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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秀次這次學乖了，聽著福澤直隆「隔門辯人」絲毫不動聲色，進去后一看，果然如同先前預料，這福澤直隆還是斜卧在那裡喝酒。

北原秀次對這禮物比較滿意，讓福澤直隆吃點心配茶，這怎麼也不可能出問題吧？當然，最重要的是這種點心足夠便宜，他都有些懷疑這點心外面的精美木盒可能比點心本身還要貴一些了——他現在手頭緊，只能略表心意。

福澤直隆笑容略斂了斂，不過依舊很溫和，說道：「只是些老生常談罷了，就是有些好奇北原君為什麼要學習古流劍術。」

他還給了陽子公寓的備用鑰匙，以防她萬一又回不了家，想來應該是萬無一失了——其實他覺得依福澤直隆的性格能打來電話說「這事到此為止了」，那基本就應該沒事了，但為了避免真出什麼意外導致遺恨終身，他還是少見的婆婆媽媽了一回。

第二天北原秀次正常上學，本以為學校會為了昨天打架的事找他談話，但學校不知道是反應遲鈍還是負責案子的女警好心根本沒通知學校，這整整一天下來什麼事也沒發生，甚至都沒看到應該暴怒衝來找麻煩的小蘿蔔頭，很是奇怪。

他又悶頭學了一整天，等三點多一放了學便按約定前往純味屋，準備去感謝一下福澤直隆的相助之情——陽子那邊不用擔心，他早上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遍，告訴陽子今天遇到事什麼也別想，第一時間按未成年人報警器，先把警和-圖-書察找來再說，然後再給他打電話，接下來的事由他處理，千萬別怕惹麻煩。

春菜用圍裙擦著手，低著頭小聲答道：「二姐沒參加社團訓練就跑回來了，大姐很生氣，要掐著表讓二姐跪到訓練時間結束，而且以後也這樣，要麼二姐就好好留在學校里訓練，要麼就回來跪著。」

說著說著她自覺有些失言了，看了看北原秀次手裡提著的點心盒子，改口問道：「今天來這麼早是要找我父親嗎？」

她們家姐妹眾多習慣了，本能就認為北原秀次家裡也應該差不多。

福澤直隆作為本地土著，掃了一眼便知道是什麼東西，而且他也沒客氣，直接動手開始拆——這傢伙和一般日本人不一樣，好像不太講究禮法——嘴裏笑道：「乃川橋的羊羹嗎？真是好久沒吃過了，北原君有心了。」

只要別涉及到她尊敬的姐姐，春菜還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輕輕點了點頭：「沒什麼，我覺得你做的對！你既然當她是妹妹，那為保護她打架確實沒什麼可指責的，而且我父親幫你總比去幫他那些狐朋狗友強……」

這種就屬於雪裡這二百五自己找著挨罰，不能幫她，幫她才是害了她。北原秀次就當沒看到雪裡在那裡焦急——她好像急著想了解一下北原秀次和別人打架的經過——只是繼續向著春菜問道：「昨天店裡營業沒受影響嗎？是春菜你掌的勺嗎？」

北原秀次不知道雪裡又闖什m.hetubook.com.com麼禍了，不肯過去觸這個霉頭，向著春菜走去，低聲打聽道：「這是又怎麼了？」

但北原秀次他感覺完全不同，這少年即踏實穩重又通人情世故，別說十六歲了，說是二十六歲他都敢信，特別是再對比一下家裡的四個半鹹蛋女兒（春菜算半個），這種感觸更深了。

禮物是一種點心，名叫羊羹。起源北原秀次也說不太好，但看店內的介紹圖畫好像是起源自中國北方一種由羊肉煮成的羹湯。原本這種羹湯是經冷凍成塊后佐餐用的，但經和尚的手傳入了日本被改成了由豆粉、栗子粉及麥粉製作，同時也因為和尚愛喝茶，時間久了這種點心現在成了日本茶道中最有名的幾種茶點之一。

純味屋的大堂里春菜依舊站在案板後面靜靜忙碌，而冬美正拿著根挑桿在掛今天的時鮮菜品木牌子，同時大堂一角跪著一個舉著掃把的雪裡，聞聲齊齊向他望來。

雪裡的事就不用提了，冬美的反應他本能就覺得不太對，依小蘿蔔頭的脾氣應該見了面就撲上來打吧？這樣才算是合情合理！

冬美猛然咆哮了一聲：「跪好了，你還有臉說話！」

這次要是冬美髮火他就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了，略有些心虛地拉開了門，輕聲打著招呼：「打擾了。」

他拎著禮物直接到了純味屋門前，瞧了瞧發現門帘沒掛，也就代表著純味屋還沒正式開門營業。他站在門口略定了定神，準備和-圖-書迎接冬美那個小蘿蔔頭的怒火。

春菜沒說得太細，其實冬美關了店后在店裡暴跳如雷，揚言明天要宰了北原秀次，就算後來知道真相后仍然憋著火氣——萬幸賠得不多，要是像入學爭名額那樣虧個兩三百萬日元，別管北原秀次做得對不對，她肯定得找別的理由再和北原秀次打一架鬧一場才算完。

「過來坐，北原君。」福澤直隆也沒起身相迎，只是改成了盤坐，乾咳著笑道：「麻煩你早早跑這一趟，是我任性了，沒給你造成困擾吧？」

他真有些欣賞北原秀次，總感覺他將來可能會有點大出息。

北原秀次無語了，看了雪裡一眼實在是愛莫能助——你姐姐那爆脾氣為了你的前途都去低頭求人了，你還要搞這些飛機？

他說著就摸起酒壺就給北原秀次倒酒，而北原秀次也沒反對，反對估計也沒用，只是拿出了羊羹點心盒子放在案几上向前一推，客氣道：「福澤先生，昨天的事真是多謝了。」

「我沒有那水平，昨天我父親一走就早早就關門了——你是想問大姐為什麼沒發怒嗎？」春菜算是相當聰明了，很容易就聽出了北原秀次的言外之意，低聲說道：「昨天大姐等你吃飯等不到，她就有些生氣了，後來剛開始營業你又一個電話把我父親叫走了，她更生氣了，好在那時客人還不多，她一個一個賠了禮道了歉，好好把客人送走了，等我父親回來了后她和我父親大吵……咳，質問了我父和-圖-書親和你幹什麼去了，最後我父親沒辦法就把你的事說了，她就成現在這樣子了。」

「是，姐姐！」雪裡撲通一聲又跪下了，不過偷偷沖北原秀次擠眉弄眼，示意他快點過來說幾句悄悄話。

「不忙，在書房，你自己直接過去就可以。」

他知道這東西不貴，但知道北原秀次的意思，心中頗感欣慰。很多年輕人總有那種無論別人替他幹了什麼都理所當然的氣質，可能是總和父母呆在一起養成的習慣，有時連句口頭謝謝都不肯說，相反還會很嫌棄，來句什麼我又沒要你管之類的，很讓人頭疼。

姐姐是這樣的小心眼春菜已經很頭疼了，不想再讓姐姐和北原秀次之間的矛盾更深，含糊解釋了一下便避過了這些，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有幾個妹妹？」

北原秀次中午吃飯時候諮詢過式島律，問給年紀大且身體不好的人送禮物去哪裡買比較合適，式島律給他推薦了一家店，於是他去純味屋的路上拐了個彎，順路把禮物買了——沒想到那家店還挺有名氣，排隊的人不少，害他浪費了些時間，不過禮物挺不錯的，裝在一個精美的木製便當盒裡，看起來很是體面。

北原秀次不知道福澤直隆昨晚怎麼解釋的搞出了這種烏龍，不過說陽子是他妹妹也不算錯，便答道：「就一個，不過不是親的……」他簡略把陽子的事向春菜一說，最後說道：「我也是氣不過才動了手，給你們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

「是的，他和_圖_書現在忙嗎？」

北原秀次聽得莫名其妙，問道：「那她這樣子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您喜歡就好。」北原秀次又客氣了一句，不過看著福澤直隆咬了一口塊狀的羊羹，又舉杯喝了口酒，憋了憋有些胸悶——這東西該是配茶的吧？你怎麼直接拿來下酒了？

門口的北原秀次一時沒顧得上春菜甚至是雪裡，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冬美身上，防止她一杆子捅過來自己反應不及，但出乎他意料，冬美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緊緊抿著小嘴露著兩個小梨渦繼續一個一個掛著牌子，好像他是透明人一樣。

該不會是在憋大招吧？

雪裡本來跪在那裡低眉垂眼裝好孩子，見到北原秀次有些興奮了，起身高興叫道：「聽說你打架了呀，為什麼沒叫我去助你一臂之……」

不過他深知就算為了一個人好也不能總勸，勸來勸去容易勸成了仇家，只能當沒看見，問道：「福澤先生今天讓我早些過來是想說些什麼？」

北原秀次道謝一聲便熟門熟路的去了，到了書房門口敲了敲門，只聽福澤直隆叫道：「請進吧，北原君。」

「我也說不好，大姐的性格在媽媽過世后變了很多，我猜可能介於生氣和不生氣之間。」春菜說得依舊很平靜，「我父親說你是為了保護妹妹免遭不良少年欺辱才打的架，大姐她很注重親情，心裏八成覺得你做得對，但又心疼昨天虧掉的錢，昨天收入是負數，不但沒賺到錢，還給兩桌老客免了單賠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