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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天空中，銀色的閃電一道道曲曲折折地劈下來，在一個個鐵皮車上投下一層滲人的銀光，像是災難片里的常見場景。

「我當時好擔心，」倪珈說著，無意識地握緊他的右手，總覺這隻手是在鬼門關里走過一圈，「對了，你抽的是什麼牌？」

他覺得自己貪心了，希望她毫無保留地把她交給他，可她這樣警惕不安又驕傲倔強的性格，實在是太勉強。

越澤從座位後邊的儲物箱里翻出一件寬大的男士風衣，把倪珈包裹個嚴嚴實實。倪珈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問：「幹什麼？」

倪珈原在忐忑如何跟他解釋，聽了他這話，茫然抬頭：「為什麼？」

「你好厲害。」倪珈往西裝里縮了縮，鼻音很重，「看你那麼有底氣，還以為你真的抽到至尊無上的5個黑桃A。聽說能抽到那副牌的是幸運之子。」

越澤罕見地煩悶，在心底咒罵了一句，又從藥箱里拿出一隻退燒口服液，打開遞到倪珈嘴邊：「先吃點兒葯。等過會兒雨小了，就去醫院。」

狂亂的hetubook.com.com人群從車裡湧出來，朝各個方向跑，車與車的縫隙間擠滿竄逃的人流，有人跳上車頂在車身上逃竄。

人群的不滿和抱怨被傾瀉的暴雨狂風淹沒，只有汽笛聲刺穿大自然的巨大聲響，車隊的燈光在閃電面前不值一提。

如果他再這樣逼她，只會讓她更加不安惶然，或許有天她會逃走。

可這雨一時半會兒小不了了，還只會更大。

他貼住她發熱的額頭，眼瞳微斂：「你有你的自由與堅持，我不該自作主張替你做主打理一切。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敢想，一時沖昏了頭，不顧你的想法。」

越澤垂著眸，見她愣愣出神，神色懨懨，又不忍心裏無奈，奇怪的刺痛。

「那我肯定抽不到，」越澤淡淡笑了，「我從來都沒有好運氣。」末了，清凌地加一句，「無論是遇事，還是遇人。」

她吃力地哼一聲，疲憊地闔上雙眼乖乖睡好，噴在他脖頸間的氣息更加灼熱。越澤擰眉，再次貼貼她的額頭，比之前更燙了。

懷裡的人熱得像ｗｗw•ｈe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m火爐，不願他擔心，所以除了艱難的呼吸，其餘時候都默不作聲，實在難受了，才極輕地哼一聲。

倪珈艱難地抬頭要往外看：「怎麼了？」

越澤把裹著倪珈的西裝衣領豎起來，這才摁按鈕，玻璃落下一小條縫隙。

越澤的手放在車門上，沉思著。

望一眼窗外，瓢潑的大雨已經模糊視線，能見度不足半米。

越澤漫不經意：「忘了，亂七八糟的。」

「十一點，比預告的封橋時間提前一個多小時。」小亮沉默半晌，「聽說程向的隊伍今天要洗牌，你看……」

倪珈閉了閉眼，半晌后，調整好心緒，唇角彎彎：「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該死的天氣！

他緩緩道：「是啊。所以我才讓天揚過來給孫哲一個下馬威。」在尹天揚手下輸慘絕對會給孫哲留下心理壓力。

颱風到來的前夕，暴雨像潑水，黑暗的夜空中電閃雷鳴，把這座孤獨的死橋映襯得如世界末日。

他苦笑一聲，把懷裡的她收得更緊，「你性格驕傲，要靠男人出www.hetubook.com.com頭，很憤怒吧？是不是覺得我小看你？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現在，雖然程向內部的火拚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但這詭異的氣氛實在讓人不爽。

橋上停滿因突然封橋而堵住的車流，一個個來不及掉頭，後面就潮湧而上。長長的海上大橋成了一座喧鬧的停車場。進退不得。

「阿明和黎數呢？」

車停了，外面洶湧的雨水和風聲愈發聲勢浩大，預示颱風的到來。汽笛聲此起彼伏，響徹天際，是不耐煩的吵吵囔囔。

越澤眼瞳一暗：「現在幾點？」

她脖子酸了，又縮回來埋進他的胸口，微微闔眼：「被你保護的感覺，很好。」

越澤稍稍一愣，油然而生失而復得的欣喜，陌生又溫熱的情緒在他心中縈繞。

「沒有，是我對不起你。」她一雙如水的眸子因為發熱而更加氤氳，霧氣沉沉，「我沒顧忌你的感受。是我總習慣一個人，不習慣被保護。可我們既然在一起，我就應該信你。像這樣的事，我應該和你一起面對。」

「按你的吩咐，帶著文件和_圖_書開快艇離開了，估計已經離開湖城，很快就可以轉機回海城。」小亮面無表情彙報著，暗嘆越澤的警惕，才出賭場就派人帶著文件先走。

倪珈心裏一緊，莫名地難過起來。

「嗯？」他見她精神似乎好了些，鼓勵著讓她繼續說話。

旁邊車上的保鏢下車，在越澤車窗前敲了敲。

車外其他的車主猛地爆發出慌亂的喊聲呼救聲，所有人棄車而逃。

大風傾涌而入，冰雨絲飄落在倪珈臉上，沁人的涼，她條件反射地往越澤懷裡鑽，縮進他的西裝里，就覺得外面的聲音小了些，世界昏暗了，她貼著他的胸膛，只有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安穩得讓人想睡覺。

突然間的一個急剎車將兩人的嘴唇分開。

越澤哪不知她病痛得煎熬，恨不得把她身上多餘的熱量全吸收過來，偏偏該死的卡在擁堵的海橋之上，進退不得。

「送你去醫院。」他面色凝重，說著把倪珈橫抱起來，剛要開門，卻聽見幾聲隱約的巨響。在暴雨雷鳴汽笛人聲中格外的違和。

倪珈重心不穩要跌落座位，下一秒卻落在hetubook.com.com他溫暖的懷抱里，再次被他安安全全地收進懷裡。她無力地附在他的胸膛上，沉重而艱難地呼吸著。

駕駛室的黑衣人轉過頭來等待命令，另一輛車的黑衣也全部下來圍在了車前。

一瞬間，汽笛和人聲消失得乾乾淨淨，這一刻，橋上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聽著，天地間只有呼嘯的風雨和響徹天際的雷鳴。

狂風暴雨拍打著車窗，越澤下意識地把她環得更緊了些，出神半刻，才終於道：「今天的事，對不起。」

「三哥，」小亮聲音沉沉的，「因為颱風，從離島回去的橋被封了。」

她故作輕鬆：「來湖城的時候坐飛機，我聽見尹天揚嘲笑你，說你什麼都會，就是賭博渣。」

越澤扶住她的頭，攔住她的動作，低聲道：「堵車，過會兒就疏通了，乖乖睡覺。」

情不可自抑，他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抵在座椅背上，傾身便咬住她的雙唇。

倪珈順從地張口，皺著眉把一瓶苦苦的藥劑喝了下去，仍是顴骨潮|紅，倒在越澤懷裡重重喘氣。

後面的話再沒說出來，倪珈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