚並不驚訝,「我自有我的辦法。」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忍不出狂飆出來,拉扯著要走的男人,低聲下氣地哀求著:「照片還我,我要拿它來救人的。」
「冬冬,爸爸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會在我生日那天回來嗎?」
和圖書是,是我。」
艾明媚似乎不滿意她的答案,竟然窮追不捨,「你們住一起了?」
如果這都不是愛,她又何必鋌而走險,只為救他於水火之中。
有了這筆錢,丁冬就能湊齊賠償金,把匡哥贖出來。
「喂,喂……」
總編在丁冬開門出去的時候叫住了她,看著她的目光陰冷刺骨。
精疲力盡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一點,這個時間點,腦子已經糊成一片,簡單洗漱了一下,丁冬看著鏡子中自己憔悴蒼白的臉,凌亂的髮絲,還有額頭上已經結痂的鮮紅傷口,泄氣地拿水潑自己一次又一次,直到把整張臉浸在水中。
但就在她低頭的十幾秒時間里,肖小喬真的從她眼皮底下逃過,等丁冬抬起頭,她已經戴著超大蒼蠅墨鏡走出酒店門口,腳步飛快,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一直躲在她身後的男人洪德明今晚反常地追在她身後,飛奔追到了酒店門外,甚至出手拉扯天後的手,肖小喬措手不及,有些驚慌地東張西望一眼,迅速地甩開他的手,洪德明嘴上說著什麼,天後冷著臉不理他,轉身往前飛走,似乎很怕被人撞見這一幕。
從她們倆一前一後進酒店開房,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還不見人出來,丁冬蹲在草叢邊,手一直放在丁冬胸前的照相機快門上,精神高度集中,隨時準備按下快門。
想起他剛才冷眼看她的目光,那高人一等的表情,丁冬對他近乎施捨的好意也就不再抱有太多感激,低著頭抓著自己破碎的相機,訥訥道:「謝謝……不用了。」
丁冬灰心喪氣地坐回位置,平時跟她極要好的同事夏之荷小心瞅了一眼主編辦公室,湊了上來小聲問:「怎麼了?那老傢伙說你什麼了?」
「那麼美的背影,他應該會記住吧。」
對方好像才回過神,明媚一笑,「自然是來找你的。事實上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這兩年秦氏終於迎來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收縮之前撒的太長的戰線,出售了幾個項目包袱,對於國內蓬勃發展的新興產業繼續加碼投資,再加上原來的優勢產業表現強勁,這一年秦氏股價也在秦淵上馬之後止跌回升,更是在近段時間創了新高,秦氏轉危為安,並在秦淵帶領下跨入迅猛發展期,A市一半的樓盤是秦氏旗下地產公司開發,A市到處是秦氏旗下的酒店百貨商店。
她附和道:「兩人挺登對的。」
「本來……本來是拍到了,不過後來被她男人搶走了,相機也摔碎了。」
丁冬原以為吳匡是個對誰都熱情洋溢的藝術家,可他卻對她反覆強調,他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情有獨鍾,彷彿被愛神丘比特之箭擊中,只覺得這一刻錯過他會抱憾終身,所以才會鼓起勇氣上前冒昧搭訕,天知道他當時多怕遭到她的白眼。
想起那晚的窘狀,丁冬眼神頓時黯然,抿了一口咖啡,不承認,也不否認。
洪德明用了蠻力,眼看就要把相機拿到手,心急火燎中,丁冬用力曲起膝蓋,要想踢他的要害處,沒想到這男人運動神經太過發達,馬上被他避開,這舉動把他徹底惹惱,他橫眉豎目地瞪著她:「瘋女人,你哪個媒體的?偷|拍別人隱私還敢來襲擊?」
這一天丁冬都在搜索與秦淵艾明媚相關的新聞,發現兩人是真的非常相愛,秦淵富有英俊,是上流社會名媛最想嫁的男人,卻沒有什麼不堪的緋聞,這幾年他專註於事業,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經常加班到深夜,偶然會被拍到跟一些名門淑女吃飯約會,也是規規矩矩送女方到家門,完全是君子做派。
等她趕到報社的時候主編已經到辦公室,丁冬本想偷偷溜進來,沒想到他早已經隔著百葉窗注意到她,打開門,陰沉著臉喚道:「丁冬,你進來一下。」
丁冬瀏覽著這些新聞,腦子裡在想,如果真能溜進婚禮現場拍到一些獨家照片,那麼也許她這幾年都不愁吃喝了。
她焦急地握住手機,心砰砰跳得飛快,屏息等待那邊的回答。
她朝主編討好地笑了笑,惴惴地坐了下來,他連個虛假的笑容也不願意給丁冬,板著臉說:「丁冬,你最近似乎沒什麼像樣的稿子交上來。」
聽他那畢恭畢敬的語氣,準是酒店什麼重要人物,丁冬擦著額角的血轉身望過去,見酒店門口處站著一個器宇軒昂的高大男人,高大的身材,不遜於明星的俊臉配上英挺的手工西裝,像是剛從哪個上流社會酒會上出來的精英人士,貴氣逼人到讓男人側目,也讓女人心跳。
丁冬省略了自己被無禮對待額頭受傷的部分,主編這樣唯利是圖的人,是不會在意手底下人是否受傷的,他只在乎有沒有獨家新聞獨家照片,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我們報社不養吃閑飯的人。
果然還是這些陳詞老調。
丁冬突然意識到,她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自然也就不知道問題的答案,她對匡哥的感覺更多的也許是習慣和依賴。最開始吸引她的,自然是他滿身的藝術才華,他對她窮追不捨,關心她的每個生活細節,有時把她當成迷糊的女兒寵愛著,怕她辛苦,想許諾她下半生的富足安樂,於是冒險創作贗品,最後卻出了事。
有低沉男聲傲慢應道:「你不需要知道。」
「放心吧,天無絕人之路,到時就算是拍不到什麼,好歹也能跟著其他媒體拍些婚禮賓客,你看這雜誌不是說了嗎?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被邀請參加婚禮,可見秦家的面子夠大了。就是拍那些名媛淑女穿了什麼,背了什麼限量版的包,都能上版面,就是這些邊角新聞哪,銷量都不用愁的。」
艾明媚不想跟深愛她的秦淵結婚!
「我也不知道,也許會趕得回來吧。你爸爸很忙呢,他要去很多地方辦畫展,讓更多的人喜歡他,也賺更多的錢,這樣不是很好嗎?」
但顧念到艾明媚和秦淵的感情生活也許沒有外界人傳說的這般甜蜜美滿,在別人眼裡擁有一切的千金小姐到頭來卻不能得到平凡的愛情,也許她是帶著羡慕心酸的心情看待她這樣普通人的生活的,丁冬的不悅也只持續了幾秒,她甚至好好得思索了艾明媚的問題。
婚禮在秦家的頂級海邊酒店舉行,丁冬絞盡腦汁想了想,似乎有個大學同學的妹妹是在那裡做大堂經理,也許她可以幫忙想想辦法,心裏頓時燃起希望。
最近幾天總是在新聞報道里見過的臉乍然出現在眼前,還是在這樣一條窄濕的小巷,丁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還是誠實回答,「是的,酒店門口我見過你。你和一位先生在一起。」
兩人慢悠悠走到住的小巷,卻見一輛豪華銀色跑車顯眼地停在巷口,這種破落小巷平常是極少有這樣高級的車出現的,丁冬只是多瞧了一眼,就見車門打開,一雙媲美模特的修長美|腿從車裡跨了出來,十厘米的高跟鞋穩穩踩在骯髒的泥水地上,就像電影里出現的那樣,美|腿的主人也是艷麗非常,昂貴的裙裝,奢華的包,精緻的容顏,美人與車是那麼的完美養眼,只是唯一不對的是地點。
丁冬仔細看了一眼雜誌上夏之荷指給她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女郎才女貌,男的氣質冷峻,女的笑容甜美,簡直是天作之合。丁冬揉了揉眼睛,覺得這兩個人跟她昨晚在酒店門口見到的男女十分相像,低著頭又盯了幾秒,這才確定,昨晚在酒店門口見到的男女,就是照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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