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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婦背後才挨了一劍，傷口都沒愈合，萬萬沒想到，竟會落到如此結局。

就聽門外傳來一道笑罵聲：「還不快開門，再啰嗦，先給你個榧子吃！」

賈琮點點頭，道：「也好。那……小弟還想去看看璉二哥。」

不過卻沒打算親自引見，而是對賈蓉道：「給你琮三叔帶路，去宗祠見見你璉二叔。」

賈珍聞言笑道：「真真不巧，今兒你大嫂和蓉哥兒媳婦去了藥王廟進香去了，下回再見罷。」

一直木然不動的賈璉，聽聞此言，終於有動靜了，他空洞的眼神重現了幾分光彩，看向賈琮，有些激動起來，道：「果……果真？」

又對賈琮道：「我身子不大舒服，就不陪三弟一起去了。」

所以，賈琮不敢心軟。

氣氛肅穆，連賈琮、賈蓉至此，死人也只是打千兒行禮，並未出聲。

「姑娘心善，也罷，就當行一次善吧。」

為首的嬤嬤冷笑道：「你還有臉子提大太太？因為你一壓，大太太差點連命都沒了，日後也只能癱瘓在床，受不得風，連出氣都不順。老太太說了，你這等妨主奴才，不打死都是念著過往的那點苦勞。勸你趕緊交接清楚，好多著呢。真仔細查起帳來，你那點家俬全填進去都未必夠。」

賈璉暫顧不得這個，急道：「那大老爺呢？」

只是見王善寶家的一身精氣神都散了，如死了般癱軟在炕上，到底不忍，道：「嬤嬤，她到底是大太太的陪房，服侍了大太太一場，雖如今……還是派個車，送她去田莊上吧。」

可不敢全都丟進去，她自知是絕對經不起查賬的……

比尋常主子還要體面！

賈琮呵呵謝罷，不再此事上多言，又道：「珍大哥，大嫂子可和-圖-書還好？是否方便小弟去請個安？長嫂如母，不敢輕慢。」

此處，是賈琮每一年都會來的地方，因此並不陌生。

賈璉明顯海鬆了口氣，也恢復了些往日的氣度，看向賈琮的眼神隱隱有些感激，他記得當日正是賈琮救了他。

賈琮搖搖頭，道：「我已在老太太、老爺、太太面前立誓，分文不取。」

掌管東路院家財多年，哪怕邢夫人管的嚴，可她還是上下其手積攢了不少棺材本兒。

賈琮見之，心中一嘆。

王熙鳳不點頭，平兒無論如何都不肯跟他的。

再加上賈琮至今還未弄清楚，賈府前世宿敵忠順王府是個怎樣的情況，和賈府到底是怎樣結仇的……

一個個面上不見半點笑容，透著寒氣。

賈璉聞言面色霍然一變，目光也凌厲起來。

他雖還沒收平兒做通房，卻並不是他不想，而是王熙鳳一直不許。

原本殷切服侍她的幾個媳婦丫鬟，更是如同躲避天花瘟疫般，迅速遠離王善寶家的。

眾多婆婦丫鬟，都仰其鼻息，小意奉承。

賈琮點點頭，道：「當真。老太太當著家裡所有管事媳婦的面說的，再真不過。還說，以後賈家的家業，依舊由寶玉、蘭哥兒和二哥繼承。」

正在庭院內敘著舊情的晴雯、小紅和春燕三人，相互取笑頑鬧著，一旁還有娟兒、覓兒、小竹和秋珠四個小丫頭子嘰嘰喳喳笑鬧個不停。

為首嬤嬤見此，不屑冷笑一聲，然後回頭看向平兒，道：「姑娘準備接手罷，日後東路院月錢，前面結算了就直接送到姑娘這裏，姑娘再往下發放。哪個不懂事不懂規矩的，姑娘只管扣便是。若有人鬧，自有老太太、太太和二奶奶為你做主！ｈtｔｐs://ｗｗw•ｈｅtｕｂoｏｋ•ｃｏm•cｏm」

賈璉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賈珍豪爽笑道：「三弟哪裡話？如今你手頭不寬裕，此等喜事，合該我這個做大哥的來請東道才是。不過你說的也在理，如今大老爺大太太卧病，不是時候。你放心，待他們痊癒后，自有我來安排！」

平時，供桌上只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神位靈牌。

二人徑自入內。

至少，比賈琮這個連一個東道都請不起的世子強的多。

賈璉可以不拿丫頭當回事，賈琮卻不能。

看到周圍婆子丫鬟看過來諂媚討好的笑容，平兒微微頷首。

不過，念及過往善待相助之情，賈琮必會讓其富貴一生就是。

覓兒聽出是哪個，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哎呀！原來是林姑娘啊！」

昨日賈赦舉劍要殺他的場景，能讓他驚恐一輩子。

她嚎啕大哭道：「我不伏，我是太太陪房，我要見太太，我要見太太！」

他又何嘗想這般行事？

只是眼神不卑不亢的看著賈璉，聲音如金石般在宗祠大殿上回蕩著：

只是，賈府的管教嬤嬤，雖比不得宮裡的教引嬤嬤，卻也差不了多少。

賈赦打賈璉尚且不留手，打他賈琮，怕是連性命都不留了。

因而供桌上滿滿當當的全是靈位。

只是，賈琮若不如此，賈璉為了不整天被賈赦打罵，就要將他喚回來侍疾。

再者，賈璉還要討要晴雯去討好賈赦。

他才親手廢黜了賈璉，這會兒去見，面子上總覺得過意不去。

殿內堂下，一道身影垂頭喪氣的跪在那，看起來幾無生息。

見賈璉死死盯著自己，也不言語，賈琮抬起眼帘，看著賈璉道：「二哥，如果你不願意，可以回來管東ｈetubｏok.cｏm•coｍ路院。我今歲秋闈準備下場，其實真沒多少功夫管家。二哥能回來侍奉老爺太太，我心裏只有感激的份兒。太醫昨日說，老爺三日內大概就能醒來……」

宗祠正門閉合著，只有一邊角門側開。

她還代邢夫人掌著嫁妝財貨，和整個東路院的銀錢。

算起來，賈璉是賈家少有的不帶戾氣之人。

只這八房的尊長，就是一極大的數字。

諸多紛爭，亂成一團。

東路院，倒座廂房。

……

雖渾身紈絝膏粱氣，好色好賭……但到底心善手軟。

所以，他無法留手。

跪于賈璉身邊，先與祖宗靈位磕頭后，賈琮看著滿面沮喪的賈璉，沒有勸慰什麼，開門見山道：「二哥，老太太已經發話了。桃紅姨娘沒有開過臉，算不得姨娘。所以此事完了也就罷了。」

賈璉聞言，笑了起來，道：「到頭來，你就落了個空名？」

寧國府內所有事均由賈珍說的算。

而賈珍雖然霸蠻，但于銀錢一道，對賈蓉卻並不吝嗇。

雖說賈敬猶在世，可紅塵事一概不沾。

往日里關係還是極親近的……

一旁賈蓉，也眨巴著眼睛，眼神滿是驚訝的看著強硬不容置疑的賈琮，似第一次相識……

賈琮自然不強求，再次拜謝后，與賈蓉出了前廳，往西邊宗祠走去。

二年來沒好生相見，都親熱之極。

激流湍急之下，稍有不慎，整個賈家都會陷入旋渦中。

榮府，墨竹院。

王善寶家的住處。

說著，掙扎著要爬起身。

……

賈赦在他心中積累了二十多年的淫|威，讓他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正說的熱鬧，忽然聽到院門外面傳來一陣動靜，有敲門聲響起。

賈家共二十房，在京八房。

……

但還是習和圖書慣性的居高臨下，問道：「你方才說，家業我們三個分，那你呢？你如今倒成了世子了……」

他看著賈琮，正經中帶著命令道：「你平兒姐姐是借給你管家用的，卻不能送你，她是我的……」

可前幾日，王熙鳳分明已經允了他，過幾天選個好日子，就給平兒開了臉，做通房。

最重要的是，就算賈璉承襲了賈赦的爵位，對於整個賈家，也是弊大於利。

不僅賈璉登時愕然，連一旁的賈蓉也挑了挑眉尖……

相比于賈琮這個空頭世子，他們情況就大為不同了。

小丫頭覓兒蹦蹦跳跳跑到門后，先問了句：「誰啊？」

過了黑油柵欄內的五間大門，順著松柏樹間的白石甬路，直通正殿。

四個青衣小廝垂手而立，注意著裏面的動靜……

賈珍聞言面色微變，緩緩頷首道：「也好，正好可與祖宗說一說承襲之事……」

以及先榮國賈代善，似還參与到十二年前奪嫡之變中，又留下了哪些隱患……

賈琮沒接話，瞥了眼賈璉包紮過的左耳，垂下眼帘道：「老爺讓我把東路院管起來，可我哪裡是管家的料，也沒人伏我。就求了二嫂，二嫂心善，就將平兒姐姐送到我處幫忙……」

賈琮頓了頓，道：「大老爺還未醒來。」

聽至此，賈璉原本鐵青的面色，又瞬間慘白。

聽聞此言，王善寶家的登時不嚎了，垂頭喪氣的趴在炕上。

所以，無論是現在，還是十年後，二十年後，我希望咱們是都骨肉手足，精誠親愛。

這是，平生頭一回。

「二哥，你我是同父兄弟，之前小弟受難時，二哥二嫂多有援手之恩，我也一直銘記於心。

此刻，看著賈母、王夫人和王熙鳳三方派來的嬤嬤站在炕前，逼迫她交割hetubook.com.com清楚財物賬簿，還要被送往田莊上去做事時，王善寶家的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賈璉臉色難看之極，想起嬌俏溫婉的平兒，心裏跟吃了蒼蠅一般。

如今朝堂上激流滾滾，新黨氣勢正盛，一家獨大，神擋殺神，佛擋誅佛。

不過，賈琮並沒有如他們意料中的得志便猖狂，並不見盛氣凌人。

他強笑一聲，道：「三弟，如今哥哥正在反省罪過，怕是不能去東路院了。只是……」

看著賈琮肅穆果決的眼神，最後一言，一字一句的發問。

說著，連忙打開了木門。

只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哪裡還敢往東路院靠？

當年小弟在東路院受人百般虐待時，多賴平兒姐姐呵護庇佑，送衣送食，才有賈琮之今日。

賈璉未必不知此情……

賈璉其志其才，都難以擔當門戶。

賈璉是個可以做好庶務的人，卻承擔不起一座國公府的安危興衰。

祭祖時掛著的祖先「神影」都收了起來，那只有大開宗祠時才會掛起。

聽聞賈琮之言，賈珍父子輕視之餘，無不自得。

絕不會讓她淪為姬妾通房之流，成為他人玩物。

話未說完，就見賈琮突然站起身來，反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平兒姐姐，是二嫂的陪嫁丫頭，二嫂將她送我，我很感激。

因為王善寶家的是個老寡婦，只有一個女兒還嫁給了賈家家生子，所以頗得邢夫人信任。

所以自那時起，小弟就起誓，無論如何，都要保平兒姐姐一生幸福體面，和尊嚴。

二哥，你能理解嗎？」

巴不得躲離東路院十萬八千里都不嫌遠……

誰知如今竟送了人！

沒有像其她管事媳婦那般，住在外面下人宅院內，而是住在內宅內院。

在東路院內，呼風喚雨，權勢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