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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孩的情緒控制力，已經完全超出了她此時的年齡該有的那種狀態。

面前的女孩，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與常人有所不同，霍見歸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但到底是哪裡不同，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

「什麼事情？」

他下意識地望向了白雪的手指，發現白雪的指甲整整齊齊的，接著，他又看到了桌上的剪刀，然後他望向了地面。

兩個黑影在角落裡相互對望一眼，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的恐懼。

白雪睜開雙眼，繼續道：「用活著的小孩作為祭品，扔進河神洞底，用來侍奉河神……」

「哦，我叫白雪。」

白熾燈的光芒在閃，忽而一閃，房間內便陷入漆黑，忽然驟亮，房間內便燈火通明。

「就算是跑，兩個小屁孩能跑到哪裡去？」另外一個黑影說道。

「孩子……」白雪低低地道。

白雪搖了搖頭，歪過頭去，望向牆角落的小木床，一望之下，她驚呆了，床上空無一人——

驟然之間，『咔！』地一聲響，燈滅了。

白雪深吸了一口氣，張開嘴巴，欲言又止。

除了風聲和雨聲，以及偶爾出現的嘩啦啦的細弱腳步聲之外，她還隱隱約約間聽見了幾不可聞的交談聲。

霍見歸微微一愣，隨即抬起頭來，第一眼，他就被驚呆了。

「你……醒了？」一個細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隻乾瘦的黑貓蹲在老王家的牆頭上，淋著細雨，一動不動，黑貓的雙眼是橙黃色的，一眨不眨地盯著老王的家門。

「啊？」白雪抬起頭，目光中帶著迷茫。

老王的屍體被擺放在房子中間，屍體上蓋著一塊白布，只露出一雙黑乎乎的腳。

「和_圖_書我不想——做祭品！」

「我叫霍見歸，你叫什麼名字？」

「你的傷很重……要是一般人估計有可能會死……就算是身體好的也會躺在床上休息好幾天……沒想到你半個晚上就醒了過來……」白雪的聲音中帶著疑惑，她上上下下看著霍見歸的身體，似乎想透過他的皮膚，看到他的內臟裏面。

他低聲道：「今年，輪到你們家了，對嗎？」

霍見歸道：「你什麼意思？」

白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是肯定的，不然你以為老子為啥守在這……」另外一個黑影急忙壓低了聲音道，「不要說出來，河神無處不在，尤其是下雨天……」

白熾燈的燈光將地面的坑坑窪窪暴露無疑，同樣的，也將那些大大小小指甲片映照了出來，有的指甲片大，有的指甲片小，所有的指甲片都是雪白的，像是一塊塊的碎玻璃一樣。

「那最近幾天，有沒有陌生女人來你們村？」

「葉茜？」白雪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霍見歸沒有理她，繼續問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雨滴聲敲打著門窗，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像是有很多小人正在外面敲門，迫不及待地想鑽進來。

霍見歸沉吟片刻之後道：「那你告訴我，祭拜河神的事情與你們家有關嗎？」

忽然間，腦中畫面一閃，他想起來，在他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他好像看見一個白頭白髮的姑娘正在為自己包紮傷口……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又看了一眼女孩的頭，輕吸了一口氣道：「這裡是老王家對嗎？」

霍見歸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父親，只和圖書是巧合而已，我來你們村，是為別的事情。」

白雪似乎並未察覺到霍見歸一直在觀察她，她低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雪的嘴巴閉上了，眼睛也閉上了。

「我不知道……我很少在村裡走動，只是偶爾會去山上採藥……」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老王的屍體，開始在腦中回憶，他記得在被那些人打的死去活來之後，他被抬著在村中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來到了一家門前，打開門之後，隱約間看到裏面有一具上弔死去的屍體。

良久過後，白雪才道：「靈泉村，有一個風俗，那就是祭拜河神，每年一次，每次祭拜河神的時候，都會有一個特殊的祭品……」

在道路的盡頭處，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聲響一閃即逝，像是有一群老鼠在悄悄過街，可是牆頭上的黑貓卻紋絲不動。

霍見歸掀起了老王腿上的布子，看見了老王那根乾癟的右腿，是了，老王是瘸腿，這個死人正是老王無疑。

霍見歸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望向了白雪。

那個黑影哆嗦了一下道：「說不定今晚，河神就已經出現了……」

難道這個屍體正是老王的？

白雪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在了窗前，踮起腳，往外面看著，同時屏息凝神，仔細聆聽著外面的動靜。

這時候，霍見歸感覺自己的脖頸處傳來一陣奇異的痛感，他撫摸了一下，摸到了一股溫熱的血液，他低頭看去，發現脖頸處有一道劃開的傷口，他忽然想起來，在昏迷狀態中時，他夢見自己被什麼利器刮傷過，刮傷的正是自己的脖頸，而那個利器好像是根手指……

「老王是你父親？」

忽然間和-圖-書，外面傳來了『噶！』地一聲響，像是有個老頭咽氣時候的那種絕望的叫聲一樣。

「我覺得也是，你說這次咱們兩個為河神大人做了這麼多事，會不會得到福報啊。」

霍見歸躺在房門邊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霍見歸問道：「什麼特殊祭品？」

霍見歸深吸了幾口氣之後，走了過去，艱難地蹲下身子，掀起了布子。

屋內漆黑一片。

他看到了一張青紫色的臉，一雙瞪大的驚恐的眼睛，他還看見這個人身上穿著紅色的衣服，衣服像是貼在皮上一樣，裹的緊緊的。

忽然間，一聲尖叫聲響起。

「你聽說過葉茜嗎？」

旁邊的地上躺著一個人，矇著一塊白步子，露出一雙黑乎乎的腳。

瘸腿男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白雪的身後，他雙眼腫大，眼球血紅，嘶聲大叫著：「我——不想——做——祭品——」

紅色的血滴從他的身上流下來，落在地面上，發出細微的啪嗒聲。

與此同時，老王的家內，白熾燈依舊亮著。

他的聲音尖銳而響亮，像是有無數把刺刀從他的喉嚨裏面竄出來一樣，刺進白雪和霍見歸的耳膜中。

「什麼？」白雪並未聽懂。

「通俗點說，我是名鬼學家，我是研究鬼的。」

他全身疼痛，每一根筋骨，每一寸皮膚都傳來劇烈的痛感，他緊咬著牙關，和疼痛做著抗爭。

在老王屍體旁邊的一塊指甲上，他看到了一丁點的血紅色，如果沒猜錯的話，那紅色應該正是自己的血跡。

「今年的特殊祭品是你嗎？」

霍見歸明白了。

霍見歸的眉頭跳動了一下，想起了河神洞中的兩個孩子雕像。

夜深人靜，細和圖書雨迷濛。

霍見歸沉聲道：「我是一名靈魂學家。」

霍見歸拉過一把凳子，坐了上去，再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都快半夜了，他們應該不會跑掉了吧？」牆頭下的黑影低聲道。

霍見歸站了起來，腰肢緩緩綳直，然後伸直了雙臂，晃動了一下肩頭，接著長吁了一口氣。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女孩，十六七歲的模樣，戴著藍色頭巾，穿著白色長裙，眼神中帶著深沉的憂傷，以及絲絲的驚訝。

白雪端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低垂著腦袋，雙眼木然地盯著地面。

白雪的身體猛然間顫動了一下，她望了一眼地上的老王，又望向霍見歸道：「你真的是我父親的表弟？」

霍見歸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完全沒有看見有一個人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緊接著，躺在地上的霍見歸手指動彈了一下，然後眼皮緩緩睜開，接著再次眯起，就這樣反覆了幾次之後，霍見歸雙手成爪，抓住地面，拱起身子，像是一隻復活的殭屍一樣，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

霍見歸很快就意識到這裏面可能有隱情，他沒有繼續問下去，接著道：「村民們今天在祭河神，這件事與你們家有關？」

白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白雪眼睛低垂了下去，坐在了凳子上，雙眼看著地上的老王，沒有說話。

靈泉村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白雪猶疑著道：「我只是替你止血了……不過，你怎麼會這麼快就醒過來呢……」

霍見歸靜靜地等待著。

風也不大，雨也不大，但就是這樣的天氣，讓人感到心中極其的壓抑，好像有什麼具有毀滅性的事情即將發生。

所有和圖書活人和死人全都沒入了黑暗之中。

白雪聽了一會之後，轉過身去，來到了衣櫃前面，開始翻找東西。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而下，手臂上青筋根根凸起，他正用強大的意志力對抗著皮肉之苦，他不能輸，因為他還沒有輸過。

霍見歸看著白雪，這時候，他明白白雪哪裡不同了，如果說老王是白雪的父親，那麼白雪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淡定和鎮定是與正常人完全不一樣的，而且，從她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出太多的痛苦來，只有憂傷，那是一種深沉的憂傷。

「呼——」一口氣舒完，他像是獲得了重生一樣，原本迷濛痛苦的雙眼變得清涼了一些。

白雪的瞳孔逐漸聚焦，望著霍見歸，良久之後才問道：「你是誰？」

那之後，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瘸腿男孩躺在小床上，已經睡著了，在睡夢中，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哭聲，還伴隨著一陣陣低聲的叫喊和呼救聲，似乎正在做一個噩夢。

牆頭下有兩個人在抽煙，煙霧還沒有升起，就被雨水湮滅。

霍見歸緊盯著白雪，沉默了一會道：「你救了我？」

他的臉被鮮血染紅，他的手被鮮血染紅，他全身上下都是紅色的，他像是從血泊中爬出來的死人一樣。

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老王突然自殺呢？

霍見歸上上下下看著白雪，他還發現，在白雪的耳朵邊上垂下來一縷頭髮，頭髮是純白色的。

「是的……」

霍見歸環顧四周，查看了一下房間內的擺設，看見了最裡面小木床上的一個小男孩，他的腦中掠過了白天時候，那個老者跟他說的話，老者說讓老王不要逃避什麼的……