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國將不國乎?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義理之國
受黨教育多年的武好古當然也知道理想的重要性,所以大周共和國也是有理想的。這個理想就是天下為公,不是周國為公,而是天下為公。
「大義所在?」何栗的兄長何棠眉頭一皺,「鳳大學士的意思是……」
除了「萬家」、花魁之外,酒中仙、佳士得、天津灰、天津布、天津紙、燕山鐵、燕山木、界河船、天津銀行等等的,還有天津製造的各種兵器,都是名牌!
秦檜其實並不相信四方滅金之策能行得通。因為他已經聽到一點風聲,現在駐天津市的公使王黼正在求購產自漠北草原的鮮羊、良馬和草原牛……都開出了天價,而且還會採購遼東出產的小麥用來交換鮮羊、良馬和草原牛。
而和秦檜一起到來的,是一個粗壯黝黑的中年漢子。雖然穿著儒服,渾身上下卻沒有一絲的斯文氣質,滿臉的大鬍子,雙眸露著凶光,活脫脫一個強盜扮書生。
吱呀呀一聲輕響,院門被人推開,就看見兩個儒服男子走了進來。一人是春風得意的秦檜。
不過何氏三傑還是能耐得住寂寞的,這些日子也不去訪友,也不去拜見師長,只是在青城學宮裡讀書。也不讀什麼聖人書,而是讀起了紀憶、李綱、墨莉三人共同編寫的《大宋西域記》。看得津津有味,日子倒也打發過去了。
所謂「義」,就是符合《博士團版天理說》的行事準則。
看到三個進士將信將疑,hetubook.com.com鳳鳴山笑著:「三位勿疑。周國雖無君父,但是卻有義理,而且是極重義理。」
他們三人已經接了聖旨,這次來開封府是等待辭陛的。
這年頭期房可不是地產市場的普遍規則,而是萬家行獨有的銷售方式。連紀憶在開封府開辦的京東行,都無法預售期房。因為京東行在營造方面的能力,依舊比不過萬家行以及萬家行背後的共和行、天津營造行等商行。它們可是從無到有打造了一系列商市和無數城堡。擁有的營造經驗無比豐富,而且還有雲台學宮營造學院源源不斷的為它們培養大匠。
大宋政和五年六月初六,距離五月初四的「上書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一個輪迴下來,可以說是方方面面都得了利。官家吃到了天價牛羊肉,金國得到了救濟的麵粉,周國則賣出了擠壓的遼東麵粉。
今天何氏三傑又聚在一起讀書,忽然老二何栗放下手中的書卷,側耳聽聽,就聽見了有了在拍射門板,還有秦檜的江寧口音:「有人在嗎?文縝兄在嗎?」
秦檜沒有參加五月初四的上書,因為他是武好文出使大同的隨員。自然不好去控告頂頭上司。
要說還是從博士團衍生出來的大教化團了解周國。周國並不是一個完全建立在商業利益上的國家,利益從來只是支撐周國的一根柱石。除了「利」,大周共和國還有「義」和*圖*書、「理」、「證」等三大支柱,共同支撐著共和國的基業。
「鳳大學士。」何栗知道了鳳鳴山的來意后,望著他問,「你真的相信我們兄弟三人能說服武好古?」
此人居然是涼國駐開封府公使,天理閣大學士鳳鳴山。
何氏三兄弟紛紛起身,向鳳鳴山拱手行禮。
如果金國願意和大宋聯手圖周,大宋多半會毫不猶豫答應的……
何栗展演笑道:「是會之啊,快進來吧,門沒插上。」
秦檜也笑道:「對,對,去見識一下也好,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周國可以強盛如此,也必有可取之處。若能得其一二,用於我朝,說不定也能給這大宋盛世錦上添花!」
他今天前來拜訪何氏兄弟,就是想和他們通一下氣,商量一個共同遊說周國的方案。
所謂「理」,主要指公民和國家的理想。一個國家不能只有利益,沒有理想。否則就是一盤散沙!譬如後世的共和國就有崇高的理想——為了人類的解放事業而鬥爭,所以就擁有超強的凝聚力。
至於「證」,則是實證主義和理性主義,這不僅是追求自然哲學的工具,同樣也是社會學工具,是用來思考共和國前途命運的工具。相當於那些儒家治國的道理。
被秦檜這麼一說,何栗何狀元也有點想親眼見識一番「義理之國」大周了。
雖然大宋朝廷上下,沒有什麼人相信何氏三傑可以說服武好古出兵攻打m•hetubook.com•com金國。但是鳳鳴山卻依舊沒有放棄。
「鳳大學士,久仰,久仰。」
鳳大學士點點頭道:「因為大宋可以靠君父凝聚人心,以孝治天下。臣民視君上為父,君上視臣民如子女,子孝父慈即可天下太平。而周國沒有君父,講究天下為公,為公者,義理也!義理存,則數十萬公民如一人。義理失,則數十萬公民如散沙。所以周國只能是義理之國,絕不會坐視蠻夷謀夏亂華的。」
其實建立起品牌,獲得溢價的商品在宋朝還有許多。北宋大城市中的「花招兒」(廣告)業務是非常發達的。武好古的花魁行發行的《花魁畫報》和《花魁畫冊》主要就是靠「花招兒」賺錢的。
和上一回入京上書時的萬眾矚目不同。現在這三位都被扔到了角落裡面,連青城學宮的司業都見不著了。
「商人之國也會講義理?真是不可思議啊!」狀元公何栗連連搖頭,表示難以置信。
而周國的「義」和「理」就決定了這個國家必須站在捍衛華夏,教化夷狄的立場之上。
鳳鳴山笑道:「金國,蠻夷也!大宋,諸夏也!衛諸夏,拒蠻夷,大義之所在。現在大宋拒絕歲幣,不違情,不背理,更沒有違背大義。子曰:裔不謀夏,夷不亂華。金國如果因為大宋不肯給歲幣就發兵侵犯,就是謀夏亂華,是違背天理大義的。所以武聖人一定會出兵相助大宋,這一點毋庸置疑。」
「怎麼不能?」鳳鳴山咧嘴一笑,「狀元公不會以為武聖人那等大儒會因私廢公吧?你們告了武好文一狀不過是私事。只要大義所在,他武聖人一定會參戰的!」
進士出身,又娶了宰相的孫女,官場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啊!而且更加難得的是,這位王娘子還是個難得的美人兒。雖然刁蠻任性了一些,不過新婚燕爾的秦檜,還是得意到了極點,臉上的春風是怎麼都掩飾不住了。
「這位是涼國天理閣鳳大學士!」秦檜笑著便將「強盜書生」介紹給了何氏三傑。
而花魁行發行的《花魁畫報》和《花魁畫冊》同樣是名牌!別的不說,《花魁畫報》和《花魁畫冊》上的美人兒都「保真」,人畫一致,儘可能逼真。不會為了捧紅某人,就把她畫得漂亮一點。
而且武好文出使前還給秦檜說了好門親,是知撫州事王仲山的女兒,而這位王娘子的祖父更加了不得,是宰相王珪。
「周國重義理?」何家三傑有點不敢相信。周國號曰共和,實無君父,乃是不忠不孝的禽獸之國,也配有義理嗎?
鳳鳴山和秦檜是為公事而來的,在和王娘子晚婚後,秦檜也得到了一個鴻臚寺的職事,負責和涼國使館聯絡。
涼國只是一個藩國,並不算外國,所以朝廷對涼國使館的官員也沒太多的限制。因此鳳鳴山想要和何氏m•hetubook.com•com三兄弟見面的請求,得到了鴻臚寺的許可。
在開封府城外的青城學宮裡面,一處僻靜的院落裏面,何家三兄弟,正坐在樹蔭下面。一壺清茶擺在張小桌上,人手一把蒲扇,一卷書冊。一邊看書,一邊閑聊著什麼。
何栗笑著:「我兄弟本就要使周的,雖然不見得能說服武好古,但是見識一下周之義理也是不錯的。」
更要緊的是,萬家行的品牌已經立起來了。可以獲得品牌溢價,有了比較高的銷售價格,又可以在營造方面投入更多,選用上等的周國出產的木料、泥灰、磚石,雇傭的工匠手藝也好。質量自然就有保障了。質量好了,又反過來支撐起了品牌溢價,形成了良性循環。
一旁的秦檜卻笑道:「文縝兄差矣,商之大者,亦有義理。唯利是圖,只能圖得小利。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真正能夠傳承持久,獲得大利的大商大工,都要講究貨真價實、精益求精和誠實守信,這便是商之義理啊!吾等士子雖言必稱武氏為奸商,但是在開封府買房子的時候,還是首選萬家。而且願意先給部分房款,一年後再取現房。沒有人擔心拿到的房子不結實,不耐久。更沒有人擔心萬家行會捲款潛逃。這其實就是承認武氏非奸,言稱奸商,不過是笑談罷了。」
還有這樣的道理?武好古不應該是居心叵測的竊國之賊嗎?他會遵循義理?什麼「裔不謀夏,夷不亂華」的,只怕大宋都沒那麼迂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