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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若你微笑

作者:折火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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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切最美好不過,一切都按部就班

番外 一切最美好不過,一切都按部就班

我僵硬片刻。突然之間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感覺他的指腹劃過眼瞼,動作輕柔,低聲說:「你不是說過,我是無所不能的,嗯?」
比如,我住院的這段時間,顧氏財務出現重大缺漏,數位高管在醫院病房外對顧衍之圍追堵截,而顧衍之始終置之不理。這是T城報紙上最近報道得極熱鬧的一件事。我在得知消息后,趁著顧衍之起身去接電話的空當向前來探望的江燕南詢問,後者笑了笑:「顧衍之怎麼和你說的?」
可是儘管每天要吞掉大把藥片,要接受定期的複查體檢,身體恢復的速度緩慢而磨人,仍然活著的感覺,還是十分美妙。
「理論上說是這樣沒錯。」顧衍之雲淡風輕道,「可是當時小區里還有個鄰居家的小孩叫習進南,而且生得比江燕南要早幾個月,所以他就只能叫燕燕了啊。」
這簡直是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的一件事。顧衍之曾經將許多年前,父親還在T城時拍下的相片洗好,放在書房桌案上最醒目的地方。而我因為始終對父親的樣子歷歷在目,其實並不是很在意那張相片擺放的位置。直至這次掃完墓,回去T城后直撲書房,才真正認命地發覺,我的確已經不怎麼記得父親的音容笑貌,甚至連他的臉龐輪廓都變得模糊和淺淡。
我說:「……」
後面的話我有些講不出來,片刻后他挑m•hetubook•com•com了挑眉:「可是?」
我還可以呼吸到這個城市的空氣,看見頭頂上溫暖明凈的陽光,觸摸到水珠的清爽冰涼。以及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這個人。我感受得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還有他唇角延展出的一點淡淡笑意。
「……他只說沒什麼大事。」
他的動作僵了僵,勺子里的果肉塊兒差點跌出去,鎮定了一下,轉過頭來:「叫我什麼?」
起初並沒有在意。直至來年春天,重回山中,站在父親墓前時,才惶恐發覺,對於他的樣子我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
——完——
他這樣謹慎,就讓我有些暗自的痛苦。比如手術轉醒后不久,我被醫生摘下氧氣罩的那一刻,重新呼吸到真正自然空氣的感覺不能更美妙,彷彿整個人就是只被春風嘩啦一下逢迎到天上的風箏,正想著快樂而自由地飄蕩一下,卻很快被顧衍之殘忍地拽回了地上。他手裡端著一杯水,另一隻手裡是花花綠綠的各色藥片,穿一身再好看不過的米灰衣服,顯得身形挺拔修長,沉靜而溫和地同我說:「綰綰,過來,先把這些藥片吃掉。」
「可是,公司的事情會好轉嗎?」
我還是覺得不太可信,很快顧衍之又問:「江燕南還跟你說什麼了?」
「幾個月前,我曾經和他打過商量。他可以從我這裏拿走hetubook.com.com任何事物,只要他肯幫一幫忙。」顧衍之慢慢開口,「同時假如你可以醒過來,你的後半生就由我來全盤接管,我可以把你照看得很好。請他放心。他答應了。」
他微微低頭來看我,片刻后,緩緩說:「不管是不是真的,現在你都在這裏。所以,有時候也可以勉強相信,是不是?」
我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到身後不遠處一把低沉聲音,漫漫不動聲色的一句:「說誰討厭來著?再說一遍?」
他這樣講,我便再問不出別的話。江燕南手裡捏了只蘋果,一邊削皮一邊慢條斯理開口:「不過說真的,顧衍之這些天在家表現得怎麼樣?我聽說他最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專心做二十四孝好丈夫來著,還真有這回事?」
然而按照顧衍之與主治醫師的說辭,我所謂的病愈,只不過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一個名詞罷了。在主治醫師的眼裡,只要癌症的五年期限未過,就意味著我並沒有被治愈。而在顧衍之的眼裡,大概就算五年期限過去,我也還是沒有被治愈,所謂的五年生存率在他眼裡不夠穩妥,也許換做十年還差不多。
接著低下身,虛虛地做了個雙腿疊在一起坐著的動作,一隻手搭在上面,一面拿眼角掃人。我說:「江燕南還說,一般你有點害羞的時候呢,就是這麼個樣子。」
我面不改色地hetubook•com•com想把手抽回來,反而被他攥得更緊。車窗外有緩緩劃過的樹木,車子里安靜而平和,我用了更大的力道,還是沒有成功。最後終於無可奈何,有些惱羞成怒地扭過頭:「就,就摸一摸又怎麼啦!難道你不能摸嗎!平日里你偷偷摸摸摸回來的時候我也沒有講什麼啊!」
只不過,自醒來后,我就再沒有夢到過父親。
「可是……」
感覺他的手始終摩挲在後背,動作輕緩,很有安撫效果。我說:「你現在還相信鬼神嗎?」
「……」
我說:「說實話我不是很信你啊。」
他直起身來,正要講話,有人正好端著酒杯過來搭訕。顧衍之一邊有點笑容,一邊稍稍偏過頭來,眼尾微挑,唇邊低低吐出幾個字:「回去收拾你。」
他彷彿是輕輕笑了一下。我抬起頭,瞧見他眼角的一點笑容:「想念父親了?」
他微微一挑眉,回答仍然簡單不過:「以顧衍之的能力,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我想,時間能這樣一點點漫不經心地流逝過去,也很好。從病愈出院,到出國度假療養,再到準備婚禮。生活慢慢恢復成以前的小橋流水,沒有太大|波瀾地按部就班。
狠狠點頭。終於忍不住抱住他的腰身,失聲大哭。
這些于旁人而言,大概都是太平常的事。出院的當天,我同顧衍之認真說:「我現在想啊,上天好像的確是和_圖_書有些仁慈的呢。這世上這麼小的概率事件,居然可以發生在我的身上,這種奇迹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你說呢?」
我總是隱隱地覺得,對於生病的一些事情,顧衍之是瞞著我的。然而他一直否認得滴水不漏,我便也無從追究。就這樣一直到了十一月份,T城的深秋,鋪滿了北方所特有的金黃質感。
我說:「你一定是在蒙我對不對,江燕南的小名怎麼會叫燕燕呢,再怎樣也應該是叫南南的好嗎?」
「那就確實不算什麼大事。」江燕南的聲音漫不經心,「你看啊,就算髮生的是奇迹,也得有一些代價做鋪墊的是不是?有折損才能有收穫嘛。顧衍之自己都不在意,你也就不用太在意了。」
出院后不久,我得知了一些之前並未知曉的事。
手術醒來一個半月後,我病愈出院。
我張了張口,小聲說:「你又在騙人。」
「……」隔了一會兒,我仰頭看著他,說,「衍衍。」
我清了清嗓子,做了個捏袖扣的動作,然後微微偏頭,眼皮微低,繼而壓沉聲音,模仿著顧衍之往日的語調,緩緩說:「衍衍,江燕南說你對人家不屑一顧的時候,就是這麼個樣子。」
終於有一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忍不住跟顧衍之講起,他卻彷彿對這一切的發生反應平常。只嗯了一聲,指尖還繞著我的一綹頭髮,語氣則是一貫的沉穩:「也許是真的心愿了和_圖_書了,安心離開了也說不定?」
他只是有點微笑,掌心在後背緩緩摩挲,並不再講話。隔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問:「這個真的是真的嗎?」
「……」
「……」
他笑著說:「什麼叫我偷偷摸摸,我都是很光明正大摸的好嗎?」「……」
「是么。」他只停了一秒鐘,臉上很快顯出一點笑容,「江燕南的小名叫燕燕,他難道沒有順便也告訴你么?」
「……」我說,「其實還好。就算每天三次一定要讓我吃那些葯的時候有些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體會到,有些藥片就算它是甜的,但一天三頓吃上一個多月,它也就跟苦的沒什麼區別了。所以現在每回吃藥的時候,其實都顯得顧衍之有點討厭的啊。」
我與顧衍之一同去了某個酒會,一路備受眾人側目。還夾雜下巴或者手勢的指指點點。次數多了,就不由自主有點緊張,指著自己問顧衍之:「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他順手把一塊果肉丟進我嘴巴里:「沒有。怎麼會這麼問?」「……為什麼他們總是在看我?」
我認真說:「哎,今天上午我聽江燕南說,你小時候的小名就叫這個,是么?」他否認得很迅速:「不是。」
他握住我放在他大腿上的手,眼尾有點笑容:「你就是這麼感謝上天的?」
「……」
我說:「……」
他唔了一聲,輕描淡寫道:「因為他們都沒有見過世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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