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越澤默然不語。

越澤看她一眼，神色疏離。寧錦月一哆嗦，鬆開他的手臂，她也知道了蔣娜當年做的事情，她確實是沒資格質問。

她退回去，哀哀地低下了頭，哪有還有以往那個寧家小姐的傲氣模樣，寧家垮了，寧錦昊那邊的爺爺也不管他們。他們這一支是徹底完了。

寧錦月被困在醫院的單獨病房裡，有人守著，不能出來。

蔣娜瞬間拉低了聲音，近乎乞求：「倪可的車是我找人動的手腳，不關錦年和錦月的事。」

潔白的床單和被子被攪得亂糟糟一團，有猛烈掙扎過的跡象。

只不過因為是半個小時前，所以現在在睡覺。以往的每天晚上回來，她都乖乖地坐在陽台上看書，很安靜的樣子。他便知道他錯過了她的白天。

寧錦月又悲哀又害怕，垂著頭，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我和倪家的人送你們進了監獄，他會安心地旁觀？」越澤穩穩放下水杯，緩緩起身，「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些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越澤獨自立在下午的陽光里，眼神莫測，清俊的臉被太陽照得有些蒼白，看不出在想什麼。

「越澤哥，」寧錦月喊他一聲，淚流滿面，「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從小就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饒過我哥哥，好不好？」

蔣娜見他隨意模樣，不免有半分的惱怒與不甘：「要不是錦月要去醫院拆線消炎，你以為你能這麼快就找到我？」

那個記憶中命途再坎坷也永遠笑容燦爛的女人，只在那一刻淚如雨下，「這裏離家那麼遠，我們阿澤該怎麼辦？誰來救救我的孩子？誰來護他回家？」

那時的絕望和哀求，誰又能感同身受？

蔣娜閉了閉眼，身體搖晃著差點兒暈厥，卻最終定定站穩，由警察戴上手銬，領走了。只是，經過越澤身邊時，她停了一下，望著這個面容冷硬的年輕人，無限https://m.hetubook.com.com悲傷：

越澤手中的玻璃杯驀然一停，白水猛地震蕩，他抬眸，眼睛里含著意味不明的光：「你不就是利用我害死了我爸媽？」

蔣娜兩指緊緊捏著瓷杯耳，指關節掐得慘白，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女兒在哪兒，我要見她。」

蔣娜被警察扭走，還一步三回頭，幾乎落淚：「孩子，過去的事，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用剩下的日子懺悔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傷害他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這次，他忍不住很想去看看，她經過一番苦痛掙扎后，會是什麼樣子。畢竟，每次看見她，都是洗過澡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看上去很安寧，卻總叫他莫名不踏實。

越澤瞟她一眼，很冷淡。

越澤涼笑：「報應落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見越澤，立刻跑過來，攥住他的手：「越澤哥，你報警了是不是？我媽媽被抓走了是不是？」

和圖書倪珈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沉睡在一室落日餘暉里。

「警察馬上就到了。」越澤扯扯唇角，「我認為，死前的這幾個月里，你關在監獄，天天擔心寧錦年和寧錦月的下場，卻無力去保護他們。這種結果對你才是最好的折磨。」

佇立了很久，才決定去看看寧錦月。

烏黑的長發凌亂地散在枕頭上，還有好些濕漉漉地貼著臉頰，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的。

「越澤，我女兒是真心喜歡你的。」她再次哽咽著祈求，「請你不要傷害她。」

蔣娜騰地一聲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幾乎要撲上去：「越澤，你太殘忍了。」

對於她的喜歡，越澤沒有別的話可說，毅然離開了病房。

她的睡顏很安詳，很寧靜，只是臉色蒼白，滿是疲憊；

「怎麼？你難道要殺了我？」蔣娜不動聲色地把箭頭移到自己身上，不願暗示或提醒他要對付自己的一雙兒女。

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越澤默了半晌，www•ｈｅtubｏｏk.ｃｏm.ｃｏｍ說：「聽說你不久前才做完闌尾手術，就留在這兒養傷吧，別想亂跑。」說罷，轉身要走。

蔣娜的聲音漸行漸遠，再聽不見。

「我媽媽臨死前，最害怕的，不是她死得有多慘……」他說了一半，沒聲音了。

爸爸媽媽都是重罪犯，哥哥在外逃亡，以前的家，早就沒了啊。

越澤經過大廳時，問了一下醫生的狀況，說是倪珈今天表現得很好，發作的時間比之前的一次，又短了很多。

他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由於對面的落地窗拉開了一條縫，山風吹過，拂起白色的紗簾，載著橙紅的晚霞，在整個房間里跳躍。

他忽然想起倪珈伏在他懷裡哭泣的聲音：「寧錦年一定會來報仇，或許會殺了奶奶，會殺了倪珞。這樣的擔驚受怕，真的受夠了。」

越澤稍稍抬眉，不以為然，位置哪是生出來的，是拼出來的。可他即使不認同她的話，也沒心思跟她計較辯解，索性淡淡一笑，拋諸腦後了。

有人敲會議www.hetubook.com.com室的門，警察來了。

蔣娜被他這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憤恨震住，他額前的碎發被陽光染成了金色，虛幻而不真實，碎發下漆黑的眼睛卻是像狼一樣的陰森。

蔣娜也知道騙不過他，望著走過來的警察，急得額頭冒汗：「我和他爸都要死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們。」

「查你們家的病歷記錄，是找你們的一部分。」越澤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玻璃杯，陽光中，他的臉格外的不真實，「你雖然謹慎小心，但是關乎到女兒的身體健康，還是毫不含糊的。」

蔣娜冷笑一聲：「卑鄙！」

蔣娜一梗。

他的媽媽，是死不瞑目的。

越澤進去的時候，寧錦月正抱頭坐在窗邊哭，邊哭邊喊媽媽和哥哥。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才警惕地抬起頭來。

「不可能。」越澤簡短地吐出三個字，又語調平穩地，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你的親人。」

越澤抬眸，無聲看她半晌。

蔣娜再次梗住不說話。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