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基米德的童話
第四節
「不過，讓一個邏輯學家相信運氣這種抽象的東西，呵……」他笑一聲，語氣里其實沒半點笑意。
明明不好笑，她為什麼要笑？不合邏輯的東西讓他覺得不愜意。他微微蹙眉。
甄愛一頓。確實，這樣血腥的場面不是謀殺而是屠戮，可她沒理他，按自己的想法報了警。放下電話，她輕掩房門，站在門邊不進不退。
甄愛心裏一個咯噔，烏黑的睫羽一垂，遮住漆漆的眼眸，平靜如初地回答：「不懂。」
「屠殺。」言溯蹲在地上，聲音帶著說不清的冷冽。
甄愛也看到了一個正方形一個長方形。長方形剛好符合地上飾品盒的形狀，而正方形……她四周看看，現場少了一樣東西。
言溯繞過她，神色如常地走進去，「估計你今天吃不下晚飯了。」
儘管尷尬，她還是承認：「是he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
「在你剛在反應的時間內，地球已繞太陽走了74475米。」
言溯察覺到她在笑，神色清凜下來，腦袋裡蹦出一串分析。
「眼神不錯。」他意味不明地說，「這麼精確，你懂人體解剖學？」
言溯望向浴室，牆壁上滿是噴濺型血跡，可以斷定是第一現場，而梳妝台前全是點滴型血跡。看得出兇手特意把死者拉到房間里來，為什麼？
她的笑不合理。邏輯上說不通；行為分析的角度也看不出任何隱含意義。
甄愛一怔，條件反射道：「《希臘譯員》。」
言溯的目光落在江心的梳妝台上，問：「她有幾個飾品盒？」
右邊是甄愛的床和桌椅，乾淨簡單，書桌上幾排大眾傳媒的書，床上掛著幾件昂貴又性感的衣服，再無其他。
言溯蹲在原地把死者檢查一遍，脖子兩側有掐痕，肩膀上有隱約的淤青，因為死亡時間不長尚未完全顯現，還看不太清。
甄愛轉過走廊：「我當你這句話是生日快樂。」
死者的衣服很整齊，頭髮卻濕漉漉的，為什麼？
「這話有問題，」嚴謹的邏輯學家皺了眉，「既然回答『一個』，為什麼說不知道？既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猜測著回答？」
「我不同意有些人把謙虛列為美德。對邏輯學家來說，一切事物應當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對自己評價過低和誇大自己的才能一樣，都是違背真理的。」
嫌她反應速度慢，甄愛乾脆沒反應了。
言溯手指壓著江心的脖子，盯著傷口，不緊不慢地和_圖_書說：「小型水果刀，刀口不長卻很深，精準地刺斷頸動脈，兇手運氣真好。」
「高傲，」他緩慢念了一遍，「儘管我本身很喜歡這個詞，但你應該是不認同的。」
甄愛望著滾落一地的飾物，漫不經心道：「一個，……不知道。」
甄愛聽出最後一句是反話。果然。
驚訝加遲疑的這幾秒鐘，對言溯來說，完全不難分析。答案是——說謊。
甄愛：「……」
梳妝台旁邊的窗戶半開著，下午這一帶有小型雨雪，在深色的桌子上留下兩個清晰的乾燥印記。
甄愛沒來得及退後，離他很近，仰頭看他俊逸平靜的容顏，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福爾摩斯迷？」他極輕地挑眉，清澈的眼中閃過難以捉摸的意味，可下一秒說出的話依舊欠扁，「明顯白看了。」
兩樣？她沒看出來。好奇想問，但和*圖*書看言溯的臉，明顯寫著「請勿打擾」。
這個時候還曉得審問她，果然是他的風格。
他淡淡回答：「神奇的解密之旅變成溫馨的生日晚餐。溫馨這個詞太適合我了，perfect！」
他背脊挺直地上樓梯，目光直視前方：
他默了半晌，規矩地回答：「生日快樂。」
剛這麼想，言溯自言自語：「少了兩樣東西。」
甄愛不怒不惱也無所謂：「歐文說過會兒帶我去吃生日晚餐。你也去嗎？」
放了這麼多的血，兇手身上不可能不粘血，他怎麼大搖大擺從這裏出去？
走到門口開鎖，她回頭望他，「歐文說你看出死亡威脅，能解釋一下嗎，我很有興……」
話沒說完，門自動開了，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死者江心盛裝打扮，穿著精緻整齊，齊肩頭髮是濕的，鬼手一樣在地上張開，從浴室到房間有和圖書很長的血跡。
甄愛已有不詳的預感，緩緩推開門，就見室友江心躺在一片猙獰的血泊中，脖子上一道駭人的刀口，血放得到處都是。
甄愛倒不覺得他唐突，靜靜道：「從浴室到宿舍，起碼2升血。」
甄愛失笑，沒見過能把反話說到這種程度的人，彆扭得像個小屁孩。
很普通的雙人宿舍，左邊是江心的床和桌椅，東西很多，主要是衣服和配飾，看上去價值不菲；梳妝台上擺著形形色|色的香水化妝品，幾乎擠不下。還有一本划著很多圈圈的日曆，顯示主人日常繁忙。有個飾品盒摔在地上，胸針發卡耳環之類的東西灑在地板各處。
甄愛坦然：「不算不認同，只是覺得謙虛總是好的。」
甄愛撥通電話：「911嗎？我室友被殺了，請……」
「為什麼沒叫救護車，為什麼知道她死了？」言溯戴著手套，正檢查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