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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無妨，這麼大的家業需要打理，自然不可能無拘無束……」陳荔秋按照慣常模式開始客套，雖然語氣熱情得很，但臉上的笑容略微有點僵硬。

雖然李牧能夠理解清政府為什麼這麼做，但該做的姿態還是一定要有，否則就和李牧的人設不夠相符。

好吧，有些人又會說，我的生活一點也不幸福，但這和那些革命先烈無關，還是先從自己身上找答案吧。

當然了，讓陳荔秋尷尬的事還在後面呢，李牧一開口，差點兒就把陳荔秋噎了個半死：「大使先生，我只有半個小時時間……」

只不過距離李牧的要求，還是有點遠。

陳荔秋不得不面對現實，在和海斯總統會面之前，陳荔秋還是要首先和李牧進行一下溝通，這樣或許能事半功倍。

談話進行到這份上，自然也就不歡而散，離開紐約柯林頓城堡酒店，在返回總督島的車上，嚴順終止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和這種人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沒有任何意義……」

面對李牧的疑問，陳荔秋馬上敗下陣來，雖然陳荔秋掛在嘴邊上的是生是我大清的人，死是我大清的鬼，實際上陳荔秋比誰都清楚清政府對於華人的態度，這個話題在清帝國，就像是李牧和駿馬集團在幼童出洋肄業局一樣，屬於是絕對意義上的禁止禁忌話題，別說不能提，想都不敢想。

和一個自幼接受忠君教育的人聊這樣的話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李牧早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李牧還是要說，就像是曾經的那些革命先行者一樣，雖然他們知道，他們的前路將會無比坎坷，但依舊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此事萬萬不可……李牧你對清國既然還有感情，那麼就該知道，值此內憂外患之際，萬萬不可再起紛爭，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切不可因一時好惡，置天下黎民于不顧……」陳荔秋最hｔtｐs://ｗwｗ•heｔuｂｏok•ｃｏm.ｃｏm怕的事終於來了，如果李牧真的要對清國進行資本輸出，那陳荔秋將要面對的，就將是近似於「叛國、姿敵」之類的責任，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名。

自從太平天國運動之後，清國中央政府和清國地方政府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李牧所謂的合作，安全是指和清國地方政府之間的合作，站在清國中央政府的立場上，對這種合作應該是持反對態度。

陳荔秋是和李牧同船抵達美國，在美國也已經生活了好幾年，所以對美國人的了解肯定比清帝國其他官員高一些，最起碼陳荔秋見到洋人不會唯唯諾諾。

這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和美國現在的這些大亨相比，李牧已經算是比較好說話的了，換個人，如果出了這種事情，說不定現在就已經進行全面報復，那對於現在的清國來說，無異於將是滅頂之災。

剛陳荔秋始料未及的是，現在的李牧已經和當初的李牧不同，想見李牧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從4點半到6點，先後有三撥人和清國駐美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進行前期溝通，李牧本人則是一直到7點半才姍姍來遲。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想在清國推翻清國政府的統治，那麼我應該怎麼做？從哪裡開始？」李牧也算是病急亂投醫，要說顛覆國家政權這種事，李牧原本是最擅長的，司徒雷和他的春田安保公司，充其量也就只能扮演個執行者，讓司徒雷給李牧做參考，也實在是有點太勉為其難了。

「那我們就長話短說……」既然時間緊迫，陳荔秋也就不再客套，抓緊時間表明來意。

「你已經加入了美國籍，是標準的美國人，所以咱們現在的立場不同，你的經驗對於我來說並不一定有用。」陳荔秋還保留著幾分理智，這要是按李牧說的，大大咧咧的去見海斯，估計見hetubook.com.com完之後，陳荔秋也要打道回府了。

「這……何至於此，何至於此……」陳荔秋感覺頭皮有點發麻，如果李牧揪著一點不放，那陳荔秋還真不好解釋。

至少對於李牧來說，這是情理之中。

幼童出洋肄業局的工作人員還算是有辦法，駿馬汽車工廠生產的汽車雖然好用，但目前幼童出洋肄業局一輛也沒買，使用的還是最普遍的馬車，至於駿馬集團生產的不鏽鋼生活用品，幼童出洋肄業局的工作人員同樣有辦法迴避，他們是用的還是產自清帝國的瓷器，並且美其名曰「勿忘國本」。

往大來說就有點不足為外人道也，畢竟駿馬集團是一個以華裔為主體的企業，所以駿馬集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清帝國潛在的敵人，而日本相對於駿馬集團來說只是肘腋之患，所以清帝國此舉並不令人意外。

陳荔秋下午3點從紐約下火車，3點45分抵達紐約柯林頓城堡酒店，之後就開始準備和李牧的會面。

這話未免太直接了點兒，差點兒把陳荔秋噎的背過氣去。

換成是其他國家，李牧想要做什麼，根本不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但清國對於李牧來說意義畢竟不同，所以李牧需要更多意見作為參考。

清國政府對華人的態度不需要更多贅述，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寧與友鄰不予國人，大抵都是這一時期的真實寫照。

「大使先生請見諒，實在是俗務繁忙，所以才姍姍來遲……」李牧見到陳荔秋之後挺客氣，該道歉道歉，不過誠意就沒有那麼足。

曾經的戊戌六君子之一譚嗣同，在慷慨就義的時候，曾經說過一段話，原文具體是什麼，李牧已經記不大清楚了，大概意思是：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清國未聞有流血之犧牲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生活就像那啥，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大使hｔｔｐs://ｍ•hｅtｕｂook•com•cｏm先生應該知道，駿馬集團幾乎是由美籍華裔組成的企業，駿馬集團也一直致力於後備力量的培養，未來的駿馬附屬學校和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將會為駿馬集團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這些人有可能為駿馬集團服務，當然也有可能返回清帝國做他們自己願意做的事，我本人對這種事原則上是不加干涉的，所以何去何從，還希望大使先生好自為之……」李牧的話說的有點託大，但考慮到李牧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也並不算過分，如果是換是換成洛克菲勒，說不定會說的更難聽。

轉天，李牧派人把司徒雷叫到在李牧在炮台公園駿馬集團總部的辦公室：「如果我現在要對清國進行資本輸出，那麼勝算大概有多少？」

既然是在幼童出洋肄業局的任期內註定要折戟沉沙，那麼在清國駐美大使的任上，陳荔秋就要做出點成績來，否則怕是無法向國內交代。

至於陳荔秋對李牧的稱呼，實際上，這是個很令人發愁的問題，原本按照李木和陳荔秋之間的關係，陳荔秋本不需要如此見外，但考慮到李牧現在的身份，陳荔秋又不能等閑視之，所以「里姆先生」這個習慣意義上的稱呼，就成了陳荔秋最好的選擇。

「海斯先生的性格還是很好的，目前中美關係……清美關係正處於蜜月期，所以您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該提的要求大胆提，該說的事大胆說，洋人也不比咱們多長一個腦袋，最主要的還是平常心……」李牧給不了陳荔秋太多建設性意見，李牧和海斯之間的交流方式，也肯定不適合陳荔秋。

這事兒吧，實在是不大好說，往小了說，清帝國此舉，只是被利益沖昏了頭腦，所以才和日本政府達成這次交易。

「這件事……里姆先生你也應該知道，陳某身在美國，對於國內的事並不清楚，且待陳某了解一下，定會給您一個和圖書交代……」陳荔秋才不會自找麻煩，推了個一乾二淨。

在幼童出洋肄業局，李牧和駿馬集團都屬於絕對禁忌的話題，從來沒有人敢在幼童出洋肄業局公然談論其李牧和駿馬集團。

清國對於駿馬集團的擔憂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從上一次紐約獨立百年展覽會上，李牧對於清國的態度上可以得出結論，李牧本人對於清國的態度，基本上是不大友好的，所以清國政府非常擔心，一旦駿馬集團征服了琉球和日本，那麼駿馬集團接下來會不會將目標放到清帝國身上。

陳荔秋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當初的一念之差，居然把李牧這個妖孽從清國帶到美國，成就了如今的這份事業。

所以李牧現在的話就比較扯蛋了，明明是在給清帝國培養反對勢力，但從李牧嘴裏說出來，卻成了和清國政府之間的合作，這樣陳荔秋實在是有口難言。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那倒也未必，有個問題我一直不明白，還請先生為我解惑，現在的清國政府，真的能為我億萬華人帶來穩定的幸福生活嗎？現在的清國政府，又真的在乎我億萬華人的死活嗎？」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李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質問陳荔秋，問題還無比的誅心。

「怎麼不至於如此？雖然我現在已經加入美國國籍，但畢竟我們之間還有幾分香火情，所以在此之前，不論是駿馬集團和清國政府新的武器供銷合同，又或者是技術轉讓，我本人都持支持態度，現在看來，呵呵……」李牧佔了便宜又賣乖，真讓陳荔秋有苦說不出。

「照你這麼說，我現在就該給總統先生髮封電報，雖然在美國和清國的關係上，我本人並不該說三道四，但考慮到清國政府實際上的對駿馬集團的敵意，最起碼我應該讓總統先生知道我本人對清帝國的態度。」既然陳荔秋不肯面對現實，那李牧也乾脆的不再繞彎子。

這段話和_圖_書要是放到21世紀，估計會招致無數的嘲諷和謾罵，實際上在譚嗣同所處的那個時代同樣是這樣，但正是因為有無數個譚嗣同這樣的人在漫長的黑夜中苦苦摸索，才有了未來國人的幸福生活。

即便如此，在斯普林菲爾德乃至整個新英格蘭地區，金馬集團的影響力已經無處不在，幼童出洋肄業局，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都在斯普林菲爾德街頭，隨處可見駿馬集團的廣告，整個是普林菲爾德，更是有超過三成的市民是在為駿馬集團服務，這使得駿馬集團的制式服裝遍布斯普林菲爾德的大街小巷，陳荔秋即使是想迴避，也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資本輸出……里姆你所指的是什麼？」司徒雷一頭霧水，沒有理解李牧的意思。

不只是美國人，此時所有的洋人，在清帝國都已經被「神化」，「洋大人」的事情大於天，對於很多官員來說，見到紅眉毛綠眼睛的洋鬼子，比見到他自己的親爹還要親。

「別著急，別著急，大使先生，首先您得知道，清國對於美國的重要性非比尋常，美國非常希望能在清國這裏得到，從其他國家那裡無法得到的承認，所以大使先生完全不必擔心……倒是我本人，還有一件事不大明白，聽說前段時間在琉球進攻日本的過程中，清國好像出售給日本政府一批武器彈藥，不知道大使先生對這件事怎麼看。」從李牧的角度出發，他才不管海斯召見陳荔秋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李牧之所以來見陳荔秋，主要還是為了這件事。

但是在現在的美國，李牧和駿馬集團又是一個絕對繞不過去的話題，駿馬集團憑藉其極其龐大的產業鏈，已經滲透到美國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無論是日常生活中的生活用具，還是諸如汽車這樣的奢侈品，每隔一段時間，駿馬集團總是會登上報紙的頭版頭條，時時刻刻提醒著美國人，有這麼一家企業，正在為他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