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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主在山下別院。」凈慧神色略帶幾許不自然，「觀主從上月開始，一直住在別院中。」

「觀主在大廳觀舞，讓大娘子到了就過去。」管事說。

冼夫人說：「許是她其他事情吧。」

冼夫人看著天真嬌憨的愛女，笑著點頭，「當然可以，你兩個陸姐姐不都讓你去她們家玩嗎？」

「怎麼樣？這兩人很出色吧？」陸止等陸希坐到自己身邊后，笑著對她咬著耳朵。

陸希給母親上完香後走出廂房，今天是侯瑩的大日子，她也不能現在就撇下常山去找阿姑，即使她一刻都不想跟常山待在一起。她去找陸言和侯瑩時，兩人跟著元三娘說笑，陸言已經跟元三娘相處的非常不錯了。

「是的，都是觀主和大娘子的莊客。」女尼說，這附近一片山林田地，都是前朝景武二帝給陸止、蕭令儀的私產，蕭令儀薨逝后，理所當然由陸希繼承，附近的居民也幾乎都是兩人的莊戶或是私奴。

「我家三娘也好看啊。」冼夫人寵愛的對女兒說道，回想起陸希的姿容，心中暗忖，不愧是玉璧明珠之女。當年前梁武帝在主持陸琉和汝南長公主蕭令儀婚禮時，曾戲言陸琉皎似玉璧、蕭令儀炯若明珠，「為朕掌心的一對玉璧明珠」。汝南長公主身份貴重，她薨逝的時候，冼夫人還沒資格拜見她，不過今日見到陸希，也隱約可見當年「明珠」的風采。

兩人說話間就來到了大廳，尚未入內便聽到一陣嘈嘈切切錯雜彈的琵琶聲，挑、撥、滾、掃接連而至，鏗鏘之音響徹大廳。陸希幼承家教，本身音律水平只能算尚可，但鑒賞能力絕非常人能比，一聽這曲聲就知道此人功底紮實，她抬手示意門口的侍女不必和_圖_書通報，她直接從偏門入內，這麼好的曲子，若是從正門入內，打擾人家彈奏就不好了。

兩人說話間進入了一間素雅的廂房，裏面香煙裊裊，陸希將花插恭敬的供在一牌位前，這牌位是蕭令儀的牌位，蕭令儀生前最愛就是天闕山風景，曾一度想葬在天闕山，雖說後來她還是葬在了其父梁景帝的修陵，不過陸琉為了滿足的愛妻的心愿，還是在萬松寺給她立了一個牌位，陸希每次來萬松寺，都會來拜見母親。

卻被陸止一把拉住，咯咯笑道：「你這小古板，這麼好的劍舞，錯過今天可就沒有了？」她見侄女目光里滿滿的都是不信，正色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劍舞，這是正經的劍式。今日錯過了，你去哪裡找這麼一個精通劍法的郎君給你舞劍？再說又垂著帘子，他們又看不見你，你怕什麼？」陸止和陸希面前垂了一道珠簾，兩人能看清外面，外面看不清裏面的動靜。

元三娘也想起陸希和陸言有個出家當道士的姑姑。

「對啊！阿母，我今天看皎皎阿姊穿了一件白披風，看著很暖和，那布料我以前都沒見過，聽說叫什麼羊絨……」三娘同母親嬌嬌的說了起來。

「我比陸家姐姐差遠了。」元三娘心無芥蒂的誇著陸家姐妹，「阿母，我以後可以去找阿陸阿姊玩嘛？」

「你已經知道了？」陸止笑著靠回軟墊上，陸止比陸琉要年長十歲，不過容貌看上去，不過三十許，膚如凝脂，顏如舜華，桃花水眸顧盼神飛、嫵媚絕艷，同陸琉那種宛如謫仙人般的風采完全不同，卻同樣讓人移不開眼。

「是的。」管事肯定回道，「還有一位武郎君沒什麼才華，但有一身極出色hｔtｐs://ｗｗw.he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m的武功，觀主說，等過了元旦，就把兩位小郎君推薦給郎君。」

「不是。」管事面色有些奇異，「一個月前，莊上新來了兩位郎君，觀主和他們很談得來。」

「好啊！我早聽說陸家私房菜中素齋極出名了。」元三娘說，不知不覺間就被陸言拉出了廂房，侯瑩跟在兩人身後離去，陸希抬頭望了一眼尷尬落單的崔孟姬，起身道，「崔娘子，我們也走吧。」

陸元澈只唯一個無實權的光祿大夫，可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最護著他的就是皇帝了，不然陸琉怎麼敢在崔太后壽誕前，上書大罵崔陵呢？可惜他們家不是士族，陸琉也不可能把女兒下嫁寒門。至於母親最看重的陸希——她容貌、出身再好也是前朝皇室後裔，他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不晚，時辰剛好。」陸言對元三娘笑道，「那三娘你今天可一定要嘗嘗，廟裡廚子做的素齋，我保管你會喜歡的。」

陸希嘴角一抽，「難道他們就是文武郎君？」

「凈慧，阿姑是在清微觀，還是在山下別院。」陸希自蒲團上起身問道。

一進廳內，就見一陣寒光閃爍，陸希定睛一看，只見一名身量健美高挑的男子，正隨樂起舞，劍走游龍、迅捷如雷，劍光吞吐間，寒芒閃爍，饒陸希見慣了歌舞，也忍不住暗贊一聲，古人描繪「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也不過如此吧。

元尚師不用猜都知道母親心裏在想什麼，母親唯一心希望他能娶個品貌端莊的世家女，可對元尚師來說，他要娶的人是崔太后的外孫女，當今聖上的嫡親甥女。如果有可能元尚師更希望自和*圖*書己未來的妻子是陸言，她不僅是崔太后最喜歡的外孫女還是陸家的女兒。

「對哦！我回去告訴阿芸她們，她們一定會羡慕我的！」元三娘咯咯笑著說，陸府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元家現在富貴了，可想要登門拜訪陸府，還沒那個資格，「阿母，你說皎皎阿姊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和阿嫵阿姊一起回家呢？」

「這兩人居然姓一文一武？」陸希失笑，「文郎君推薦給阿爹還行，那位武郎君推薦給阿爹有什麼用？」陸家以武立家，但在很早之前，家族由武轉文了，父親和朝中武將也不是很熟，能給他安排什麼官位？不過說實話，陸希對阿姑的眼光不怎麼信任，她讚賞的人，肯定是有才華的，可有才華的不代表能成為官員，所以阿姑每次推薦給阿爹的才子，阿爹基本兩杯茶，奉上一些錢財就打發了。

「是我來晚了。」陸希笑著道歉。

一頓午食吃的賓主盡歡，午餐后陸希同常山說要去別院看姑姑，常山淡然的點頭許了。陸希同冼夫人、元三娘和崔孟姬告辭后，就先離開了。常山見時辰不早了，也先離開了。

天闕山下，陸止別院的管事，一接到陸希要來的消息，就派人到路口等陸希，下人遠遠的瞧見大車隊駛來，忙派人回去通報，管事親自趕到門口，候著陸希，見陸希下車，忙笑著上前攙扶，「大娘子，奔波了一早上，可曾累著？」

「那就先不要用了。」陸希說，粥棚是在固定地方，不管是私人還是官家，周圍都有重兵防守，流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且粥棚是大家做慣的，但如果在寺廟發放乾糧，不說起什麼暴動，就是人流稍大一些，場面就不一定能控制住，陸希可不想好心辦壞hetubook.com.com事，「住在萬松寺附近的貧家大多是家中莊客吧？」

「阿姑。」陸止都叫了自己，陸希只能走過去。

「你把乾糧連帶我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全給阿倫，讓阿倫帶人去發給家裡的日子，就當是我和阿姑給他們的元禮。」陸希吩咐道，阿倫是陸希的奶兄，也就是穆氏的兒子，陸家的家生子。

不過很快，陸希就有些尷尬了，或許是因為這男人舞得太過激動，上身原本就略顯單薄的衣衫，居然半退了下來，露出了結實的胸部。陸希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腳下一轉，就想離開。

「阿姊你來了，我們正想一會去廂房用素齋呢。」陸言對陸希笑道。

「好。」崔孟姬鬆了一口氣，笑著走到了陸希身邊。

「皎皎，你來了，快過來——」陸止原本正靠在榻上欣賞了劍舞，發現侄女來了，忙笑著朝她招手。

「唯。」女尼應諾。

「阿娘，為什麼皎皎阿姊的阿姑會出家？她沒嫁人嗎？」三娘好奇的問。

「阿娘，陸大娘長得真好看。」比未來的大嫂和阿嫵都好看，元三娘暗道。

如果是自己老爹是差一步就要登天的仙人，她這個阿姑就是用來禍害天下的妖精！陸希一直很佩服自己祖母，有這麼一對兒女，她還能淡定如斯，內心是何等的強大。

「說來陸大娘子今年也有十三了，也不知道將來會配個什麼人家？」冼夫人說忍不住同兒子閑聊道，侯瑩好是好，就是太羞怯了些，不及兩個妹妹明朗大方，陸言又過於傲氣，說來冼夫人最看中的就是陸希了。只可惜他們家身份還不夠，不然若是能娶個世家女回來該有多好？她轉念一想又覺自己太異想天開，當年先帝在朝中何等威嚴赫赫，也算陸家半個門hetubook.com.com生了，最後也不過只娶了一個陸氏的旁系女。

「阿姑，等你看完了，我再來找你。」陸希說著就要起身。

「觀舞？什麼舞？阿姑又新排了曲譜嗎？」陸希隨口問道，和父親一樣，阿姑同樣喜歡、甚至可以算痴迷於聲樂，不在道觀清修時，就喜歡在別莊排曲。

「他們待了一個月？」陸希一聽這次來的兩個人居然能讓阿姑留上一個月，不由提了一點興緻，「他們可有什麼才華？」

陸希見凈慧彆扭的神色輕輕一笑，在別院中住了一個月啊，看來阿姑又有新歡了，「我一會要去看她，你派人去和阿姑說一聲。」

陸言、侯瑩知曉她是去祭拜母親，有意略過這事不提，崔孟姬和元三娘更不會隨意問陸希的行蹤。

「阿姑當真這麼說？」陸希挑眉，要知道她阿姑才華橫溢，個性又高傲，能得她如此讚美的人可不多。

一直沉默不語的元尚師突地插嘴，「我記得清微觀就在這裏，陸大娘子應該是去拜見她阿姑吧。」

「不累。」陸希搖了搖頭，「阿姑呢？」

「文郎君精通經史子集、諸子百家，清談時旁徵博引、信口拈來，同觀主談了月余，觀主贊他才華不遜當年的郎君。」管事說。

「阿娘喜歡便好。」元尚師道。

怎麼沒嫁人？冼夫人嘴角一抽，只是人家嫌棄夫君太花心，把夫君休了而已，冼夫人不好對女兒說這種話，只含糊道，「陸家世代向道，家中女眷終生不嫁也不少見。」見元三娘還想問，打斷她道：「你不是跟我說想要做新衣服嗎？還說不知道是什麼料子？」

冼夫人回頭問一名身著月白深衣，劍眉星目的俊美青年，「大郎可喜歡侯娘子？」這名青年就是冼夫人的長子元尚師。

「是。」凈慧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