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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鳶相報

作者:趙乾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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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魚水

第三十二章 魚水

我不以為然:「你不是博學多才?我不管,情詩也好,情話也罷,你勢必要講上一講。」
我只得道:「那你們的恩怨能否放下?你也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人了,還有甚放不下的呢?」
小五兒與該姑娘被我們撞破了好事,很驚慌的樣子,牽著手兒撲通撲通雙雙跪下,哭道:「將軍,夫人,我們乃真心相愛,請將軍與夫人成全。」
他剜我一眼,咳了一聲道:「你們先起來。」
「是是是,夫人莫惱。」他笑著湊近我的臉道,「有甚出入?」
廚子撓撓腦袋道:「那麼夫人今日依然想學?」
我回想了一下寶兒的家書,道:「哦,據說蕭子云失蹤了。」
小五兒答:「情詩。」
我一個沒蹲穩,差點把腦袋栽入那群人龍中去。
我努力平靜,抖著手收起信件,隨著姜溱蹲在庭院里看那些古怪的藥材。
我大抵猜到姜溱正在問他什麼,趕緊小碎步溜,在走廊拐彎處砰一下撞到人,抬頭一看,竟是范天涵,便埋怨道:「你無事跑來撞我作甚?」
場面僵持太久變得很尷尬,面前這對苦命鴛鴦哭得死去活來活死去,我用手肘撞一下范天涵示意他收拾場面。
雖說我並不想洗溫泉,但我還是進去了,脫了鞋襪坐在池邊泡腳。
我不喜他如此靠近,講話氣息都噴到我臉上,這樣我會心猿意馬,會開始想象他午膳吃了些啥,於是我推開他的臉道:「我師傅道蕭子云他娘不是他殺的,而且她養父也不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他還試圖用你來擋師傅的https://m.hetubook•com•com劍。」
我很是欣慰,正待誇他幾句,遠遠見著姜溱和蕭副將朝這裏走來,忽地想起方才的事,拉著范天涵隨便躲入一間小房。
「哦,什麼名號?」我好奇問道。
我逃進了廚房,近來我在與廚子學做菜,成效卓然,昨日差點火燒廚房。
不過既然他提到師傅了,我倒想問上一問,便道:「我苦於一直無機會與你說,師傅講與我聽的故事與你的故事有所出入。」
小姑娘含羞帶怯道:「回夫人,我從小被賣身為婢,主人未曾替我取名,但是小五兒哥哥幫我取了個名號。」
我見他倆還在原地發怔,趕緊招了范天涵出去,幸得出去也沒再遇到姜溱。
小五兒接道:「無了,我爹就教了這兩句。」
夜裡睡前我幫范天涵寬衣時忽地想起小五兒的情詩,便扯著他的前襟道:「吟首情詩給我聽。」
我與范天涵抬起頭,呃……小五兒執著一小姑娘的手,呃,正在……吟詩作對。
興許是勝利來得太唾手可得,倆小鴛鴦懸在眼睛鼻子的眼淚鼻涕掉也不是收也不是,十分惹人發笑。
范天涵無辜搖頭,回我道:「你又是否曾壞人姻緣過?」

我認真回憶了一下我干過的壞事,確定沒有這一條,便道:「無。」
姜溱恍然大悟的樣子,搖頭道:「我也不曉得有沒有,我是師傅在山裡撿到的,你尚未說與我知道魚水之歡是個怎樣的歡暢法?」
我對范天涵總是不抓住重點的行為https://m•hetubook.com•com很惱怒,頓足道:「我忘了,行了吧?重點是故事有所出入!」
今兒用過午膳后,我收到了寶兒的家書,她在信中道蕭子云失蹤了,還道依她猜測,蕭子云該是練功走火入魔,變成了不男不女的魔人。她的猜測毫無根據,純粹只是因為她厭惡蕭子云,趁機詛咒一下她。她還道十分想念我,問我何時是歸期,她道柳季東已跟我爹提親,爹也弄不清楚寶兒的婚事應該由他做主,由我做主還是有范天涵做主,便拖著了,她道她最近望著柳季東心裏常常想著想把他的衣服剝掉,問我這是否有甚毛病。末尾她還問我道,她若霸王硬上弓會不會太不矜持。
范天涵一愣,皺眉道:「一時半會哪來的情詩?」
范天涵聞言並未露出吃驚的樣子,只道:「那甚好,我也不放心她在我爹娘身邊。」
「小六兒。」
面對如此好學的學生,我自知無為人師表之才,只得落荒而逃。
他扶著我肩道:「你鬼鬼祟祟欲去哪兒?」
呃……好親切的名字,不對,小五兒小六兒,好親戚的名字。
近日來范天涵密集地在練兵,據說是為了一舉攻下最後一個叛亂的白蒙族。我一聽到打戰就想起范天涵胸口的那個銅錢大小的疤,很是膽顫。於是就每日和與世無爭的姜大夫胡混一起。自從上次被她的水仙子震撼了那麼一回,我以為人生已經無所畏懼,便常常自甘墮落地與她一起研究各種古怪的藥材。但是我還是日日都被她所震撼,像昨日www.hetubook•com.com的「紫車河」,又名「佛袈裟」,乃人胞(胎盤)所制,主治婦女骨蒸勞損;今日的「人龍」,乃蛔蟲所制,主治風眼。據她所言,她現兒曬的「人龍」乃人龍中的極品,龍中之龍,該人龍乃小兒口中吐出之蟲,藥性極寒,可治小兒赤眼和一切冷瘺。
他挑眉笑道:「苦於無機會?」
我問道:「你認為她去了哪兒?」
我與范天涵又對視了一眼:呃,很適合亂|倫的名字。
我悄悄湊近范天涵耳邊講:「你是否有棒打鴛鴦的前科?」
我壓下想揍他的衝動,微笑著對小五兒道:「小五兒,范將軍雖然無天良,但你也知道我一直是宅心仁厚的,快起來回話,我替你做主就是。」
我揉著胃道:「我家裡有個小丫鬟,性子與你一模一樣……」
「姐姐何出此言?」她一臉疑惑。
我飄然走了,只聽得他在身後喃喃自語道:我得多讀點書。
我倆對視一眼,用眼神詢問對方:那現兒演的是哪一出?
於是沉吟了半響,我對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猶豫著是否該臉紅一下以示我很嬌羞,最後還是作罷,厚著臉皮道:「那能否為我一笑泯恩仇?」
我繼續慈愛道:「你們適才在吟甚詩?」
他促狹道:「我放不下你。」
嘖,這酸溜的倒霉孩子。
小六兒嬌羞道:「你是針我是線,牽牽連連;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
我對他的態度甚不滿,於是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我胃一m.hetubook.com.com陣抽筋,半響才道:「姜溱,你是否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
我聽得津津有味,問道:「還有呢?」
要死,那麼大聲作甚!
我想著扮一回慈愛罷,便軟了聲調問道:「小姑娘叫什麼?」
范天涵面無表情地將我望著,自行寬了衣,安撫地拍拍我的頭殼,兀自去睡了。
我道:「彼時我不在場,故也不知道。」
姜溱點點頭,又問道:「我昨日看書冊子,道行周公之禮猶如魚之於水般的歡暢,我很是困惑,這魚水之歡究竟是個怎麼歡暢法?」
我這人平時很少有文人雅客與我吟詩作對,頓時十分榮幸,覺得勢必要想出與他「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十分對仗的好句子。
我閑著無趣便在府里到處亂逛,繞著繞著就繞到了溫泉入口,我之前寫的「將軍夫人在內洗衣服……」還依稀可見,我便用腳抹去了。
我忒無力,大抵撿來的孩子都如此不恥下問,這個故事警戒我們,切莫隨處撿孩子。
我問道:「吟與我聽聽可好?」
路過庭院時,我見著蕭副將與姜溱正在談天,便偷偷湊了過去,只聽得蕭副將通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我……我也不甚明了。」
「小五兒不敢。」小五兒突然大聲道。
我無限失望,隨口道:「不如你們擇日成親罷。」
他道:「大概與你師傅大師兄行走江湖去了,怎麼?你艷羡?」
他現出哭笑不得的樣子,敷衍我道:「不如你也對上一對?」
一模一樣,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無非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與他情趣一下,內容和*圖*書並不十分重要,便點頭道:「好詩。」
我咳了一聲道:「呃,行過的。」
廚子見我進來,放下手中的勺子,抖著聲音道:「夫、夫人,這這昨日你已燒了府里這三日內的食材,戰爭糧草緊張,能否、能否請夫人明日再來?」
我認真規勸道:「非也,我贊你為明日打算很有遠見。你要多讀點書,我走了,你好好做飯。」
姜溱見我蹲下來,問我道:「姐姐,你可曾與將軍行過周公之禮?」
范天涵聳聳肩道:「彼時我尚小,實在不復記得。」
小五兒將信將疑地牽起他的姘頭,這會兒我才看清了眼前這小姑娘的模樣,清秀小佳人,很羞澀的低著頭。
他默了一會,不甚確定問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日頭已經西斜,水面上鋪上了斜陽,我腳一踢水,夕陽便盪了開去。水聲濺濺,我忽地想起那日與范天涵在此處……魚水之歡呀,心肝一個猛跳,我忙縮起腳穿好鞋襪,逃出溫泉池,臨走前又回頭望了一眼,真是:一道斜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阿彌陀佛,色即是空。
他十分無奈的樣子,道:「聽言你今日收到家書了,家中一切可好?」
他笑了一笑,道:「你師傅不出現在我面前,我找不到他,便無法報仇了。」
范天涵道:「貧嘴。」
由於本來太聚精會神,小五兒突然大聲嚇得我往范天涵身邊靠了一靠,他低頭對我笑了一笑,用嘴型無聲地表達了兩個字:膽小。
我一時忘了自己在鬼祟什麼,只得坦白道:「你一撞,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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