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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鳳行

作者:九鷺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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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六節

第七章

第六節

廝殺拉開帷幕,數千魔人將沈璃與魔君圍在中間,苻生浮與空中,冷冷望著下方,看著沈璃一桿銀槍舞出血的畫卷。
行止目光冰冷,數根細如銀針的冰刺在苻生身上所有的命脈之中紮下,苻生渾身下意識的痙攣,可嘴角還是勾著瘋狂的笑。行止轉身欲走,以他的速度定是能趕在那黑影之前到達墟天淵,但他身形卻驀地被束縛住,是苻生周身的魔氣溢出,纏繞上他的腳踝:「我不會讓你去的。在沈璃成功變成封印之前,你都到不了她身邊。」魔人圍上前來,試圖用車輪戰將行止拖住。
沈璃見苻生跑遠,下意識的便想去追,而腰間的手更是用力一攬,將她死死扣住,讓她不得再動分毫。沈璃抬頭一看,但見行止一臉冰冷的看著她,沈璃不由得背脊一僵,心中莫名的竟起了幾分愧疚,她眼珠左右看了看,神色有幾分像做壞事的小孩一樣無措。行止見了她這神色,心裏饒是燒了天大的火,此時也只化為一聲嘆息,苦笑:「止水術的欄杆也能融了,你倒是長了本事。」
而此時,她的身側已是墟天淵的大門。
她身形一閃,離開行止身邊,方才靠近魔君,苻生忽而詭異的咧嘴一笑:「神君在意沈璃,你道是我未曾料到你會尋來么……」他話音一落,行止心頭忽而閃過一絲不祥,往下一看,恍然間看見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沈璃身後。適時沈璃正要將魔君扶起,那黑影倏地伸手將她口鼻捂住,不知他掌心有什麼東西,沈璃竟連一下也未曾掙扎,雙眼一閉便倒進身後人的懷中。
苻生但覺眼前一花,銀槍便殺至跟前,他舉劍來擋,苻生力量並不弱,但如今的沈璃反應已比先前敏銳了不知多少,短兵相接,不過三四招,沈璃一槍便扎進了他的胸膛,然而苻生臉上卻不顯痛色,他眼中盡顯瘋狂,仿https://www.hetubook.com.com似是在期待什麼。
苻生看見她周身烈焰,直笑得更為詭譎。沈璃眉眼一沉,「你的陰謀,且去耍給閻王看吧!」
苻生的傷恢復得極快,此時胸口已不見半點痕迹,他桀桀一笑:「三界內誰不知神君之威,我如何敢於神君動手。」他望著行止,「只是事到如今要我自盡……我如何能甘……」話音未落,他手中短笛又是一響,下方的魔人仰頭一望,立時轉了目標。
適時,一股烈焰卻從魔人圍繞的中心燒灼起來,但凡被此火灼燒的魔人,立時皮焦肉爛,且火勢依次傳開,只要挨著一點,便立即在周身蔓延。圍繞著的魔人一時哀嚎不斷,盡數散開。
他手中短笛又是一響,空中魔人沖開她方才打開的屏障,落下地面,數十名魔人一擁而來,仿似要將沈木月埋在其中,她目光一冷,手中寒劍一凜,劍氣升騰,數十名魔人皆被刺破咽喉,然而他們卻並沒有死,在地上蠕動兩下,復又爬了起來,這一圈魔人未解決,外圍又圍上了數十人,苻生笑得猖狂。
男子的手臂置於腰間,將她緊緊勒住,白衣飛舞的神明掌心的寒氣凝出,凍住了那張血盆大口,龍頭被凍為一個冰球,行止面色一寒,一個「破」字淡淡出口,冰封的龍頭霎時碎裂出無數裂紋,但聞一聲巨響,那龍首徑直被炸得粉碎,神力餘威不減,貫穿整個龍身,將這妖龍完全撕為碎渣,紛紛洒洒的血與肉灑了漫天,待一切落定,愣神中的眾人恍然驚醒。
苻生大笑:「帶她走!」
沈璃咬住下唇,一使力,唇畔溢出血液,果不其然,身體里的力氣稍微恢復了一點。
魔人飛撲而來,將魔君那方空了出去,魔君似已無法支撐,法陣破裂,她身形往前一撲,徑直暈倒在地。沈璃大驚,行止道:「hetubook•com.com護住她,將其帶上天外天,料理完此間事宜,我再回去找你。」
就是這柄長劍,從她小時候起,便一直在教習她武術,從最簡單的隔擋到各種複雜的招式,從她連木枝也握不穩一直到她能提槍獨自上戰場,師父之餘她而言,不僅僅是教習武功,更是陪伴了她前面幾乎所有的人生,她那麼用功的學習法術武功,為的便是能讓師父與族人可以在自己的庇護之下能安樂生活。
她的槍極熱,扎進魔人的身體后,魔人便灼燒起來,被火焰稍微灰燼的魔人越來越多,然而苻生卻並不著急,他在等,等尚未全部恢復法力的沈璃筋疲力盡。
然而墨方行徑的速度太快,沈璃已經隱隱能看到阻隔墟天淵與魔界土地的那片山脈。她當下更是用力,咬破嘴唇,鮮血流出,她力量灌入四肢,她猛的一躍而起,推開墨方,一旋身,落在地上。
沈木月一笑,神色輕蔑至極:「區區殘品,也敢叫囂造次?」這樣的神情倒是與沈璃有三分相似,或者說,沈璃的性格便是受了她極大影響,一直將她作為目標,崇拜著,渴望著成為她這樣的人。
沈木月手腕轉動,目光左右一轉,似在尋找下手契機,然而此時胸腔卻猛的一痛,她驀地嘔出一口黑血,是先前的傷又發作了。疼痛一陣陣襲來,讓她微微弓起了背。
沈璃一愣,心中一時不知湧起何種滋味,這個人背叛了魔界,背叛了她,但即便是到現在他還是幫著她的,沈璃的世界其實很簡單,朋友,敵人和無關緊要的傢伙,然而現在,她卻不知道該將墨方擺在哪個位置,或許人心本就是複雜之物,哪能用簡單的標準區分得清清楚楚。
魔人抓住機會,一擁而上,直將她埋在其中,仿似要將她分吃入腹。
而此時沈璃已全然不知魔宮那方發生了什麼事,瘴毒在她hetubook•com•com身體里蔓延,這種毒她知道,是上次在人界揚州城時苻生便對她用過此毒,彼時被行止治好,而現在……這毒又是被苻生提煉得更厲害些了么!
那雙赤紅的眼仿似動了動,看了沈璃一眼,但他身體仍舊繼續向前行著,這駕雲的速度快得讓沈璃都有些不敢相信。變成魔人之後,他的力量也會跟著提升么……
沈璃被他拍得連連點頭,不經意間瞥見下方魔君的法陣正在縮小,她登時心頭一緊,脫口而出:「現在不行。」她手中一槍一豎,行止放開她,但卻扔將她攔在身後:「就從現在開始。」
行止臉上的笑意收斂,他徑直打斷沈璃的話:「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金貴。」看沈璃一臉怔愣的模樣,行止默了一瞬,唯有無奈一笑,拍了拍她的腦袋,「該躲到背後讓人保護的時候,你好歹還是配合一下,給我個機會不行么?」
顯然這烈焰之術極是消耗體力,不過一刻鐘時間,沈璃臉色便有些微微發白,而魔人像是永遠殺不完一樣,一批批湧上前來。沈木月見狀,一抹唇角的血,結印與地,蠻橫的法力將魔人盡數攔在圓環法陣之外。她沉聲一咳,黑血噴洒于地,她頭也未抬,道:「殺苻生!」知道勸不走沈璃,她索性改了戰術,指揮沈璃道,「這些人沒有自我意識,殺了他,魔人只會如一盤散沙。」
沈璃只冷冷盯著苻生:「魔君為何只想到沈璃被他們帶走,而不想想沈璃如何將他們送走?」
沈璃清咳一聲:「神君謬讚。」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與行止抱在一起沈璃心裏極為不自在,她身子輕輕扭了扭,想從行止的禁錮當中出去,卻不想行止竟將她抱得更緊,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頜,迫使她仰頭看他。
他目光悠悠然的落在苻生身上,笑道:「我不喜糾纏不休之人,也不喜牽扯不斷的事,不管閣下https://m•hetubook•com.com有何居心,今日都來做個了斷吧。」他一笑,言語說得輕鬆極了:「自盡,還是讓我動手?」
苻生口中湧出黑色的血液,落在那剔透的冰柱之上,他望著行止咧嘴笑著:「依神君本事,如何會猜不到呢。」他啞聲說,「我要她去替代火的封印,要她成為墟天淵坍塌時的陪葬品!看著自己愛的女人死在自己做出的封印裏面,神君感覺如何啊哈哈!」
苻生瘋狂的笑著:「沈木月!你倒是越發不自量力!我看你拖著這殘破身軀,如何能擋我數千魔人!」
沈璃但覺不妙,正欲抽槍回身,忽覺身後光線一暗。
沈璃持銀槍立於沈木月身前,沈木月捂著胸口,咬牙:「為何不走!」
墨方立在瘴氣彼端,一雙赤紅的眼極為醒目。但見沈璃逃脫,他身體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撲上前來,也未拔劍,赤手空拳與沈璃過起招來,他牙關咬緊,好似在極力控制什麼:「走……」他嘴裏短短的擠出兩個字,「快走!」
沈木月這話仿似刺痛了苻生心中最隱晦的部分,他臉上神色一變,恨得面目扭曲:「死到臨頭,嘴還硬。」
但是現在……現在師父卻還要為了她去拚命廝殺,魔界也是因她而多受劫難。此刻更是要她拋下她無論如何也想保護好的東西,獨自逃走,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她如何能走!
止水術盪過,肅清天地。
沈璃仰頭一望,苻生立於高處,目光森冷。沈璃回頭看了魔君一眼,一咬牙:「師父且撐一撐。」有法陣攔著,沈璃暫且放了心,縱身一躍,離開沈木月身邊。
沈璃一愣,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別過眼神:「我會保護好自己……我也沒你想得那麼金貴……」
沈璃一咬牙,心中雖還放不下魔界中人,但此時也只能如此了。
魔君一聲:「當心!」尚未傳入耳膜,沈璃回頭看見一張血盆大口已經張開,和-圖-書竟是昏厥于地的那隻妖龍蘇醒了過來,它張著嘴,眼見著便要將她吞食進去。苻生猖狂的笑與那大嘴之中血腥味充斥沈璃的五感。她瞳孔緊縮,正是電光火石之間,風聲忽來,仿似一切都已靜止了一般,熟悉的懷抱將她攬進懷中,那一抹幾乎嗅不到的淡香竟神奇的消弭了所有惡臭。
想起上次墨方將她帶出地牢的模樣,沈璃只覺心下一悲,艱難道:「為何甘心變得如此……」
瘴氣瀰漫,更甚於之前蝎尾狐跑出的那一次。
「王……」墨方唇角微動,仿似極艱難的在控制自己的嘴說出他想說的話,「放血……逃。」
行止眼中殺氣一凜,神明之怒令天地悲鳴,風聲呼嘯,吹散他仿似從地獄而來聲音:「找死。」
「沈璃,我用盡辦法救回你的命,不是讓你繼續拿去送死的。」
他雙目無神,臉上儘是紅色的條紋,犬齒長得極長,幾乎像是獸類的獠牙,但饒是這人變成這個樣子,沈璃也依舊認得他——
沈璃咬牙,餘光瞥了一眼抱著自己疾行的人。
黑影拖著沈璃消失蹤跡,苻生仰天大笑:「千年夙願!千年夙願終將成啦!哈哈哈!」那癲狂的模樣,竟像是高興瘋了。可他笑聲卻在正高昂之時戛然而止,一道鋒利的冰刃穿心而過,行止竟是不知什麼時候立於他身前,面無表情,聲如寒冰,「將沈璃帶去了哪裡?」
「墨方……」她從喉頭裡擠出這兩個字。墨方身形慢了一瞬,但也只有這一瞬,他面無表情的帶著沈璃向墟天淵而去,一如其他魔人一般,毫無自我主張,只是聽命行事。
苻生不甘的一咬牙,不顧沈璃的銀槍正穿透他的胸腔,猛然往後躍出,鮮血溢出,卻不是鮮紅的顏色,而是一片青黑,他立於遠處,手中凝聚法力覆于胸口,等著傷勢慢慢愈合。他抬眼一看那方的行止竟看也未看他一眼,只盯著自己懷裡的人,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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