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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溯從樓下警察的手裡拿過手電筒，走進黑黢黢的樓梯間，甄愛一言不發地跟著。

視線清晰了一些，他在空無一人的舊教室里。燈光很明亮，一排排吊扇慢悠悠地扇著風，春天的夜裡，背脊很涼。

言溯鬆開她的手臂，目不轉睛看著她：「累了？」語調沒有起伏，帶著點兒嚴肅。

甄愛撞進他懷裡，抬眸就見黑暗中他清幽而略顯擔心的眼眸，她的心怦怦直跳，不好意思地慌忙站穩。

言溯不知不覺往甄愛這邊靠近一些，低聲：「害怕嗎？」

「什麼也沒有。沒有腳印，沒有指紋，甚至沒有皮屑和衣服纖維。除了那個發現屍體的男學生的。」

至於賈絲敏，她不久前從N.Y.T調來紐約，這起案子剛好在她們警署的轄區內。

他從來都是這樣，連生氣都是淡漠又克己的。

「和圖書發現現場的那個學生嚇傻了，說他腦子昏昏沉沉像在做夢，什麼都不知道。」

戴西那邊有點兒吵，像是在聚會：「齊墨，剛才你的電話我沒聽到，找我有什麼事嗎？」

「真是太詭異了，和兩年前的案子一模一樣。」

看電影時，安逸自在；接了簡訊打電話過去，人就沉默了。一路上都繃著臉不說話，清冷又安靜。甄愛感覺得到，他帶著隱忍的怒氣。

甄愛腦袋有些凝滯，用力搖搖頭，走上三樓拐角，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怎麼，腳下居然滑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戴西望著昔日的同伴，淚如雨下。心底的悲哀恐慌摻雜著自責與愧疚被無限地放大。

言溯步履很快，上樓梯時卻頓了一下，突兀地緩了腳步。

不過是一個惡作劇，為什麼會發展到不可收拾https://m.hetubook.com.com的地步？

第二間是案發現場，好幾個警察在裏面，伊娃和賈絲敏也在。當年的案子里就是伊娃負責屍檢，所以這次她來了。死者已經被取下來放在地上，伊娃正在檢查。

乍一看，像是黑暗中的一雙眼。

他握著電話還是沉默，僵硬地抬起頭，一雙雪白的腳。再往上，一具白色的軀體掛在頭頂的吊扇上，一圈又一圈地晃蕩……

時隔兩年，大家早不是當初嬉鬧的高中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燦爛的未來。

手電筒圓柱形的燈光襯得樓梯間黑不溜秋陰森森的，待拆的樓房裡充斥著破敗而陳舊的腐塵味道。

甄愛一下子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怎麼接話。

言溯不知聽了沒有，和法證人員擦身而過。

凱利拿出打火機，撿起地上的紙團，把它點燃。和-圖-書火光很快跳躍起來，他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剩下的人都自覺地把各自手中的信遞到火舌面前。

面前有一個奇怪的陰影，像幽靈一樣飄來飄去，晃悠悠的。

迎面來了法證人員，帶著工具箱從第二間教室走出來，邊走邊說：

什麼東西？在他的頭頂上搖晃！

火焰囂張，一點點吞噬掉所有的信箋。

誰能來拯救他們？

甄愛以為他責怪自己走神，解釋：「不怪我，地上很滑。」

齊墨的頭昏昏沉沉的，朦朧中聽到手機在唱歌。他順著聲音摸起來接電話。

言溯到達現場時，剛好十一點。

言溯反應極快，一把就將她攙住。

齊墨腦子裡重得像灌了鉛，手腳都不是自己的：「我沒給你打過電話啊。而且，你怎麼沒來？」

從言溯接到那個簡訊開始，他的氣質就變了。

甄愛搖搖頭，末了意www.hetubook.com.com識到他沒看，說：「我以前經常被關黑屋子。」

賈絲敏看到甄愛的瞬間，臉色很古怪，很想質疑他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在一起。但甄愛神色漠漠的，現在場合不對，她什麼也沒說，只高高地抬了抬下巴，扭頭看向言溯：

那是華頓高中一棟即將廢棄拆除的舊教學樓。樓下停了幾輛紅燈閃爍的警車，很是明亮。樓里一片黑暗，只有三樓的兩間教室亮著燈。

亮燈的是第二第三間教室。

甄愛在電話里大約聽到一些內容，死者安娜·霍普，20歲，沃頓商學院學生，司法部執法官的私生女。同父異母的姐姐正是今天結婚的新娘，安妮·亞當斯。

火光把幾個年輕人的臉映得通紅，像血一般；忽而一閃，光亮皺熄，所有人都被黑暗淹沒。

「我哪裡怪你了？」這下他換了語氣，很溫很軟。

齊墨扶著https://m.hetubook.com.com額頭，從桌子上撐起來，「哪兒？我們大家不是約好了……」他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真是殺人的絕佳場所。

「齊墨你怎麼了？」戴西那邊等了幾秒，緊張了，聲音漸漸有了哭腔，疾聲叫他，「齊墨，你說話啊，你怎麼了？天啊，我求你了，你說話！」

「但也沒有那個男學生的作案痕迹……就像死者是自己跑來上弔的一樣。」

戴西疑惑了：「你現在在哪兒？……你的聲音怎麼那麼奇怪？」

言溯的手電筒閃了閃，剛要說什麼，樓上走下來學校的管理員，剛協助完調查出來，一邊下樓一邊點煙，聲音不耐煩：「臨近拆除還死人，這樓真是不祥。見鬼，好好的打火機怎麼突然打不開。」

他們原本都是好孩子，為什麼一個個都變成了惡魔？

甄愛知道他在等她，本想說我不要緊，話到嘴邊沒出口，只是暗自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