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難道在市長助理這個位置上就不能做實事？」叢仲山擰著眉頭，從眼帘下方看著康劍，「你是讀書人，沒去過最基層，那兒的工作可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

她沒戳穿爸媽的謊言，一車子三四十個座位，花了錢，誰都有權上車。

「康劍同志，你在向我耍孩子脾氣嗎？」叢仲山捏著報告，拍著桌子，怒吼道，「你被雙規，是省紀委和檢察院插手的，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能力有限。你是我的下級，看著你那樣，我也心痛。現在都過去了，你應該振作起來，好好工作。可你卻說要調去縣城任職，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個常識你不懂嗎？不要胡鬧，回去給我工作。」

柳晶是昨天和李澤昊一同回濱江的。李澤昊的寒假還有好幾天，但她爸媽說女孩子一個人坐車不安全，讓李澤昊和她一起走。

爸媽那顆司馬昭之心，柳晶很明白，心裏面無力地嘆了口氣。這個假期，就除夕那晚，李澤昊待在自個兒家，其他時間全hetuｂook.ｃｏm.coｍ泡她家了。她對他冷冷淡淡，他說什麼她都不接，天氣好就出去找同學玩到半夜才回來。

叢仲山揉著額頭，擺擺手，「你先出去吧！我再考慮考慮。」

大部分是柳晶在倒苦水，白雁微笑聆聽，中途點評一番，說到最後，還是沒個定論。白雁說感情的事，別人幫不了忙，出圍城，進圍城，只能自己拿主見。柳晶嘆氣，承認確實是這樣。

白雁給泌尿科的另一個醫生打電話問情況，那人說冷鋒續了假，要回原來待過的部隊看戰友去了。

白雁彎起嘴角，「你聽我的聲音像不好嗎？快回來吧，柳晶想你了。」

現在，兩個人的角色調了個。這算苦盡甘來嗎？

柳晶心裏面煩瘋掉了，這種煩又吼不出來，像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將自己捆綁著，讓她窒息。

車到濱江，李澤昊搶先拎著她的行李，打了車要送她回租處。

「那我把手頭的事這幾天整理整理。」

柳晶自始至終沒說話，心裏面泛和*圖*書濫著苦澀。以前，兩個人一同坐車時，李澤昊上了車就呼呼大睡，她照應著行李，車中途進服務站休息，她下去給他買熱飲、點心……

兩人說著，不知怎麼說到了冷鋒，這才發現，他今天沒上班。

午休時分，兩個人躲在手術室的檔案室說了許久的話。

好一會，冷鋒才接話，「我……再過幾天就回去。白雁，你好嗎？」

李澤昊失落地收回手，像念咒語似的喊著她的名字，「晶晶……」

「是我呀，別人是樂不思蜀，你是身在蜀地，樂不回濱了。什麼時候回濱江？」白雁問。

「不，我覺著我現在年輕，待在機關里，人會沒有鬥志。我也想下去鍍個金，日後也能光宗耀祖。」簡單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康助，你能不能幫個忙，帶上我一同走？」

「康劍同志，這可不是兒戲。你自己主動下去，不是市委的安排。如果沒點政績，想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簡單激動地直樂。一出了辦公室，忙不迭地就拿起ｍ•hetubook•cｏｍ•ｃｏm手機撥號。

「我覺得在基層工作就像是一個技工的實習期，雖然生疏，但慢慢地就會熟練起來。熟練之後，就能勝任重要的崗位了。」

一個人的珍貴為什麼要經歷心痛如割之後才體現得出來？柳晶閉上眼，抑住發紅的眼眶。

柳晶給白雁帶了一些土特產，上班的時候，給白雁帶了過去。

「咦，他這次友情泛濫呀！又是同學聚會，又是戰友聯誼，忙得不亦樂乎。」白雁笑。

「你整理幹嗎？你的工作不會因為我有任何變動的。」

康劍也不緊張，輕輕一笑，「叢書記，我不是耍脾氣。我是經過深刻思考後，才做的這個決定。其實，真正想為老百姓做實事，並不一定要坐什麼位置。」

冷鋒沒有笑，「白雁，等我回去，我們好好聊，現在，我掛電話了。」

白雁笑，真的撥了電話過去。

「這消息傳得真快哦，」康劍笑了，「有這事。」

他們的感情現在如一場假面舞會，尋尋覓覓，依稀認準了對方，但是隔了層和_圖_書面具，心裏面怎麼也不能踏實。

柳晶沒抬頭，硬著心腸，拖著行李，一個人上了公交車。車開動時，她扭過頭看見李澤昊還站在原地。如果他不曾傷她傷到骨子裡，她怎麼捨得這樣待他！

看到屏幕上顯示接通的畫面，他深呼吸，聲音一低，「柳晶，回濱江了嗎？嗯，晚上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不然以後想碰到不知什麼時候了。」

「查下情況是否屬實，不會是借看戰友之名，暗地追MM去了？」柳晶笑著說，推了白雁一把。

往年，過了年見面，白雁雖然一臉恬淡、清雅，柳晶卻總能細心地發覺她眼中的孤單和憂傷。今年，白雁眉眼中都是小女人似的幸福。

「不要了。」柳晶嗓子有點沙啞，態度堅決。

康劍閉了閉眼，「我知道！」

柳晶對著爸媽翻翻白眼，這擔心會不會太晚了。想當年，她在濱江讀護專，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次不是一個人拖著個大包，坐五六個小時的車。那時不擔心，她現在二十五歲的高齡了，反倒擔心起來，不和*圖*書把人家大牙給笑掉了。

十四年，日子疊起來，是一個非常壯觀的數字，卻經不起情感激蕩的幾秒衝擊。

「白雁？」可能是濱江與成都之間電波拉得太長，冷鋒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有點疲累和慌亂。

「明明是你想了。」柳晶瞪大眼，掐了白雁一把。

「康助，你不需要秘書了？」

康劍忍俊不禁，「如果你堅持，那我努力吧！」

不得不說，李澤昊這次誠意很真、耐心十足。不管她擺什麼態度，他每天滿面春風地按時過來報到，看著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深情。

叢仲山沒說話，看了他好一會。

康劍走了出去，回到辦公室，簡單一臉緊張地跑過來，「康助，你真的要調走嗎？」

柳晶聽說了康領導與白雁除夕夜的激|情一幕，她真心地替白雁感到高興。

「需要呀！可是你在這兒工作得好好的，沒必要跟我去那麼遠的地方。」

李澤昊自然坐在她身邊，一會兒給她削蘋果，一會兒給她拿零食，隨身還帶著本房屋裝潢的書，翻一頁，詢問下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