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言溯瞟一眼，他從賴安那裡得知，玻璃牆那邊是儲物室。

滾出來的是幾捲紙。

蘇琪轉回去，並沒看到他們，只聽言溯的聲音在架子間的小走廊里晃來晃去，完全找不出具體的方向：

他們一開始就沒想從正門逃走。

甄愛被言溯抱著，在打飛的雜物和紙片中奔跑。她可以自己跑，可他非要保持這種把她完全裹住的姿勢，子彈撞到她前，起碼有他攔著。

她重複著咬牙切齒：「你是誰！你知道多少！」

她輕輕地囈語微笑，帶了刻骨銘心的憤恨和痛苦，「從小到大我都是家裡的好孩子，上最好的大學，干最好的工作，從沒做過壞事。我曾經是多麼驕傲又自尊的人，卻被他們當工具娃娃一樣蹂躪。作為特工，我受過專業的虐待訓練，可那裡摧毀了一切。一天一天沒日沒夜。煎熬永無止境，想死都不行！」

「你第一次去找我的時候，說幼師小姐曾被俱樂部抓獲，在一次營救過程中意外逃脫。這件事，你撒謊了。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你以便衣的形式進入holy golｗww•ｈetuｂooｋ.com•ｃｏmd內部，幼師或許在你的幫忙下被救出來。」

蘇琪定住，不說話。

半晌，她鐵著臉，乒乓地拆換彈匣。鐵器撞擊聲在靜謐的儲物室里回蕩。

什麼心情？痛苦又負疚的心情！

甄愛忽又想起當初萊斯質問言溯，說蘇琪那麼優秀的特工有什麼動機被|操控殺人時，言溯說：「我能猜得出來，但我不能說。」

蘇琪靠近方台拐角，逼近言溯聲音的所在。檯子后突然冒出什麼東西飛速跑向另一個檯子，蘇琪條件反射地瞄準開槍。兩聲槍響，一面的玻璃牆驟然裂開，噼里啪啦碎裂在地。

氣味刺鼻，是福爾馬林。

另一邊，言溯撿起一隻空心鐵球，和甄愛閃開。

蘇琪臉色變了，她要是聽不出言溯的諷刺就見鬼了，和著剛才她那一大堆話全是在說米勒和她自己。

現在想想，或許就像那人說的，她天生就是個虐待狂。

兩軍對戰最氣的是，你轟隆隆打了一大通鼓，人家淡定從容一隻羽毛箭把你的戰旗射下。

蘇琪裝好了槍。死一般的寂靜www.hetubook.com.com后，竟笑了：「真聰明。知道嗎？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當警察，可現在，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警察。」

言溯見地上蘇琪的影子不動了，淡淡繼續：「米勒沒什麼可懺悔的，他說殺死了一個男孩，是你曾懷孕過。但因為你身體和心理的原因，他讓你放棄了那個男嬰。他說是他殺死的，是不希望你難過和自責。」

「不對，」她又笑了，像個瘋子，「那些折磨我的人正是這個國家的精英，或許我還曾保護過他們呢！你們說，可笑嗎？」她眼睛里笑出一絲淚花，轉瞬即逝。

言溯清淡的聲音響起，不緊不慢，規規矩矩地回答：「我是S.A.YAN，知道很多。」

某人疑似抬了杠：「我死之前，能問問你殺死米勒時的心情嗎？」

言溯和甄愛才進去，蘇琪的子彈就追了進來。

蘇琪手指攥著槍，指甲掐的森白，一點一點被剝開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你是誰！你知道多少！」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檯子里滑出去，被激怒的蘇琪撲向門ｍ•hｅｔｕｂook•ｃｏm•cｏm口開槍射擊，打中的卻是一台小推車。

蘇琪臉部抽搐。

她只是想折磨那幾個女人，可中途米勒出現了。米勒那麼善良正直，不可能容忍她的行為，也不可能坐視不管。她聽了俱樂部Boss的蠱惑，把他綁起來，他沒有反抗。她對他只是輕微的虐待，可竟從中獲得了至高無上的快|感。

這一瞬，言溯和甄愛閃電般反方向跑進蘇琪剛才打碎的玻璃洞里，消失在儲藏室不見了。

蘇琪走到架子盡頭，看見一個大池子，泡著各種奇怪的骨頭。

她回到平凡的生活，可一切天翻地覆，接觸撫摸親吻性|愛，所有於她都是陰影。

蘇琪的心思被看穿，更怒，循著他的聲音再度射擊。子彈擊倒言溯身旁的盒子，一大堆東西滾下來，也不知撞到什麼，地上的傳送帶轉起來。

最終她一槍結束他的生命。她不忍心把他扔在垃圾堆，悉心把他洗乾淨裝進睡袋。她挖他的心是因為覺得乾淨想一直留住；可她又聽說失心的人無法上天堂，趕緊慌慌跑去還他。

蘇琪氣得吐血，眼珠一轉，狠狠地笑：「ｈttｐs://ww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coｍ•coｍS.A.先生，你該不會在數我的子彈吧？等我的子彈打空了再出來？我告訴你好了，手槍里有9發，還剩3發。你說，這夠不夠打死你？」

第5槍。

她的身體，她的精神，她的信仰，飽受摧殘。

「死掉的那幾款女人里，最符合你的小愛人的，是表面像女僕，內心像演員。這兩款果然是男人的最愛，你的小愛人是天使與魔鬼，開放又不用負責，柔弱又任君蹂躪。再好的男人也無法抵禦這種誘惑吧？」蘇琪慢慢走來，以為言溯至少要生氣了。

她知道拗不過他，索性不掙扎，乖乖地配合。她分了心思數子彈，等打完9發子彈，或許可以制服蘇琪。

甄愛木訥著不做聲，她不知道蘇琪為什麼對她有這種印象，說話越來越難聽。她倒是無所謂，只是和言溯一起聽人罵她，有點兒尷尬。

多可笑啊，在那個永無天日的地方，沒人來救她。她曾發誓，如果誰救她出去，她會從此跟隨。可放她走的是Boss，那個戴著黑色假面從不碰她只在一旁觀賞的沉默男人。

蘇琪迅速追去，裏面燈火通明，m.ｈetuｂｏok•cｏm•ｃom擺著無數排儲物架子。也不知存放了什麼，空氣里全是甲醛的刺鼻氣味。

原來是這件事？

「不夠。」言溯冷淡道，「但你身上帶著彈匣，子彈還有更多。」

蘇琪追上去朝燈光閃過的影子又是一槍，儲物架上的盒子掉下來，紙片亂飛。

槍響瞬間，他不作停留拉著甄愛往反方向跑，去到另一個試驗台下躲起來。

甄愛貼在言溯懷裡，眼睛一眨不眨，蘇琪曾受過那些待遇？她是卧底，只怕當時的遭遇更凄慘吧？

她聲音顫抖，咬牙切齒，「我為保護這個國家的女人和孩子奉獻了一切！可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這個國家，沒有一個人保護我！」

言溯頓了一秒：「但很不幸，你被囚禁了。」

但蹲在檯子下的言溯臉色不變，八風不動地回了一句：「米勒（作家）先生是個很不錯的男人。」甄愛拿手背遮住嘴，面無表情，但其實想笑。

蘇琪走過去，看他們藏身的檯子離門口不過5米，猜出他們逃跑的路線，笑了：「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去死吧！」

甄愛一愣，蘇琪故意提醒言溯數子彈，是想誘騙他在打完第9發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