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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珈，衣服要放進簍子里！」

曾經縈繞她的教養問題，再次輪迴。她不配待在這個家裡。

「倪珈啊倪珈，你太讓我失望了！」倪家今日丟了大臉，奶奶再怎麼發泄也還是怒氣沖沖，她手指顫抖指了指倪珈。

所以，當知道女兒抱錯的時候，她想就這樣錯下去。

倪珈一愣，內心有點兒酸酸的暖，回過去一個謝謝。

現在最棘手的是舒允墨，她已經和寧錦年聯手。他們的目標不止是她，而是倪家。這次事件因禍得福，讓她看到倪珞想保護他的那一面。剩下的就是奶奶。她最看重家族面子，肯定氣得不輕。

倪珈深深一震，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奶奶說的是氣話，可心還是痛了。

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就是她的親媽。

倪珈現在哭得如此心碎，哀哀地說她原來是愛媽媽的，這一刻，張嵐只覺得心像是被誰捅了一刀。

「媽媽，沒有人教過我，我從哪裡去學？我在這個家裡什麼都不敢做，什麼也不敢說。你於是說我孤僻無禮。可是6個月你關心過我嗎？問過我以前的生活嗎？和我談過一次心嗎，哪怕半分鐘？我知道你喜歡舒允墨，可我是你親生的。為什麼你不試著接受我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我身上，說我不和_圖_書好，處處拿我和舒允墨比，你叫我怎麼喜歡她？你只知道打擊我孤立我，卻從來不曾幫助我，你讓我怎麼變好？對一個沒人教的人，不去教她，卻日復一日地指責她的教養，你不覺得殘忍嗎？」

她並不是一個心硬的人，舒允墨那樣乖巧又撒嬌的女兒很合她的心意；她以前只是個過氣明星，婆婆不待見她，老公忙著工作不注意她的心情，淘氣兒子更不體貼，只有小棉襖一樣的舒允墨哄她開心。

「從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本來就是下三濫的，媽媽指望我怎麼做倪家的好女兒？呵，跟在媽媽身邊長大的舒允墨也沒有好到那裡去。我誤入那個聚會，就是被她騙的。」

她怎麼也沒想到，舒玲這些年來居然那樣對待她女兒，女兒受了那麼多委屈，她這個做媽的卻一直沉浸在失去舒允墨的憂傷中，從來沒問過她一句。

「倪珈，茶杯要放回茶墊上！」

「你們家？你們？」倪珈狠狠咬牙，陡然間悲吼：「跟你們家一起毀掉的還有我！」

這畢竟是她連著心的親生女，這遇軟則軟，遇硬則撞死南牆的吃虧性子不是和她如出一轍？

「所以，」倪珈泣不成聲，哽咽得深吸了好幾口氣都還是說不出話來，那麼多年前的事，現在翻出來像是把一道道的ｗｗw•heｔｕbooｋ.ｃom.cｏｍ傷口再次撕開，扯得鮮血淋漓，痛得撕心裂肺。

奶奶猛然一震。張嵐尖叫：「還會撒謊了你！」

「倪珈，餐具不是這麼擺的！」

而張嵐，臉上瞬間抽去一切情緒。

她眼睛里全是晶瑩的琉璃，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暈出細碎的花，「媽媽，你知道我剛搬來這個家時，對你有多渴望嗎？可來這兒的第一天，媽媽，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挑了多少個錯？29個！」

倪珞蹲在門外，眼裡的水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緊咬手背，咬出了血，卻不及心裏千萬分之一的疼。

上次婆婆訓她后，她雖然對倪珈有些怨氣，但也知道自己或許有錯，可就是那時候倪珈突然變了一個人，完全強勢，剛好和她相衝。她便更加不滿。

「倪珈，方糖不能用手拿！」

其實，第一次看到倪珈，見她膽小怯弱的樣子，她這個做生母的也心疼。可婆婆當即就把舒允墨趕走，她一時接受不了，只能默默生氣。偏偏倪珈這孩子不愛說話，總是做錯事。

倪珈原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麻木了，可此刻卻是萬箭穿心的疼。

倪珈哭得渾身顫抖，連呼吸都再不順暢：「媽媽，我以前是愛你的。可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對不對？其實，我也有錯，我應該學舒允墨那樣乖巧哄https://m.hetubook.com.com媽媽開心，讓媽媽接受我。可我總是那麼倔強，這，就是我的錯！世上總有些錯誤是不能原諒的。所以，媽媽，不要原諒我。」倪珈滿面淚水，潸然地笑，「因為，我也不會原諒你！」

「我親愛的媽媽，還要我舉例子給你比嗎？」

所有人都說她沒教養，什麼都是她的錯，她本身就是個不該存在的人。

奶奶臉上烏雲密布，越是忍，越是臉色鐵青，嘴唇直抖：「虧我對你刮目相看，你，沒想到你和倪珞一樣是個不成器的。」

蘇賢走後，倪珈電話響了，是秦景的簡訊：「倪珈，照片下角的時間是4月1日晚上8點，那時候你和我在看秘空的剪輯片。」

可倪珈畢竟是她的親女兒，今天見她哭成這個樣子，說了這麼多委屈，張嵐吃軟不吃硬，心都揪了起來。

張嵐張口結舌，面紅耳赤，沒了一貫被倪珈頂撞時的氣憤，只有慚愧和心疼。

倪珈抬眸，寂靜無聲地看著張嵐，漫長的沉默之後，笑了：

倪珈臉有點兒僵，低頭道：「奶奶，我已經想出辦法，不會鬧出太大的風波，我和蘇賢會處理……」

她痛恨自己，每到家人面前就格外軟弱，她真的不想，可眼淚根本控制不住，開閘般地流淌。她聲音嘶啞而哽咽，就像她此刻的心境，絕望而悲慟，「從和*圖*書小你就跟舒允墨說過吧，她是倪家的公主，是上天賜給你的寶貝。可你知道舒玲說我是哪兒來的嗎？垃圾堆里撿來的！一個垃圾堆里撿來的人，你指望她能有多好？」

宅子里一篇安靜，只有掛鐘滴答。

秦景在圈子裡口碑極好，有她作證，再加上那張「假照片」，一切就不是問題。

張嵐：「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倪珈你知不知道你這張亂七八糟的照片毀了我們家的名聲！」

「倪珈，你在奶奶面前亂說什麼？」張嵐一直在外偷聽，這下見倪珈把髒水往允墨身上潑，忍不住衝進來，「你做了這種丟臉的事，還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你這壞習慣是從那兒學來的？我看你這不入流的教養就不配待在這個家裡！」

倪珈鼻子有些酸，顫聲笑起來：「跟著舒玲的21年，來倪家的6個月，我一直都是沒媽生沒媽教的人，我本來就沒教養啊！」

門外的倪珞深深埋著頭，淚如雨下。

她本來就沒耐性，責怪她或教導她時，倪珈總低著頭一聲不吭，張嵐是個急性子，心想你這不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故意膈應我嗎？再加之舒允墨總是回來看媽媽，一對比，張嵐就更加忽視倪珈了。

倪珈也知奶奶最好面子，努力當氣話聽，又穩定心緒，冷靜道：「奶奶，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負面影響減小到最低。hetubook.com.com有人證明那張模糊照片里的人不是我了。奶奶，我懷疑這件事是舒允墨乾的。」

「你動不動就拿我和舒允墨比，媽媽，我和她能比嗎？」

「你們總拿我和舒允墨比，那我今天就比給你們看吧！她在倪家過著公主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什麼都有；我跟著她的親媽，被人罵作私生女，被原配派人追趕東躲西藏。冬天，家庭教師上門坐在壁爐旁教她彈鋼琴；舒玲卻跟她的恩客床震，把我趕出門。零下十度我還要蹲在便利門口借光寫作業，手凍得爛掉都沒人給我買手套！如果成績不好老師就不會資助我，我就得退學。她跟著你學餐桌禮儀，學跳交誼舞；我跟著舒玲，最落魄的時候還要裝乞丐上街騙錢，被人罵被人打也要舔著笑臉無臉無皮地跟著討！她在公司在家都可以安安心心看書玩鬧，我卻要洗衣做飯做所有的雜事，還要提防她的恩客拿煙頭燙我，在我身上亂摸！你知道嗎，我被原配派來的人綁走賣給人販子過！18歲的時候，舒玲還準備把我當雛雞賣給別人！」

倪珈面無表情，閉嘴。

「你做事我放心。」

「我現在關心的是公關危機嗎？」奶奶打斷她的話，厲聲道，「是你！你敢在我面前說照片里的人不是你？」

倪珈走進奶奶房間，關門時正好地看見倪珞，一臉著急。

奶奶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