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居沐兒沒說話，她努力想著該怎麼應對。丁妍香卻又說了：「居姑娘，你好好想想，你眼睛不方便，平日里沒人照顧這日子不好過且不說，若是出門辦個事散個心，遇到什麼宵小惡徒，你可怎麼辦？居老伯年紀也大了，又要照顧你又要做買賣養家，你總得替他想想，萬一勞累過度出了什麼意外，你也一定不願如此，對不對？」

居沐兒僵住，她來此竟是勸自己與她共享夫君嗎？

居沐兒在心裏把話想了一遍，這才答了：「我不過是布衣盲女，高攀不上雲大人，還請夫人放心。」

「夫人，我保證，絕不會嫁給雲大人，這樣夫人是否滿意？」

「夫人美意我心領，但我確已下了決心……」

居沐兒聽得丁妍香的一字一句，覺得自己的手指也變涼了。

居沐兒后脊樑開始發冷。她想了又想，生怕出錯不敢多言，好半天才答：「夫人，我確實是高攀不上。」

居沐兒心裏一沉，不知該說什麼好。

居沐兒心頭一緊，乾脆直截了當地問了：「那夫人如何才能安心？」

丁妍香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忽又笑了hｅｔｕｂｏok•ｃom•ｃoｍ：「看來居姑娘不是不甘為妾，倒像是真心不願嫁給相公。」

「爹爹先去忙吧，一會兒女兒說完了話再叫你。」

居沐兒微笑應了好，居老爹這才慢騰騰地走了出去。

丁妍香道：「居姑娘，之前我妹妹無禮，找了人騷擾過姑娘，是她太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之後再不會如此，請姑娘放心。」

居沐兒緊咬牙關，想了又想，小心答：「我當日知曉自己雙眼已盲，今生再不能視物時，便下了決心，此生定不嫁人，孤老便好。」

丁妍香笑笑，她探過身來握了握居沐兒的手。她的手冰涼，嚇得居沐兒打了個寒戰。

居老爹心不甘情不願，看了看丁妍香，又看看自家女兒，終於還是答應了，但他又道：「我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陽。」

她說了這話，沒有聽到丁妍香的回應，心裡頭更是忐忑。她看不到丁妍香的表情，看不到她的眼睛，她只能聽到她的聲音，所有的判斷只能靠聲音。

丁妍香的聲音還是很溫柔，她問：「是高攀不上，還是不甘做妾？」

「居姑httｐs://ｍ.ｈｅｔuｂook•com.ｃom娘，我希望你能嫁入雲府，與我做伴。雖是妾名，但吃穿用度各項禮遇都會與我一般。你絕不會有半點委屈，你看如何？」

「不。」丁妍香的聲音柔且輕，但答得很堅定。

丁妍香點點頭：「我也是三歲。可我的琴彈得不如姑娘。」

雲青賢確實向居沐兒表露過心跡，她拒絕了。而後他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但每次來都溫聲軟語，心中之情溢於言表，分明是還未死心。居沐兒心裏苦惱，卻沒辦法斷了他的念。如今外邊傳言甚是難聽，這雲夫人過來，定不會是表面上這般只對她的生活起居關切。

這話與嫁不嫁給雲青賢八竿子打不著，居沐兒弄不明白她的意思，於是閉口不語。

「姑娘這是說的賭氣話。」丁妍香又用她那冰冷的手握住了居沐兒握緊竹杖的手，「雙眼不便，更該有人照顧，嫁到我們雲府來，姑娘便萬事無憂了。」

居沐兒的心怦怦直跳，丁妍香冰冷的手指透著股陰鬱，讓她覺得極不舒服。

丁妍香笑笑，忽然問：「居姑娘何時開始習琴的？」

這時丁妍香又和圖書說話了：「請姑娘不要拒絕。我家相公對姑娘真心喜愛，我也一定會將姑娘當成自己的親姐妹對待。姑娘嫁了來，居老爹可以卸下肩上重擔，安安穩穩再討個續弦安度晚年。姑娘也有三五下人悉心照料，衣食無憂。相公體貼，我亦明理，姑娘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次她話未說完便被丁妍香截了：「決心是可以變的。」她這句話說得有些硬，仿若溫柔的面具裂了個口子。雖然語氣變化甚是細微，但居沐兒還是感覺到了。

這丁妍香是想強調她對夫君雲青賢情深義重？可自己已然說了不會介入他們夫妻之間，她這般究竟是想如何？

「這是實話。夫君最是喜琴，我陪夫君彈琴，他每次都要誇讚你的琴藝。」

「夫人過謙了。」

居沐兒剛剛落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來，她聽得丁妍香的聲音越發溫柔：「居姑娘，請你務必，一定，要嫁進我們雲府來。」

丁妍香又道：「我這人，其實是極好說話的。相公對姑娘心心念念，這我知道。原本他的事，我不該多嘴，更不該插手，但我眼見他鬱結不喜，我也十分難過。www.hetubook.com.com所以思前想後，我才來找姑娘。」

「相公並不知我今日來此，也不知我會來勸你。他答應了我，若我不應允，他便不會再娶。他對我如此，我卻不忍讓他傷心，所以，今日我才會來。你若是答應嫁過來，他一定很歡喜，他歡喜了我便高興。居姑娘，我夫君是刑部侍郎，我爹爹是刑部尚書，再有我外公、舅舅、叔叔、伯伯，全是朝中重臣。有我為你撐腰，定然不會有任何人敢動你和你爹一根汗毛，你家的酒鋪子也能安穩營生。你看，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吧？」

「那是夫人好福氣。」

丁妍香的聲音很溫柔，應該說是太溫柔，溫柔得沒有一絲感情。

丁妍香接著往下說：「我相公溫柔體貼，衣食住行對我極是照顧，對下人也都和顏悅色，絕不胡亂打罵。居姑娘你說，這樣的良配，不好尋吧？」

「三歲。」

居沐兒有些害怕，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竹杖。

「居姑娘，我並非不能容人的怨婦。」

果然丁妍香說了些不太緊要的問候話后，終於轉入了正題：「居姑娘，我冒昧問一句，我家相公是與你提過喜愛之情，意https://m.hetubook.com.com欲相娶之意吧？」

丁妍香待得屋裡只剩她與居沐兒，便問候了她的身體狀況和家境，然後又誇讚了居老爹的能耐，說他釀得好酒，又會打理鋪子又能照顧女兒。她語調溫柔，甚是親切，但居沐兒卻是應對得小心。

居沐兒等了半晌沒聽見丁妍香說話，想了想喚了聲：「爹。」然後果然聽到了居老爹的一聲應。

無論如何，居沐兒不相信這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共享丈夫。

居沐兒舒了口氣，覺得剛才是被試探了，趕緊認真答：「確是如此。夫人，我句句屬實，夫人大可安心。」

這讓居沐兒很害怕，她不敢相信這雲夫人是真心想讓她嫁進雲家，或許她被雲青賢逼迫了，或許她自己違了心想向雲青賢證明自己是賢妻？

居沐兒在心裏嘆氣，無論是高攀不上還是不甘做妾，重點都是她不會嫁啊，為什麼他們不明白？

「是雲大人的意思嗎？」

居沐兒握緊了竹杖，好半天還是答了同一句話：「承夫人抬舉，但我確實高攀不上。」

「我說的也是真心話。居姑娘，我夫君既是傾心於你，我若不能達成他所願，又如何能算得上是好妻子？」

她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