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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已打了一個噴嚏，搓著胳膊走進電梯，大廈冷氣太足，她有些不適。

途徑燒烤店，司機說：「我剛才才接我女兒補習回家，放學的時候她又要吃燒烤，我不讓，十歲的孩子要注意健康。對了，你說你參加同學會，剛才那些就是你同學？畢業很久了啊，大學還是高中的？」

方已當年沉默寡言，高二下學期又轉學走，十年之後被人遺忘也屬正常，戴妮拉著方已進來，笑說：「方已跟我坐，你們這幫人什麼記性，還沒七老八十呢！」

「我那裡挺好，沒鬧鬼。」

「在哪裡呢？」

一陣沉默，隨即爆發大笑，「方已，你這十年大變樣啊，真逗！」

他語焉不詳，話里曖昧，司機一腳踩下油門，方已歪了歪，恰好倒在周逍身上，周逍懶洋洋說：「這麼喜歡投懷送抱？」

火箭起初沒認出方已，方已今天長發披肩，尾稍微彎，短裙只裹住小半截大腿，纖纖長腿又直又白，小腰不盈一握，領口略保守，唇眼畫淡妝，皮膚勝在吹彈可破，似乎並未抹粉，火箭咽咽口水，眼瞪直打量方已，連正事都已忘，直到方已往車裡鑽，火箭才回神，一把抓住方已胳膊，「方……小方啊，你去南江大廈？反正順路，不如一起去？」

「我看他在說實話，你卸妝后黃褐斑老人斑臉色蠟黃皺巴巴，蘋果削皮氧化，異曲同工。」

「是啊，這才沒幾個禮拜吧，和_圖_書你那裡住的怎麼樣？我上次沒來得及跟你說。」

兩人正在鬧，周逍突然從樓里出來，徑直朝計程車走來，邊走邊打量方已，將她從腳看到頭，對火箭說：「待會去修車，再幫我弄輛代步車。」說著甩給他一把車鑰匙，繞過兩人，打開另一側車門坐進去。

人員到齊，包廂里喧鬧起來，大家先聊工作，戴妮說：「我大學畢業就做家庭主婦，哪裡會工作。」

「不準開！」

方已翻白眼：「不要臉。」爬起來理理頭髮理理衣服，馬上調整狀態，既然米已成炊，她只能說，「我一毛車錢也不會付。」

戴妮睜大雙眼，半晌回神：「哦，來，跟我進來。」

方已無奈揮揮手：「喂，我在這裏！」

周逍說：「漂亮是漂亮，可人不正常。」

推開包廂門，戴妮笑說：「看看誰來了！」

周逍不理會，等到隔壁八點半散席，他這頭也差不多，走出包廂剛巧遇上，正好見到方已走在一個男人身邊，微偏頭細聲說話，周逍在後漫步，誰也沒見到他，走出大廈，眾人相約再聚，方已招手攔計程車，笑對趙平說：「改天一起出來喝茶？」

火箭靈活接住鑰匙，大拇指上的力量一松，方已喊：「你幹嘛坐我車！」

方已坐進計程車，伸了一個大懶腰，報出地址后司機回頭望她，笑道：「小姑娘，是你啊！」

趙平為人和圖書憨厚，幫打圓場：「方已，我昨天還問戴妮你來不來，怕你不來，我還要親自去接你。」

趙平笑應下來，周逍眯眼打量，一旁佟立冬走過來，附耳說：「歐海的趙平？」

「我對眼有殘疾的人深表同情。」

同學會組織者叫趙平，趙平當年好友有四人，其中一人就是尤晶晶，還有一人今天缺席，這五人當年是班級五霸，有人人緣佳，有人成績好，這次多虧這幾人，十年後還能組織起實到二十多人的同學會。方已邊走邊回憶他們，戴妮說：「趙平他們早就到了，尤晶晶非讓我早點過來，有幾個同學還在路上，再等十分鐘差不多。」

尤晶晶笑一聲，小聲對旁坐說話，唇不動：「原來是來傍大款的。」又大聲對方已說，「方已，別這樣彎腰，打底褲露出來了。」

「我知道，他們都跟我不熟，對面幾人還經常欺負我。」尤晶晶恰好坐在對面，方已朝她笑了笑，眼微垂瞄向桌上的菜，戴妮以為她失落，沖尤晶晶使一下眼色，尤晶晶不買賬，看向方已，始終眼神不善。

火箭叫起來，方已折起他不安分的大拇指，笑嘻嘻說：「信不信我讓你來一次接骨體驗？」

戴妮左張右望：「哪裡？沒看見你啊！」

包廂內已坐十幾人，男男女女各佔一半，聞言后朝門口看來，有人疑惑，也有人一眼認出，尤晶晶率先指著方已說：「和-圖-書方已！」

方已一愣，驚喜說：「師傅，怎麼這麼巧啊。」

「市府大樓？那就在南江大廈邊上，去啊。」司機答。

眾人嘩然，紛紛喊土豪，女同學向趙平討要名片，趙平憨笑著遞過去，突見一隻小手伸來，指甲圓潤乾淨，抬眼看，方已不知何時從座位上跑來，右手筷子還沒放下，彎腰眯眼笑，趙平愣了愣，方已見他沒反應，自覺從他手裡把名片抽走，說：「我今天沒帶名片，改天給你。」

「要去也是我去。」方已抬起雙臂，擠開火箭，擋在車門前說，「這車是我叫的，不許搶！」

飯局過半，尤晶晶笑若桃花：「你夸人水平怎麼沒長進，說她像桃，說安安像剝殼荔枝，還說我的臉像紅蘋果，逗小孩呢還是你轉行賣水果了？」

「嗯。」周逍若有所思。

「方已？」老同學回想許久才隱約記起，包廂內一時有些沉默，尤其是女生，表情又尷尬又古怪，更有人始終想不起來，悄聲問邊上的老同學：「方已是誰？」

「戴妮是班花，畢業就嫁入豪門，我下輩子投胎也要做女人，現在整天為公司做牛做馬，對了趙平，你在做什麼？」

司機一路聽相聲，抵達目的地後為感謝他們的娛樂精神，車費特意抹掉零頭，方已這次聰明，車剛停穩就沖了下去，不讓周逍有機會賴賬，周逍拿出錢遞給司機，扭頭盯向方已背影，方已步子再跨大一hetubook.com.com點，短裙就該扯到臀上了。司機注意到他視線，揶揄道：「小夥子，捨不得？那小姑娘長這麼漂亮，也就只有你的嘴這麼損。」

方已說：「嘖，年紀不大，視力退化不少。」

方已優雅落座，矜持笑道：「好久不見。」

這道聲音太突兀，眾人一齊望向發聲的方已，各個都成了啞巴。方已吃飽喝足，說：「說她像桃那是她滿臉長毛，剝殼荔枝是說她穿了跟沒穿似的，這都不能領會？」

方已拿起小酒杯，遞到嘴邊抿一口，笑說：「客氣，大家都變化不少。」

「在這裏！」

司機無辜道：「南江大廈就在市府大樓邊上啊……」

趙平還沒回答，尤晶晶已替他說：「他在歐海集團工作，現在是中層，年薪幾百萬？我上次見他，就是他來我們4S店買車，兩百多萬眼都不眨。」

方已笑眯眯答：「我有他們這麼老嗎？我今年剛畢業！」

「你家那面鏡子該換換，以免誤導你。」

大家紛紛轉頭，沒見到打底褲，只見到方已圓潤臀部，尤晶晶成心這樣，方已站直，含笑返回座位。尤晶晶明裡暗裡拿話擠兌她，男人不參与女人的戰爭，總是岔開話題，時不時誇一下在場女生，今天方已格外惹眼，已有三人向她搭訕，尤晶晶那頭不甘示弱，空暇時就和旁人問一句方已，暗諷起鬨各種各樣，戴妮有些尷尬，索性裝死誰也不管。

方已伸長脖子望去，戴妮艷光和圖書四射站在料理店門口，方已說：「我看到了。」

隔壁周逍貼屏而坐，隔音太差，他嘴角不由自主彎起來，笑容詭異瘮人，坐在他對面的佟立冬說：「偷聽牆角可不太好。」

周逍睨一眼方已，對司機說：「師傅，放心大胆開，你看看我跟她的關係。」

司機猶豫不決，方已立刻遺忘火箭，鑽進車裡說：「師傅，不準去市府大樓！」

六樓全是餐飲店，周五傍晚人流如織，方已撥通戴妮電話，戴妮說：「在日式料理店，出電梯左轉，你走過來就能看到。」

連聲音都比往常動聽，火箭從未想過方已會如此有女人味，嬌嬌俏俏讓人移不開眼，火箭動動大拇指，擦著方已的細滑胳膊眉開眼笑：「車費平攤，幫你省錢……嗷嗷嗷——」

周逍說：「開車。」

方已問：「為什麼要一起去？」

火箭求饒：「小方我錯了，輕點！」

高中同學會選址市中心南江大廈，方已不認路，只能打車。計程車已經等在樓外，方已出現時，恰見火箭扶著車門問司機：「市府大樓去不去？」

平平常常四個字，一出口，又換來片刻沉默，戴妮說笑一句活躍氣氛，附耳對方已說：「別介意，他們都……」

心態多好，前一秒還在大喊大叫拚命頑抗，后一秒就泰然處之，周逍不動聲色地揚揚唇，睨向她奚落道：「嘖，穿得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

周逍對司機說：「去市府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