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愛如何解
第四節
她轉著戒指，思緒亂飄地想著。
忽然，車門被打開。
只是想儘可能多的時間和他一起，哪怕是坐在車裡等他。
她把戒指放到桌上：「我也該回去了。」
她不是沒有找過關於那些半夢似醒的記憶，可大多數句帶過，身為逆臣賊子，無人會為他撰書立說。他一生風華，在數千年的歷史里竟毫無存在感。
心臟撞擊著胸口，沉悶而又緊張的聲音，就在耳畔。
他笑著下車，把她留給了林叔。
她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拿來桌上的便簽紙，用鉛筆隨手寫了幾個名字，都是想看而沒買到的書。她的字很漂亮，甚至可以說極有風骨，周生辰拿過來，有些意外地仔細看了會兒：「你的字，應該不會比劉世伯的差。」他說的上次她作畫時，給她題字的那位世伯。
「一起去吧？」她徵詢問他，「我不會幹擾你做事情的。」
很快，www.hetubook.com.com槍聲就平靜了。
而現在他想要做的事，在數百數千年後，或許連記載都沒有。
不過從周生辰離開后，林叔也離開了駕駛位，立在車子靠前的位置。
「不會，」周生辰把外衣脫下來，放在她手側，「最多半小時。」
忍不住就伸出手，摸了摸，手指順著衣衫的袖口，輕輕地滑了個圈。只是如此，就已經臉頰發熱，像是碰到了他的手腕。
她想，自幼一起長大，又始終有著婚約，卻因為這樣奇怪的事情而取消婚約，佟佳人的心裏應該始終會有他。更何況周文川也說，她和周生辰志趣相投，是同類人。
她笑，看了眼桌上多餘的那枚戒指。
時宜從沒掩飾過對他的依戀。
她沒了再看書的心思。
字字句句延展開，幾十年幾十年地掠過。
他略微思考了會兒：「好，你告和*圖*書訴林叔喜歡看什麼書，我讓他準備一些在車裡。」
「發現了，」他笑，湊過來低聲說，「你會臉紅。」
周生辰在叫她。
這幢大廈的停車場在三層，視野開闊，她掃了眼，只覺得林叔是考慮到她的身份，才沒有和她一同坐在車內。她低頭繼續翻看這本書，野史奇說，百千年流傳下來的故事，寫的人文筆不錯，凄烈處令人動容，慷慨處也自然讓人心潮澎湃。
簡單的白紙鉛字，寥寥十幾行，她卻盯了足足七八分鐘，不敢看下去。
就在眼眸合上，黑暗降臨的一瞬，忽然傳來了刺耳的槍聲，猛烈連續。時宜猛地睜開眼，不敢置信地從後車窗看出去，看到有四個人完全沒有任何蒙面遮掩，舉著手臂在射擊，目標雖然不是這裏，但槍聲擊碎車窗、車身的聲響都完全真實。
「時宜。」
視線遊盪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在看m.hetubook.com.com著自己。
「時宜小姐，」身後林叔已經迅速打開車門，「不要動，就坐在車裡。」
他曾經的「不負天下」，到最後都被淹沒。
「真的。」
她睜大眼睛：「真的？」
兩個人稍作休息，很快離開酒店。
可是那些護著她的車和人都沒有動，她不敢眨眼，縱然什麼都看不到，也緊緊盯著剛才看到的方向，慢慢地告訴自己，時宜你要冷靜，冷靜……
後人著說，大多下筆過狠。
周生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從外衣的內側拿出錢夾，將這枚戒指放了進去：「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她反應不及，已經有四輛車急剎在車前，擋住她的視線。
仍舊有槍聲，她再看不到畫面。
直到，出現他的名字。
他把林叔喚來，遞出紙箋，吩咐準備這些書給時宜下午讀。等林叔退出房間，周生辰才認真看她：「時宜，很抱歉，我們雖和_圖_書然已經是夫妻關係，卻連你的字跡都不了解。等這次事情徹底結束，我會空出很長一段時間，讓我們彼此了解。」
她腦子有些亂，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讓心靜下來。
畢竟師從於曾經的他，總有些驕傲在。
他也看得出：「這次會議已經結束。但我稍後需要出門處理一些私事，大概晚飯時間會回來。」
完全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記住林叔的話，不要動。
筆者將他描述為少年掌兵，權傾朝野的佞臣，言之鑿鑿，彷彿自己所寫的才是歷史真相。時宜沉默了會兒，把這頁紙撕下來，撕成碎片，放到了長褲的口袋裡。
「我明天要回去了，」他說，「是明早的航班。」
她猛地抱住他的衣服，驚恐地看著車門。
他時間觀念極重，說是半小時就一定不會超過。
他的抱負，他的慈悲，他的所作所為，能懂的有幾人？
這個人，總在匪夷
m.ｈｅｔｕboｏk•cｏｍ•coｍ所思的地方認真。車內果然備好了她喜好的書，周生辰抵達目的地，下車前徵詢她的意見，是留在車內等他，還是一起上去找個休息的地方。她側靠在那裡，想了會兒說：「你會去很久嗎？」
那些紛紛走下來的人，都靜默立著，護住時宜這輛車。那些遠處的槍擊和跑動尖叫的人，都像是和這裏沒有關係。
周生辰早就說過，這次在不萊梅只會留一周，她只是不知道具體離開的日期和航班而已，所以聽他這麼說也不覺意外，只是有些捨不得。
「我在車裡等你好了，」她揚了揚手裡的書，「還能看半小時的書，否則和你上去，都是不認識的人……其實我挺不喜歡見陌生人的。」
手控制不住抖著，緊緊攥住身邊他的衣服。
把書放到手邊，看到他下車前脫下來的外衣。
她靠在那裡，過了許久，終於逐字逐句地讀完了這段野史。
她笑一笑，倒是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