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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阿基米德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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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溯愛 第二十五節

第八章 溯愛

第二十五節

她不免不快,抱著手從椅子上站起身,俯視他想冷嘲熱諷幾句,可看見他蒼白清俊的容顏,語調不自覺緩了下來,問:「C小姐的名字叫Ai?你昏迷的時候,喊了她很多次。」
頭一次,她替人難過。她一下一下用力揪著床單,悶不吭聲。
席拉看他俊臉蒼白汗濕,那樣沉默冷清,覺得性感,伸手去碰,尚未觸及,他掀了毯子給她打開,冷著臉從床上起來,把自己關進洗手間去清洗。
平日很簡單的動作到了現在,是最艱難的折磨。
言溯潔癖太重,身上有一點兒不幹凈清爽便會覺得不舒服不自在,每次去受刑前都要強撐著虛弱發軟的身體把自己收拾一遍。
想起不算舊的舊事,他不禁淡淡笑了一下。
長時間的酷刑,她還沒見人能挺到現在。她也清楚,即使他馬上被救出去,他的身體也垮了。況且,劑量太多,毒早就種進去。
這些天脫水嚴重,他捧著龍頭的水往嘴裏送,嗓子乾www•hetubook.com•com燥太久,普通的吞咽動作都會在喉嚨里留下灼燒的痛楚。
那天在漢普頓,早上醒來,甄愛窩在他懷裡,小手在他下巴上摸來摸去,一個勁兒地傻笑:「好癢,哈哈,好癢,哈哈。」傻呵呵的,無限循環。
她睡在星空之下,面頰緋紅,柔情似水凝視著他。他聽見她的聲音嬌弱又難耐,哀哀喚著他的名字。
他認真道:「我習慣起床就刮鬍子,你要想摸,最好是趁早睡去我床上。」
清洗后看向鏡子,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掩不住,下巴上也冒出青青的胡茬,摸一下,還很扎手。
「別碰!」他冷冷斥開她,手不受控制地抖,很緩很慢地把鞋穿好。
里德看到那段視頻,眼淚都涌了出來,他甚至想過告訴甄愛,可剛才下車掏出言溯留給他的鑰匙。小信封里溜出一張卡片,上邊是言溯提前預知的字跡:「no matter what happehetubook.com.comns, DO NOT say a word!」
他僵硬地折下脊背,臉色又發白了。席拉見了,下意識湊過去:「我幫你。」
席拉癟嘴:「可惜你喊的那個名字是假的呢。她叫Cheryl,不是屬於你的女人。你為了她,真傻。」
他頓時痛得剜心挫骨,才知這些天深入肺腑的痛,叫思念。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置之不理,沒想他沉默半刻,緩緩開口了:
席拉心裏說不出的情緒:「邏輯學家先生,你真讓人費解。你那麼聰明,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C小姐是個危險分子。那你一開始幹嘛去愛她?你還為她做了那麼多危險的事,不知道危險嗎?你怎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以為聰明的人都珍視生命。」
他茫然不知所措,陡然胃疼得厲害,噁心又難受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像是得了狂躁症,無論坐立與否昏睡清醒,都是不www.hetubook.com.com安。
席拉神色複雜,他即使是被藥物整得如此虛弱又落魄了,清高冷冽的樣子卻一點沒變,比當初在silverland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靜。
山裡的葉子全黃了,金燦燦的。
可忽然她一轉身,變成了一隻兔子,眼睛紅紅的,嘟著嘴看他,神色委屈。他要去抓她,她搖著短尾巴蹦蹦跳跳,一溜煙蹦不見了。
只是,有些事遠超出能力範圍。身上的各類傷痕與灼傷,暫時消除不去了。
所以言溯提前切斷屏蔽了城堡附近的一切通訊信號。
所以,里德住口了。
沒回應。
席拉落了個沒趣,坐在一旁等,伸手一摸,床單上全是熨燙的汗漬。
或許毒品的作用終於穩定下來,他的思維開始自動自發編織出無數似真似假的幻想夢境。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影像里,他又看見了甄愛。
言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清醒又迷茫。他自己變得很陌生,渾渾噩噩,焦躁不安,這一點兒不像hetubook•com.com他。
席拉驀然有種錯覺,他的精神和意志遠沒有被打垮,或許,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垮。
醒來房裡坐著個人,依舊是短衣短褲,修長雙腿交疊成魅惑的姿勢,還是席拉。
她又羞又氣,狠狠瞪他。他不明所以。
「我比大部分人都愛惜自己的生命。但有些事,不會因為危險而不去做;有個人,不會因為危險而不去愛。」言溯說完,劇烈咳嗽起來。
他緩慢又一絲不苟地把自己清理完畢。走出洗手間,席拉還在那裡,表情不太開心。他也不理,坐到椅子上,彎腰去穿鞋。
驀地想起,甄愛有次問:「S.A.你為什麼不留鬍子?我想摸摸看是什麼手感。」
應該是第二個星期了?
身體和頭腦始終混沌不開,思維卻極度的活躍與興奮,沒有片刻喘息的空間。
席拉被震撼住,愣了足足三四秒,愈發為他覺得不值:「可你要是殘了死了,你為她做的一切,她或許都不知道。」
他翻來覆去,猛地驚醒,額頭手心和*圖*書和背脊,大汗涔涔。
言溯像是不久前沉進漩渦里和海草生死掙扎過,渾身虛脫。不過,雖然沒了力氣,腦子卻安寧地清醒了片刻。他寂靜地望著頭頂上方的浮雕畫,不言不語。
安靜。
甄愛又回來了,穿著兔女郎的裝扮,拘謹地遮著纖細又白皙的腰肢。手裡抱著一隻乖乖的小兔子,她紅著臉怯怯看他,小聲說:
里德望著遠去的車輛,想起言溯的話:「如果我出意外死了,她問起,就說,我接受證人保護計劃了。」
她覺得憐惜,湊上去,「世上那麼多女人,何必呢?這麼為她死了,她不見得記住你,或許轉頭就和別的男人好上了。不過誰要和她好上,要倒大霉。像你,現在落成這個樣子。」
「你不喜歡身體接觸啊。那C小姐呢?」
「S.A.,等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天天抱著,到哪兒都捨不得放手。」
漸漸,他雖然虛弱,卻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那麼井然利落,一點兒不像是去受刑的。
不論發生什麼,不要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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